第十章 丘比特的斷箭-《天使愛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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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沁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臉向著診室門口,目光卻是散漫無神。
按計劃,下個月又要做第三次試管嬰兒,今天的檢查,也是早就預約好的,一切,都仍在按部就班地進行。
距海地地震已經(jīng)過去三個月了,而就在昨天,中國的青海玉樹發(fā)生了7級強烈地震。難道這又是一個多災多難之年?方沁的心情低落,想著自己這半年多來如同坐過山車一般,隨著那個人,起起落落,從排斥到靠近,從低谷到高潮,最后,仍是從峰頂墜落。
太短暫了,美好的感覺就如同曇花一現(xiàn)。在她剛剛打開心扉準備重新接納他時,在她的身體時隔多年再一次體驗到他給予的快樂時,在她自以為終于可以與他身心合一時……
就好似陽光下七彩的肥皂泡,飄得沒多遠,或是指尖輕輕一碰,便破滅了。也許這只是愛神的一場游戲,丘比特的那只箭,斷了,所以他們再也沒有可能在一起。
走廊上傳來高跟鞋的脆響,到她旁邊時停了停,那人便攜著一股香氣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是你呀,怎么一個人?李云飛呢?”似曾相識的聲線,甜膩中帶著張揚。
方沁扭過頭,見到一張明艷的臉,立刻記起來,當時第一次來生育輔助中心做檢查時就遇見過的——葉子沁,李云飛的某一任女友。
葉子沁見她愛理不理的,甚是無趣,打量了一下她平坦的小腹,撇了撇嘴:“上次陪我姐姐來時遇見你們,還說要一起吃飯呢,可一直都沒空。這都大半年了吧?哎,我姐過兩個月就要生了,你怎么還沒動靜?”
方沁此時實在沒有心情理會她,別過頭去又盯著診室門口上方滾動的排號。上次奚落了她,這次就由得她在嘴巴上占占上風吧。可心里對李云飛的惱恨不由又添了幾分。
“怎么,和他鬧別扭了?”葉子沁湊過來問了一句,見方沁不答,沉默了片刻,忽然嘆了口氣,低聲道,“他這人就是這樣。還以為他轉(zhuǎn)性了呢,原來還是一點沒變,沒長性。”
葉子沁見也不管她有沒有在聽,繼續(xù)說道:“你知道嗎,我和他曾經(jīng)有個孩子,如果活著,現(xiàn)在都快上小學了。”
方沁猛地轉(zhuǎn)過頭,睜大眼睛看她。
葉子沁看了她一眼,有些凄楚地笑笑,然后挪開目光,緩緩說道:“那時候我正參加一個模特大賽,初賽都過了,結(jié)果意外懷孕了。他勸我把孩子留下,還說要和我結(jié)婚。我們連婚紗照都拍好了,誰知卻被我發(fā)現(xiàn)他和別的女人有一腿,而且就在我吐得天昏地暗,妊娠反應嚴重得住院的時候。我一氣之下,自己去把孩子打掉了,都三個多月,已經(jīng)成型了,是個男孩,真可惜。”
方沁想要轉(zhuǎn)過頭,可她的脖子僵住了一般,一動也不能動。
“和他在一起很快樂,但最后注定要傷心。因為他永遠不會把他的心交給你。”葉子沁搖了搖頭,然后抬起左手,看了看無名指上那碩大的鉆戒,臉上露出微笑,“還好我醒悟得早……”
“19號!19號來了沒有?”護士從診室中探出頭。
“哦,來了!”方沁站起身,迅速走過去。
“哼~”葉子沁看著她的背影微微冷笑,用幾若不聞的聲音道,“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多久?”
“葉子!”一個身材瘦削的女子快步走過來。
葉子沁扭過頭道:“姐,你怎么才來?”
