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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要什么我都給你-《天使愛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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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飛手指夾著煙,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甩了甩:“算了算了,不抽了,戒了!”

    “嗬,怎么的了這是!”宋胖子把煙拿過來,自己點上,“有什么麻煩,跟哥哥說說。”

    李云飛苦笑了一下:“你幫不上忙。”

    “好,不說就不說。”宋胖子拍了拍他的肩頭,“后天周六,我約了小四他們去獵人山莊,你有空就來,散散心。”

    “周六我飛北京。”李云飛道。

    “出差?”宋胖子搖了搖頭,“你說你們當醫生的,怎么每次開個會都撿周末呀。”

    李云飛猶豫了一下:“不是出差。”

    “去見你家老爺子?”宋胖子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李云飛,然后猛地一拍大腿,“看來你這次整的麻煩真是大了!”

    是啊,麻煩大了,而且還是他自找的。

    其實他本可以不答應,或者,偽造一紙證明,其實也容易得很。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向來有錢能使鬼推磨。

    可她既然處心積慮地下了這個套,想把兩個人圈在一起,他也就心甘情愿地往里鉆,甚至還要絞盡腦汁、費盡功夫地,把不可能變為可能。

    為什么?他也不知道。

    只知道看著她毫無表情的冷冰冰的臉,聽著她平靜得不帶任何情緒的話語,他就覺得難受。

    她在別人面前不是這樣的。溫柔恬靜、巧笑嫣然,才是她的慣常面目。可一到了他面前,她就像個刺猬,豎起了渾身的刺,每每把他扎得鮮血淋淋的同時,卻又讓他覺得莫名的心疼。

    ——就是在心底深處最柔軟的那個地方,覺得一點一點的、一抽一抽的痛。

    是不是她原本就是住在那里的?只不過,他把她弄丟了?丟了、很久?

    盛夏的北京,晴空萬里,干燥的空氣中叫囂著燥熱。

    穿著制服的司機從倒后鏡里注意到,后座的乘客正在解開襯衣脖頸上的扭扣,于是連忙關上車窗,打開空調。

    冷風吹來,李云飛又伸手把扣子系上。

    他其實不熱,只是硬挺的衣領讓他有些不舒服,或者,根本不是衣領的問題,是他,有些緊張。

    “還是先去西山那邊吧。”李云飛有些煩躁地又扯了扯衣領。

    “好。”司機干脆地應了一聲,車子在下一個路口調頭,半小時之后,停在了一處大門前。

    李云飛按下車窗,探出頭,向站得標桿一樣直的門衛揚了揚下巴。

    門衛緊跑兩步來到車旁,李云飛向他低聲說了兩句,門衛退后半步,神色恭敬,向司機打手勢讓車開進去。

    明媚的陽光從窗口投射進書房,映下幾許斜長的陰影。滿頭白發的老人正站在寬大的書案前,提著毛筆寫字。

    李云飛走進門口站定,靜靜地看著老人。老人低著頭,神情專注,穿著一件簡簡單單的白襯衣,袖子挽到肘下,一條肥大的舊軍褲,皮帶扎在發福的肚腩上,腰脊卻是挺直的,就像一株不老青松。

    “姥爺。”李云飛低聲叫道。

    “二子?”老人放下筆,頗有點驚訝,“什么時候來的?怎么站那兒不出聲,我還以為是小劉呢。”

    “剛下飛機。這不怕打擾您一氣呵成的字嘛。”李云飛一臉討好的笑。

    老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拿起煙斗磕了磕:“你小子,難得回來一趟,不去你老子那兒,先奔我這兒來,是有什么事吧?”

    “還是您老人家了解我。”李云飛揚了揚嘴角,走到書桌前,看著宣紙上的字贊嘆道,“姥爺,您這字,越來越有顏公之風啦。”

    “少在這拍馬屁!”老人吸了口煙,“說吧,在外面闖了什么禍,怕你老子責罰,要到我這兒報備來了?”

    “姥爺,瞧您說的,我是那樣的人嗎?”李云飛嬉皮笑臉的湊過去。

    “你就沒少干那樣的事!”老人吐出一口煙。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還當我是小時候啊?您外孫已經三十大幾了。”李云飛正了正神色,“其實我今天是給您報喜來著,我要結婚了。”

    “噢?”老人把煙斗從嘴邊拿開,看著他,“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我們家二子也想結婚了?”

