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要什么我都給你-《天使愛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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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一只胖乎乎的陶瓷小豬,正大張著嘴沖她憨笑。
方沁盯著那小豬垃圾桶看了幾秒,拿起手中一直拎著的保溫瓶,旋開蓋子,便把里面的粥往小豬的嘴里倒。
無奈豬嘴的角度幾乎與地面垂直,十分不好操作,方沁的手又往前送了送,保溫瓶口就碰到了垃圾桶上沾著的污物。
方沁心下懊惱,突然一股無名火起,收回手,把蓋子重新蓋上,然后把整個保溫瓶向豬嘴里塞去。
誰知塞到一半便卡住,方沁伸雙手用力去推,心中恨恨道:“吃啊,吃啊,看撐不死你!”
“咣當”一聲,保溫瓶終于落入小豬肚中。
方沁看著嘴角沾著粥水的小豬,滿意地拍了拍手,揚長而去。
李云飛一直等到痊愈出院,也沒等來方沁,最后接到了她的電話,連忙心情忐忑地飛車過去。
方沁在路邊等著,李云飛按下車窗:“上車吧。”
方沁木無表情地從人行道走下來,打開右后側的車門。
“坐前面。”李云飛沖副駕的位子努了努嘴。
方沁瞥了他一眼,也不說話,徑自在后面坐下,“嘭”地一聲關好車門。
“方醫生,我沒得罪你吧?”李云飛從前面扭過身,看著方沁,“就算您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可也別拿車門撒氣呀,這車可不是我的。”
方沁淡淡道:“你怎么總喜歡借別人的車開,你自己的又送去修了?”
“那倒沒有。”李云飛笑了笑,回過身去,一邊掛檔起步,一邊說:“是有人上趕著非要把車借給我開,我是卻之不恭呀。”
“李醫生是一向‘來者不拒’吧。”方沁嘴角勾起,笑意冷冷。
“我說方醫生,咱倆怎么也算是舊相好,沒必要一見面就唇槍舌劍吧。”李云飛道。
“誰跟你是‘舊相好’?你之前都不認識我。”方沁道。
“我問你,你又不肯告訴我。”李云飛搖頭嘆氣,“怎樣我也是丹尼的爸爸吧?”
“哦,鑒定結果你都還沒看到,就這么肯定?”方沁揶揄道。
李云飛笑笑,不再說話,把車一路開上了高架。
方沁看著熟悉的路,不由問道:“又去吃泰國菜?那可都是辣的。”
李云飛哈哈一笑:“怎么,怕我剛出院就又折回去?方醫生你很關心我嘛。”
“我關心的是你的身體。”方沁冷哼一聲,“你這么聰明,應該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李云飛的聲音低了下去,不再多說。
接下去兩人沉默著一路到了“泰廚”,直接上二樓,進了“木槿”包間。
坐定之后,氣氛略顯沉悶。李云飛把餐牌遞給方沁,換了一副笑嘻嘻的面孔:“這餐該你請,你欠我一餐呢,枉我在醫院眼巴巴地等了你那么久。”
“我有答應過你什么嗎?”方沁一邊翻著餐牌一邊說。
“行,算我自作多情!”李云飛從她手里抽出餐牌,“還是我來吧。”說著也不看餐牌,隨口就點了幾個菜。
方沁看著服務員退出去關上了門,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一個牛皮紙檔案袋,遞給李云飛:“這是你要的,給你。”
紙袋上印著“xx醫學鑒定中心”的字樣,李云飛瞥了一眼,便收進自己的包里。
“怎么,不打開來看看?”方沁有些出乎意料。。
“我要這份親子鑒定,本來就不是打算給自己看的。”李云飛看了一眼方沁,補充道,“丹尼肯定是我兒子。”
“你什么都不記得,還這么有把握?”方沁淡淡道。