“你倒嫌我來得慢!你老公呢?他怎么又不陪你來?”女子的聲音透著不滿。
“他要陪客戶,忙。”葉子沁道。
“哼,真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生意永遠比老婆還重要。”女子抱怨了一句,又安慰道,“你也別太著急了,你還年輕嘛,慢慢來。”
葉子沁悠悠道:“我急什么,是他急。”
“嘁,他兩個女兒都二十多歲了,還非想求個兒子。自己不濟,也怨不得別人。”女子一臉的不屑,見到葉子沁失落的神情,連忙道,“你今天要做b超是吧,我去買兩瓶水給你。”說完便匆匆走開。
葉子沁疲倦地把頭靠到身后的墻上,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那張曾經(jīng)讓她又愛又恨的臉龐又浮現(xiàn)出來,仿佛聽見耳邊有個磁性的聲音在低聲喚她:“沁兒,沁兒……”
“沒有心的人……”葉子沁揉了揉太陽穴,低聲自語。
大家都叫她“葉子”,他也這么叫她。但他們兩人在一起親密的時候,他總是叫她“沁兒”。
他說他喜歡她的名字,很好聽。
她倒不覺得,反而認為自己的名字有些拗口了。
但看的出他是真的喜歡。那時候他們好得如膠似漆,每次他叫她“沁兒”的時候,平時冷峻的目光就溫柔得幾乎化成水。他摟著她,輕輕吻著她的眼睛,深情地呢喃:“沁兒……沁兒……我的小沁兒……你的眼睛真美,就像夏夜里的星星……”
方沁走出電梯,人影一晃,李云飛出現(xiàn)在面前。
“檢查做好了?怎么樣?”李云飛問。
方沁目不斜視,直直向外走去。
“對不起,我上午有手術(shù),實在脫不開身。這不一完事就來接你了嗎?一起去吃個午飯吧。”李云飛追著她說。
“我沒胃口。”方沁看也不看他。
“那我送你回家?還是回你醫(yī)院?”李云飛伸手搭住她的肩頭,“不過總要吃點東西,要么我去給你買些粥?我知道有一家私房菜館的粥……”
“夠了!”方沁猛地剎住腳步,把他的手撥開,冷冷道,“你離我遠點,我不想看到你。”
李云飛看到她一臉的嫌惡,縮回了手,說道:“那天打架,是我不對。不過,那件事絕對是個誤會,是趙樺那個愣頭青……”
“我說過你的事與我無關(guān)。”方沁冷著臉。
“都過去半個多月了,真的無關(guān)你也不會氣我到現(xiàn)在啦。”李云飛按捺住性子,低聲下氣的道,“打架的事我向你道歉,行嗎?你聽我解釋……”
“沒必要。”方沁定定看了他一眼,目光復雜,然后緩緩別過頭,低聲道,“李云飛,我們離婚吧。”
李云飛一愣,隨即沉聲道:“你什么意思?都說了那是個誤會!”
“與那件事無關(guān)。”方沁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
“那與什么有關(guān)?”李云飛一邊說一邊掏出手機,“我這就把趙樺那小子叫過來,讓他跟你解釋!”
“李云飛!”方沁按住他的手,“跟誰都無關(guān)!是我自己。是我累了,我不想一次又一次聽你解釋。”
“你就這么不信我?”李云飛的瞳仁猛地收緊。
“我憑什么要信你?”方沁松開手,“我們認識還不到一年。”
“說來說去,你還是在怨恨我忘了你!”李云飛覺得委屈,覺得憤怒,這大半年來,他做得還不夠好、不夠努力嗎?如今她只因為一個誤會,就判了他的死刑,甚至連辯護上訴的機會都不給,她誰的話都信,就是不相他!
“這怨不得你,所以……你也不必再委屈自己了。”方沁的聲音支離破碎。
“什么叫委屈自己?”李云飛用力扳過她的肩頭,啞聲道:“方沁,你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看我的眼睛里是不是只有你一個人!”
方沁緊咬著下唇,不肯抬頭,卻有熱熱的東西在眼框處打轉(zhuǎn)。
“嗡~~”李云飛攥在手里的手機不停地震動。
怎么偏巧這個時候有電話進來?李云飛恨不得把手機扔出去。可瞟了一眼來電顯示,只好接起來。
聽了兩句,李云飛面色一凜,低聲說了句:“知道了。”就收了線,然后對方沁道,“醫(yī)院有急事,我得趕回去。等你什么時候冷靜下來,我們再談!”
“我已經(jīng)很冷靜了。”方沁抬起頭,盡量平靜地看著他,“過幾天,我會讓律師把離婚協(xié)議給你送過去。”
“方沁,這是在中國,收起你那套美國做派吧!”李云飛冷哼一聲,咬著牙道,“當初是你自己下的套,現(xiàn)在想要出去?告訴你,沒那么容易!”