    李云飛一笑:“太陽從哪邊出來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真要結婚了,不是開玩笑。”

    老人眼中精光飛快地在李云飛臉上掃視一遍,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略一沉吟,磕了磕煙斗道:“哪家的丫頭啊?讓你這么為難,怕你老子不待見她?”

    “她也是外科醫生,美籍華人,在申市一家有名的私立醫院工作。”李云飛想了想又道,“嗯,人長得挺好的,性子……也挺好。總之條件不錯,絕對配得上您外孫我!”

    “唔,只怕你那個爹不這么想吧。”老人低頭鼓搗著他的煙斗。

    “不管他怎么想,反正我一定要和她結婚。”李云飛干脆利落地道,“姥爺您不是一直教導我,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嗎?我不能負她。這婚,我一定得結!”

    “呦,在我這兒犟沒用。”老人看著他,緩緩道:“云飛,記不記得三年前你哥哥結婚的事?鬧翻天了又怎樣,最后,還不是乖乖的順了你爸的意?”

    “我哥是我哥,我是我。我又不在他眼皮底下。俗話說,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李云飛站得更加筆挺。

    老人嘆了口氣:“照你這么說,你還回來干什么?自個偷偷把婚結了不就得了?”

    李云飛頓時有點泄氣,可又馬上挺直了腰桿,面色凝重,一字字道:“我要她做我們李家名正言順的媳婦!”

    老人向他凝視片刻,點頭道:“云飛,你不但長得像你媽媽,脾性也像你媽媽,性情中人啊……看來你心意已決,我也不攔你。不過——”老人話鋒一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一向狡猾得很,我知道,你肯定還有條戰備路。既然已經在我這兒報備過了,就去找你老子吧,和他說,我什么都答應了。”

    “謝謝姥爺!”李云飛大喜過望。

    “光說不練嘴把式,下次把孫媳婦給我帶回來是正經。”老人抬手用煙斗輕輕敲了敲李云飛的頭,“我一把老骨頭了,可別讓我等太久啊。”

    “沒問題。”李云飛揉著腦袋笑,“保證把重孫子也給您一塊帶回來!”

    “你小子——”老人叼著煙斗,斜睨著他,目光中帶著探究,“你該不會是已經把你媳婦肚子弄大了,所以才急著要補票吧?”

    “哪能啊,姥爺,我能干出那種事么?”李云飛撓了撓頭,有點心虛地笑笑,“不過婚禮可能真是不方便辦了……”

    “還說不是,你個臭小子!”老人拉下臉,又揚起手中的煙斗。

    李云飛閃到一邊,飛快地立正敬了個標準的軍禮,然后飛快地逃走,背后傳來老人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聲。

    “首長在小會議室等您。”年輕的勤務員恭恭敬敬地對李云飛說。

    李云飛點點頭,忍不住腹誹:兒子回家看老子而已,還要擺出一副首長接見的架勢來。

    心里是這么想,手上還是拉了拉衣襟,正了正衣領,方才穩步走過去。

    “爸。”李云飛垂著手,低低的喚了一聲。

    “嗯。”李父淡淡地應了一聲,仍是頭也不抬地看著文件,“有什么事,說吧。”

    ——大禮拜六的,兒子難得回來一趟,還裝模做樣看文件,這地球沒你就不轉了?

    李云飛不屑地撇了撇嘴,卻又立刻收斂了神色,清咳了一聲,緩緩道:“爸,我要結婚了。”

    李父倏地抬起頭,掃視過來的目光犀利無比,語氣卻仍是不緊不慢:“哦?是哪家的姑娘?”

    李云飛在他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一五一十道來:“她叫方沁,美籍華人,英文名塞琳娜,和我是同行,申市一家私立醫院的外科醫生;他父親叫方繼森,英文名杰森,是著名外企泰特中國的執行總裁;她母親已經去世了;還有個妹妹,目前也在申市,妹夫是在華工作的美國人……”

    李云飛一邊說,一邊觀察著父親的神色,可怎么看他都像是第一次聽到這些名字的樣子。

    一直等到李云飛把話說完,李父才終于放下手里的文件,坐直了看著他,沉著臉緩緩吐出兩個字:“胡鬧!”聲音不大,語氣卻很重,瘦削黝黑的臉怒意漸盛。

    “婚姻大事,豈敢胡鬧?”李云飛毫不示弱地迎上他凌厲的目光。

    “門不當戶不對。”李父的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聲:“你一向主意大,打算怎么過我這一關?”