李云飛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時,臉上已隱去了嬉笑的神情,正色道:“方沁,不管你心里是怎么看我的,我今天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我,李云飛,起碼是個負責任的人。所以……”
“所以怎樣?”方沁眉毛一挑。
“所以,丹尼的病,無論你準備怎樣去治,我都會配合你。”李云飛緩緩道。
方沁凝視了他幾秒,點頭道:“好,那我就直說了。丹尼的病,最終只有造血干細胞移植這一條路。可現在親屬的都不合適,等待陌生人配型成功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何況我們已經等了很多年都沒結果。不過造血干細胞除了骨髓移植,還有一個辦法——”說到這里,停頓了下來,看著李云飛。
“臍血移植。”李云飛接話,“利用新生嬰兒臍帶血中的大量干細胞進行移植,而且同胞兄弟間的配型成功機率相當高。但是——”
“但是,根據遺傳規律,我們兩人的后代,只有四分之一的可能是完全健康的。”方沁道,“不過這個問題,其實是可以解決的。”
“做pgd。”李云飛迅速道。
“對,pgd,第三代試管嬰兒。”方沁緩緩道來,“在胚胎植入母體之前,對胚胎作遺傳學診斷,選擇最符合條件的無致病基因的胚胎植入,從而避免遺傳病孩出生。”
“不過pgd的成功率并不很高,大約只有30%-40%。”李云飛遲疑了一下,“而且還有其它潛在問題,比如說——”
“比如說因為沒有通過優勝劣汰的競爭,試管嬰兒將來要面對無法預知的健康風險,以及比自然受孕更高若干倍幾率的基因變異、流產死胎、罹患腦癱等等的可能。”方沁面不改色。
“對。還有母體的危險,卵巢過度刺激癥,有可能造成腹水甚至胸水,而且禁用hcg人絨毛膜促性腺激素安胎;造成血栓、高危妊娠癥等的幾率都比正常孕婦要高,還有日后卵巢早衰的風險……”
兩人從一開始,就像醫生會診般進行著討論,語氣平淡而冷靜。說到這里,李云飛終于停了下來,看著方沁,一字字道:“你,考慮好了?真的沒問題?”
方沁緩慢但卻堅定地回答:“我還有其它選擇嗎?這是我作為一個母親的責任。”
“那我更加沒有問題!”李云飛往后靠到椅背上,笑了笑,“捐精而已嘛,不痛不癢。”
“只怕還有一個問題。”方沁道。
“什么問題?”李云飛問。
“pgd的宗旨是為有遺傳病的夫婦提供生育輔助。”方沁一面說,一面看著李云飛,“我已經去仁安輔助生育中心咨詢過了,為了避免倫理等其他負面影響,在那里,做pgd首先需要婚姻證明。”
李云飛一怔,驀地從椅子上坐直,盯著方沁,卻沒有說話。
“我知道,這讓你很為難。”方沁緩緩道,“我的方案是,我們先協議結婚,即只是法律上的夫妻,只存在名份不存在事實。等一切成功,我們再協議離婚。”
李云飛緊緊盯著她看,表情凝峻,陰晴不定,但仍然沒有說話。
方沁只好繼續說下去:“我們可以先簽訂一個協議,并且,我會盡可能的不讓其他人知道,把對你的影響減到最小……”
“對我的影響?”李云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對你的影響呢?”
“對我來說,丹尼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不算什么。”方沁道。
這“其他”也包括我嗎?李云飛心里想著,張嘴卻是一笑:“對那對我來說,就更沒影響了,不過就是以后戶口本上從單身變成離異而已。”
“這么說,你也同意?”方沁對他的爽快頗出乎意料,“你不用再考慮考慮?”
“不用了。”李云飛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然后放下茶杯,看著方沁,冷冷道:“我還有其他選擇嗎?這是我作為一個父親的責任。我說過,我會負責的。”
——我說過,婚姻是個麻煩,孩子更是個麻煩。可那時候,我什么都不知道。
現在,我依然什么都記不起來。
所以,你是要懲罰我嗎?懲罰我的忘卻和遺棄?