李云飛說完,再也不看她一眼,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第二天的早上,方沁剛打開手機,“叮——”的一聲,李云飛的短信就進來了:“我要出差一段時間。下個月做第三次pgd,抱歉不能陪你一起去了。討厭我就暫時忘了我吧,換個好心情,祝成功!”
短信的發(fā)送時間是凌晨四點半。
方沁柔腸百結(jié)地想了又想、想了又想,終于還是決定主動打個電話過去。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guān)機……”電話那頭,只有這個機械單調(diào)的女聲在反反復復。
方沁握著手機,忽然就覺得心里一空。
晚上,方沁正在廚房收拾東西,突然聽到丹尼大叫:“媽咪快來,快來看這張照片!”
方沁一邊甩著手上的水珠,一邊走進丹尼的房間:“什么照片這么大驚小怪的?”
丹尼正在上網(wǎng),他來內(nèi)地這大半年中文進步很快,現(xiàn)在已經(jīng)學會中文打字,都可以很熟練地在qq上和同學用中文聊天了。
電腦上打開的網(wǎng)頁是一則新聞,大大的粗體字標題:“申市赴玉樹抗震救災醫(yī)療隊今晨啟程”,下面還配了照片,兩排穿著迷彩服的人,或蹲或站,后面是一面國旗。
丹尼指著后排最邊上一個人道:“媽咪,看,是叔叔!”
照片上,李云飛負手站在飄揚的五星紅旗下,腳蹬高幫軍靴,迷彩服腰間扎著寬皮帶,更顯得身姿挺拔,左臂系著白底紅十字的袖章,帽檐下的眉眼英挺俊朗,臉上是一貫的冷峻,薄唇微抿,透著堅毅和鎮(zhèn)定。
原來,他竟一聲不響的去了青海。不過,他既然參加過國際醫(yī)療隊,承擔過汶川地震后的救護任務(wù),經(jīng)驗豐富,又是外科專家,那么這次他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
只是,青海震后才剛剛幾天,那里,余震不斷,處處充滿著危險。
“帥呆了!”丹尼感嘆道,“叔叔穿這一身真帥!媽咪,是不是?”
方沁看著丹尼一臉的心神向往,摸了摸他的腦袋,緩緩道:“是。”
丹尼喜歡他,并且崇敬他。這是方沁得出的結(jié)論,完全符合一個兒子對父親的正常感情。
雖然她不知道,李云飛是如何做到的,但是不得不承認,他就是做到了,他迅速地俘獲了丹尼的心,或者,真的是所謂父子天性?
她一度很頭疼該如何向丹尼解釋,可丹尼從來沒問過,連懷疑也不曾表露過,甚至有一次她開口想說什么,都被丹尼故意用別的話題叉了開去。
直到李云飛和趙樺打架那一天,她把他們趕了出去,然后跌坐在沙發(fā)上,控制不住地顫抖著哭泣。丹尼走到她面前,伸出他那細細的胳膊,把她摟在他瘦弱的小胸脯上,用男子漢一般的語氣說:“媽咪,別哭。有我在,誰也別想欺負你!”
那一刻,她猛然意識到,她的丹尼長大了。雖然他的身體依然病弱瘦小,但他已不是那個時時處處需要她捧在手心、罩在翅膀下,有著媽媽的寵愛就滿足的奶娃娃了。
也許,他明白的、知道的、需要的,比她以為的要多得多。
丹尼需要一個真正的父親,帶領(lǐng)他成長為真正的男子漢。
方沁有些動搖了。她現(xiàn)在只有一個念頭:希望李云飛平安歸來。
一切,就等他回來再說吧。
各地派出的幾支赴青海醫(yī)療救援隊都在半個月后陸續(xù)回來了,只有極少部分人還留在當?shù)氐尼t(yī)療點,李云飛就是其中一個。
五一過后,本來是該去做第三次試管胚胎植入的日子,計劃是用上一次留下的冷凍胚胎。可方沁只是照了個b超,便匆匆離開了生育輔助中心。
妹夫杰奇要去韓國出差半個月,妹妹方芳形影不離,說想吃正宗的韓國泡菜,也要一起跟著去。今天晚上,是臨走前的聚餐。
“丹尼,跟不跟小姨一起去韓國玩呀?”方芳懷孕五個多月了,母愛大發(fā)地揉了揉丹尼的頭頂。
“韓國除了泡菜,還有什么好吃的?帶點回來給我。”丹尼明知小姨只是隨口說說,不過他才輸過血,精神正佳,對著一桌子的佳肴吃得興高采烈。
最近方沁經(jīng)常用三明治、意粉、蛋炒飯之類的簡單吃食打發(fā)他,有時甚至連廚房都不進了,直接叫外賣,所以他的嘴巴已經(jīng)寡淡好久了。
吃著吃著,丹尼抬頭看了看方芳,忍不住問道:“小姨,上次你還只吃一點點東西,現(xiàn)在怎么這么能吃呀?”