    “沒打算。”李云飛慵懶地靠到沙發背上,換了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您同不同意,這婚我都得結。”

    “你敢!”李父忽地站起來,厲聲喝道。

    “我為什么不敢?”李云飛也站起來,劍拔弩張,毫不示弱。

    “好,有本事你現在就回去結婚。”李父瘦小精悍,足足比兒子矮了半個頭,卻是氣勢凌人,不怒自威,“看你留不留得住她在中國!”說完居然又徑自坐回沙發,拿起文件看起來,不再理他。

    李云飛默默站了兩分鐘,也坐回到沙發上,冷笑道:“是呀,您權大勢大、手眼通天,我只能遵從您的意思,別無他法。當年不行,現在,一樣沒辦法。”

    李父抬眼看了看他,緩和了語氣:“你還在怨當年的事?”

    李云飛表情倔強,微抿著嘴看著父親,不說話。

    李父嘆了口氣,緩緩道:“我知道,你從小就對那身軍裝有向往。中學畢業年齡不夠沒讀成軍校,結果你大學沒念完,就自己跑去參軍。是,本來以你在部隊那兩年的表現,是可以繼續留下的。可那是什么地方?特種部隊、真槍實彈的地方!而且你的才華也不應該埋沒在那里只做個醫療兵。至于你博士畢業后沒去成部隊醫院,那還真和我沒什么關系。”

    “是啊,和您沒關系,那是因為我的檔案不夠干凈。”李云飛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你什么意思?”李父的瞳仁驟然深邃。

    “我什么意思你清楚。”李云飛淡淡地道,“當年我參加國際醫療隊,在馬來西亞車子翻下了山崖,我頭部受傷不假,但那三個月我不是昏迷,而是失蹤;我是在泰國被找到的,而不是馬來西亞。我有三個月的非法越境、情況不明。”

    “你……”李父面色一變,目光在他臉上搜尋良久,方才一字字道,“你,想起來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自己想起來的,而不是別人告訴我的?”李云飛神色平靜。

    “不會有人告訴你。”李父斷然道,“決不會!”

    “是啊,口風都挺嚴,只瞞了我一個,瞞了整整十年。”李云飛悠悠道,“可是,你們還是漏了一個人。”

    “什么人?”李父的眼中露出疑惑和不信。

    “當事人。”李云飛說完,從包里拿出那份親子鑒定書遞了過去。

    李父掃了一眼,頓時一驚,又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抬起頭,臉上滿是訝異和動容。

    李云飛看著父親,緩緩道:“他叫丹尼,六月底剛滿九歲,是我的兒子,也就是——您的孫子。”

    “這就是你一定要結婚的原因?”李父略一思索,“孩子的母親,就是那個方沁?”

    李云飛點頭道:“是。”

    李父深深看了他一眼,站起身道:“跟我來。”

    兩人一路走到書房,李父打開書柜暗格中的保險柜,從里面取出一個信封,“我替你保管了十年,現在,是時候還給你了。”

    信封扁扁的,看起來似乎就是空的。

    李云飛接過來打開封口,從里面抽出一張薄薄的紙片。

    ——一張浸染了暗紅色血跡的紙片。

    李云飛努力抑制住狂跳的心,低頭仔細辨認。

    似乎是醫院的單據,印著似曾相識的泰文,表格上那些熟悉的英文縮寫讓他確認,這是一張妊娠化驗單,名字是英文——塞琳娜,結果是:陽性。

    塞琳娜,方沁?李云飛心口猛地一陣抽搐。又看了一眼日期,正是他在北京協和醫院清醒過來的之前一周。

    單據背面似有字跡透出來,李云飛翻過來一看,是一行英文:“好好活著,等我回來!”

    字跡有些潦草,似乎匆匆寫就,也沒有簽名,不過李云飛還是認出,那是方沁的筆跡。

    方沁的字,有明顯的個人習慣特征,很好認,她在結婚協議書上的簽名,字母i,少了上面那一點;這句話中的字母,同樣。

    李云飛盯著手里的紙片,眼睛都快瞪出血來;心頭似被重錘敲擊著,不單痛,而且痛得發麻。

    當年短短的幾天,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為什么他們會失散、為什么他會失憶?這上面的血,又是誰的?