好,你要婚姻,我給你;你要孩子,我也給你。
你要什么,我都給你,只要我有、只要我能!
方沁垂下眼簾,低頭又從包中取出一疊紙,放到李云飛面前:“這是我擬好的協議,你先看看。”
李云飛瞥了一眼那疊紙,嗤笑道:“你還真是有備而來呀。難道你就沒想過,要是我不同意結婚呢?”
“你會同意的。因為你是個負責任的人。”方沁道。
“你這算是在夸我嗎?”李云飛點了點頭,連說兩個好字,“好,好,讓我來看看,我還需要負哪些責任。”
來回翻看了兩遍,李云飛“啪”地把協議書丟回到桌面上:“這根本就是不平等條約!”
“哪里不平等了?”方沁道,“你甚至不需要負擔任何費用。”
“我告訴你,該我出的錢,我一分不會少。不過,我說的不是這個。”李云飛指了指其中的某一條,“這是結婚協議,不是離婚協議,為什么要限制我對丹尼的探視權?”
“丹尼身體不好,經不起刺激。”方沁道。
“這怎么……就會刺激他了?我們可以慢慢來,讓他逐步接受。我都已經等了兩個多月,再久一點也沒關系。”李云飛話鋒一轉,“但我是他親生父親,而且馬上也是他法律上的父親……”
“法律上,只是一段時間。”方沁打斷他。
“你什么意思?難道打算永遠不告訴他?”李云飛冷哼一聲,怒極反笑,“我不相信丹尼從來沒問起過他的親生父親!”
“他只知道,艾唯是他的父親。”方沁道。
“你——”李云飛一口氣噎在嗓子里,卻只能忍氣吞聲。靠,誰讓他十年都不在,便宜潘明唯那小子了。
方沁看了他一眼,喝了口茶,緩緩道:“丹尼有癔病史,曾經發作過兩次。第一次心因性腹痛,第二次,心因性昏迷。”
李云飛驚訝:“為什么?他年紀還這么小,是受了什么刺激?”
“第一次是他爹地離開美國到中國來工作;第二次,是他爹地和……和……”方沁頓了頓,繼續道,“是他知道他爹地愛上了別人,可能會離開我們。丹尼對他爹地在感情上一直都很依賴。”
李云飛知道她說的是潘明唯和趙一枚,聽得方沁嘴里一口一個“他爹地”,心里全然不是滋味,忍不住冷笑道:“就為這些事?他還真是脆弱啊,一點也不像我李云飛的兒子。”
“是嗎?我還以為這脆弱是遺傳的。”方沁看著他,目光平靜,“你不是心因性失憶嗎?”
李云飛愣了愣,終于緩和了語氣道:“你覺得我的失憶,是pstd—延遲性心因反應、創傷后遺癥?那我又是受了什么刺激?”
方沁淡淡道:“我怎么知道。”接著又補充了一句,“不是我不告訴你,其實我也很想知道為什么。”
李云飛盯了她片刻,有些挫敗地垂下頭,然后又抬起:“好,我簽字,一切按你的意思。”
——丹尼那邊,反正以后有的是時間慢慢來,你沒權利不讓他知道真相!再說,他這個親爹都出現了,那個干爹就該靠邊站了。趙一枚,我可是在幫你解決大難題啊,到時候你還要不要那個家伙,就全憑你做主啦。
兩人分別在協議上都簽了字,一人一份收好。李云飛按了按桌面的按鈴,不消片刻,服務員便把菜都上齊了。
李云飛沖方沁舉了舉茶杯道:“以茶代酒,慶祝我們,即將成為‘夫妻’。”
方沁牽了牽嘴角,算是微笑,將杯中茶一飲而盡。
接下來兩人都不再說話,卻是各懷心事,好好一桌佳肴,吃得味如嚼蠟。
直到李云飛看見方沁拿起紙巾擦了擦嘴,方才開口道:“吃好了?”