方芳愣了一下,被他說得有點不好意思。
杰奇放下筷子,看了一眼方芳,目光溫柔:“因為小姨肚子里有個小寶寶,所以她一個人要吃兩個人的分量,這樣寶寶才夠營養(yǎng)呀。”
“這我知道。”丹尼皺了皺眉,怎么自從小姨懷孕后,姨夫好像高興得傻了,經(jīng)常用這種對兩歲小孩的口吻和他說話。拜托,他已經(jīng)快十歲了。
于是,英俊少年丹尼干咳了一聲,緩緩道出他心中的疑問:“女人懷孕了不是一吃東西就要吐的嘛?為什么小姨胃口還這么好?”
方芳“撲哧”笑出聲:“丹尼,你這是從哪聽來的?”
“難道不是嗎?電視里都是這么演的。”丹尼被她笑得有些惱了,“我同學盧克的媽咪懷孕,都吐得住院了,我還陪他去醫(yī)院看過他媽咪呢。”
方芳忍住笑道:“小姨前幾個月也是吐得挺厲害,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說著求救地看向方沁,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向一個小男生解釋妊娠反應。
方沁笑了笑,對丹尼道:“每個人的情況都不一樣,丹尼,媽咪懷著你的時候,可是從來都沒有吐過呢,胃口好得不得了,足足增了四十磅。”
“四十磅?”丹尼睜大了眼睛,“可我生下來只有七磅!”
“是呀,都長我自己身上了。”方沁摟了摟丹尼的肩頭,“你是個乖孩子,在媽咪肚子里的時候就很乖,從來不折騰我。”
丹尼轉(zhuǎn)過頭,有點得意地對方芳說:“小姨,看來你的寶寶不乖。”
方芳故意沉下臉,用胳膊肘捅了捅潘杰奇:“喂,你的寶寶不乖,盡折騰我,害我前幾個月瘦了好幾斤。”
杰奇的藍眼睛里噙著笑,很認真地點了點頭,把一只大蝦夾進她的碗里:“那還不趕緊吃回來?”
餐廳里播放著歡快的音樂,圍餐一桌其樂融融。方沁的手輕輕撫上小腹,不由有些心酸。又想到遠方的那個人不知是否能吃飽睡好,看著眼前豐盛的菜肴,便更加沒了胃口。
五月的第二個周末,家里數(shù)來數(shù)去只有兩個人,閑散而冷清。
母子兩人睡個懶覺,吃過早餐,丹尼便跑出去。他前一天才輸過血,精神頭正足,說要去找同學。
方沁往新加坡和韓國各打了通問候電話,看了會兒電視,覺得精神不濟,懶洋洋的不想動,就又躺回了床上。
再次醒來,只見丹尼站在大床前,正輕手輕腳地拉高被子準備給她蓋上。
于是方沁有些自嘲地笑笑:“呀,我怎么看著看著書就睡著了?”
丹尼撇了撇嘴:“媽咪,你可真能睡,都快趕上澳洲樹懶了。”
方沁看了看時間,驚道:“一點多了!丹尼,你肚子餓了沒有?想吃什么?我去給你做。”說著便翻身起來。
丹尼想了想說:“吃什么都行,只是不要吃三明治,不要吃蛋炒飯,不要吃意粉……”
方沁本來已經(jīng)站起來了,聽他這么說又坐了下去,有點為難的說:“呃,冰箱里還有袋速凍餃子,要不……”看著丹尼苦著一張小臉,嘆了口氣又站起來,“怎么能總給你吃速凍食品。嗯,我們出去吃吧。西餐還是中餐?”