    李云飛抬起頭,看向父親。

    李父似乎知道他想問什么,搖了搖頭:“其實我們知道的并不多,現在我也沒必要再瞞你。當初爆炸場面很混亂,大巴上四十多名乘客,只活了不到十個,有些尸體完全燒焦,連dna都提取不了,可沒最后確認,我就不愿相信你已經遇難。”

    李父背起手,緩緩踱了兩步:“但誰也沒想到,你會越過邊境,甚至一路到了泰國的北部。幾個月后終于有了線索,一個自稱失憶的人,到清邁中領館尋求幫助。”

    失憶?李云飛心頭一震,怎么又是失憶?他還真成了失憶專業戶了。不過也惟有失憶才能解釋他那幾個月流離在外的行為。

    李父繼續道:“我們的人在醫院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因為腦傷陷入昏迷,立即想辦法把你運回了國進行手術。誰知道你醒來之后,完全忘記了那幾個月的事情。你應該記得,當時還有心理醫生對你干預治療。”

    李云飛撇了撇嘴:“他們還對我進行過催眠,不過沒什么結果,我什么也記不起來。”

    李父道:“好在經過調查,基本可以證明你的清白,只是,你也不可能去部隊醫院工作了。”

    李云飛道:“你對我隱瞞了這一切,是覺得這是為了我好?難道你就沒想到終有一天我會恢復記憶嗎?”

    “專家的結論是,這種可能性很小。”李父看了一眼李云飛,猶豫了一下才道,“當時在泰國,你的確是和一個女孩子在一起,但她不是當地人,也查不到她的真實身份。而且,就在找到你的前一天,她就失蹤了,沒有去上班,沒有回住處,也沒有到醫院陪護你。

    “那些天清邁局勢很亂,到處是爆炸和武裝沖突。所以,”李父頓了頓道,“我們分析,那女孩可能是遇到了意外……當然,現在看來,中間必是出了什么差錯。”

    “她回美國了。”李云飛說出的只是他的猜測,他不想讓父親知道方沁其實什么也沒告訴他。

    李父點點頭:“這倒是我們沒想到的。因為當時你們一個在倉庫做搬貨工,一個在咖啡館做女侍應,而且住宿的條件很差,窮得什么都沒有。”

    咖啡館女侍應……窮得什么都沒有……李云飛怎么也沒辦法把父親口中的女孩和方沁聯系在一起。想不到在父親這里不但沒有完全搞清真相,反而引來更多疑團。不過,當初他是和她在一起,他們相愛,這,應該是事實。

    “我欠她很多。”李云飛的心絞在了一起。他居然忘了他曾經愛過的人,忘了忘了他們曾經一起度過的甘苦時光,忘了他們還有個孩子。別說是方沁,就連他,都覺得自己不可原諒。

    “你要和她結婚,就是為了孩子?”李父勸道,“既然你沒有記起來,她對你來說就是個陌生人。都這么多年了,其實你不必——”

    “我必須!”李云飛打斷父親的話,“而且要盡快。”

    “我不會同意。”李父驀地沉下臉,“這不可能!”

    “這世上沒什么不可能!”李云飛挑釁地看著父親,“這不是我小時候您就教我的嗎?”

    “我教你的這句話,不是要讓你用在兒女情長上!”李父聲音凌厲,父子二人再一次劍拔弩張。

    “我知道,用在事業上嘛。”李云飛冷笑,“可若連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護不了,何談其他!”

    “你!”李父被噎住,轉而重重地哼了一聲,“說到底,你還是在記恨我,記恨我當年對你媽媽……”

    “別提我媽媽!姥爺已經答應我的事了。”李云飛話鋒一轉,飛快地堵住了李父將要說出口的話。

    “你拿你姥爺來壓我?”李父瞪著李云飛,犀利的目光中滿是隱忍的怒意。

    “我怎么敢。是姥爺要我提醒你,讓你別忘了,雖然媽不在了,你也還是他的女婿!”說到這,李云飛無視父親青一陣白一陣的臉色,狡黠地一笑,“姥爺還讓我盡快帶重孫子回來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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