方沁“嗯”了一聲。
李云飛也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往椅背上一靠,慵懶地道:“那好吧,不送了。我還要在這多坐一會兒。”
方沁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拎起包就向門口走去。
李云飛斜眼看著她的背影,突然從椅子上一躍而起,幾步趕過去,伸長手臂,“嘭”地一聲將她剛剛扭開的門又撞上。
方沁嚇了一跳,轉回身看著他:“干什么?”
李云飛伸過另一條手臂,撐在門旁的墻上,低頭凝視著她,緩緩道:“方沁,你是不是特恨我?”
方沁在他身體和兩條手臂組成的包圍圈里,心跳開始不穩,于是盡可能地往后靠了靠:“為什么這么問?”
“你不肯跟我說以前的事,是不是因為,那時我對你很糟糕?”李云飛道。
“不是。”方沁避開他的目光。
“不是很糟糕,還是,不是因為這個?”李云飛把頭又靠近了些,幾乎貼著她的耳朵低聲道。
方沁低著頭,卻清楚地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臉上,后背抵住了門,有些失措地道:“都不是……”
“你心虛了?”李云飛挑了挑眉毛,嘴角勾起,“還有一種可能,我們根本不曾在一起過,我真的就只是丹尼生物學上的父親,一切都是你在搞鬼。你是那時看護我的護士?還是實習醫生?”
“你可真能想象。”方沁定了定神,抬起眼,冷哼一聲,卻在撞上他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的一瞬間又變得慌亂,連忙伸出空著的那只手去推他,“請讓開,我要走了。”
“想走啊?我都沒驗證過,怎么能相信你的話?”李云飛紋絲不動,嘴角勾起的弧度更深。
方沁揚起頭,微微冷笑:“你想怎么……唔!”話未說完,后腦勺突然被一只大手扣住,緊接著腰間一緊,上半身不由自主地前送,兩片冰涼柔軟的嘴唇已經壓了下來,在她唇上深深一吸、重重一碾,又倏地離開。
“我信了。”李云飛松開她,眼神中滿是得意的笑,“你說的沒錯,我的身體不會騙我。”說完居然很無恥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唇,看著她語帶魅惑地緩緩道,“味道很好。”
方沁滿臉漲紅,又驚又羞又怒,順著他逐漸向下的目光,卻看到自己的一只手還抵在他的胸口,連忙撤了回來,伸手背在嘴唇上用力一抹,一言不發,轉身開門快步離去。
李云飛緩緩踱到包間靠門口的沙發上坐下,伸長了雙腿,將頭靠在沙發背上。
剛才他是騙她的。
那一吻,絲毫沒有勾起他任何的回憶或是熟悉的感覺。
對她來說,只怕也是如此。一個完全陌生的吻。她就像受到陌生男人非禮一般的驚怒和羞惱。
李云飛閉上眼睛,方沁那陡然間漲紅的臉頰、小鹿般驚慌的眼神就立刻浮現出來,還有她逃也似匆匆離去的腳步。
——她在害怕。
從一開始,就是她在牽著他的鼻子走,一切盡在她的掌控之下,可她剛才那樣子,分明是在害怕。
她怕什么?怕他?還是……
“嗬喲,你還真在這兒貓著哪?”包間的門突然被推開,宋胖子的大腦袋探了進來。
李云飛抬了抬眼,又懶懶地閉上,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李二,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么每次都讓人家小姑娘自己走啊?”宋胖子在李云飛身旁坐下。
李云飛愛理不理地斜了他一眼:“什么小姑娘?人家早就是孩兒他娘了。”
“呦,看不出來,小李你啥時候好上溫柔少婦這一口了?”宋胖子笑嘻嘻地道。
“去,去,少在這胡說八道!”李云飛坐起身,朝宋胖子推了一把。
“遇上煩心事啦?”宋胖子朝門外努了努嘴,“為了女人?那個?”
“不是你想的那樣。”李云飛皺著眉:“胖子,來支煙。”
“我想的什么樣?”宋胖子把煙遞過去,又掏出打火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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