“媽咪,跟你開玩笑呢。”丹尼變了笑嘻嘻的神情,“我已經(jīng)叫好外賣啦,一會兒就送來!你就歇著,等著付錢好啦.”
果然過一會門鈴響了,丹尼卻不讓她出去,只找她拿了錢,然后一陣響動過后,丹尼探進頭來,大眼睛眨了眨:“好了,媽咪,出來吧。”
方沁走到餐廳一看,居然擺了四五樣菜式,盛在漂亮的碗碟里,都是她平日里喜歡吃的。
“媽咪,今天過節(jié)哦。”丹尼笑意滿滿,眼中卻透著絲狡黠,緩緩把背在身后的手舉到方沁面前,“happymothers’day!(母親節(jié)快樂!)”
一大捧粉紅的康乃馨,中央一支火紅的玫瑰,含苞待放。
方沁接過來,眼角濕了,心里也濕了。
“媽咪!”丹尼嘴里塞滿著東西,有些奇怪地看了眼方沁。
方沁愣了一下,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地把菜里面的蔥都挑了出來,在碗邊已經(jīng)堆積了小小的一撮。
“媽咪,你怎么學我呀?”丹尼嘻嘻一笑,把一盤蘆筍芝士三文魚遞過去,“吃這個吧,沒有蔥的。”
方沁有點尷尬地笑笑,夾起一塊,才咬了兩口,只覺得腥膩無比,胃里直往上翻涌,喉頭一緊,連忙站起身奔進洗手間。
才掀開馬桶蓋,便忍不住嘴一張,翻江倒海般吐起來。一會功夫就把胃里的東西吐的一干二凈,最后連黃膽水都吐了出來,卻還是止不住地干嘔,直嘔得眼淚都冒了出來。
“媽咪——”丹尼見她吃了口魚就吐成這樣子,嚇壞了,又是拍背,又是遞水遞毛巾。
好不容易緩過來,方沁雙腿打顫,幾乎站都站不直了,暈乎乎地被丹尼扶回了床上。可又不能平躺,躺平了就覺得惡心,只好搬靠半臥著。
“媽咪,你怎么了?肚子痛不痛?”丹尼一臉的內(nèi)疚和驚慌,“會不會是那個魚不新鮮,食物中毒啊?”
方沁虛弱地笑笑:“不關(guān)魚的事,你不是也吃了?媽咪是胃病犯了,吐完了就沒事了。”
“你什么時候有胃病了?”丹尼狐疑地看著她。
“呃,也不算胃病,其實是一種……食管返流癥,胃酸過多引起的,吃了油膩的東西就會吐。”方沁半真半假地說了一通。
丹尼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后眉毛一揚,欣喜道:“我有辦法!媽咪,我這就下樓去門口便利店給你買包蘇打餅干,你吃了就會舒服些了。”
真是個貼心的孩子。方沁看著丹尼輕快的背影,把手放在小腹上,暗自祈禱:老天,你已經(jīng)對丹尼殘忍了一回,這次,就請賜給我們好運吧!丹尼,會是個好哥哥的……
方沁這幾天看著丹尼,越看越覺得遺傳的力量強大。
雖然丹尼五官臉型都像她,但那些神態(tài)和小動作,比如思考時的蹙眉,尷尬時的撓頭,有好主意時眉毛一揚,犯倔時緊抿著唇,惡作劇時嘴角眉梢狡黠的笑意……真是似足了某人。
更過分的是,種子不過才長成小豆芽,就已經(jīng)彰顯出明顯的偏向來。現(xiàn)在她的口味已經(jīng)完全像變了一個人——變得像某人。她變得不想吃青菜,想吃大魚大肉,可也只是想想而已,真的進了嘴,就止不住地惡心想吐。
而且她的嗅覺變得極其靈敏,聞不得油煙味就不必說了,很多以前她從來沒覺得有氣味的東西,現(xiàn)在也讓她聞出來了。
比如說,昨天她帶丹尼去同事家里,人家新買的一套真皮沙發(fā),那味道,差點讓她當場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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