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丹尼是誰-《天使愛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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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你怎么又發(fā)燒了?”
方沁睜開眼,看見年輕的醫(yī)生站在病床邊,手里拿著她剛測過放在床頭柜的體溫計。
這個長相清秀的實習醫(yī)生每天早中晚都會在她的病房出現(xiàn)一次,有時是跟在查房的醫(yī)生后面,有時是單獨一人,也不說什么,看看沒什么問題就走。
“我去找醫(yī)生來。”實習醫(yī)生放下體溫計。
“你不就是醫(yī)生嗎?”方沁問。
“呃,我不能給你開醫(yī)囑。”小伙子有些靦腆地笑了笑,轉身出去。
一會兒主治醫(yī)生跟著進來,檢查之后,開了醫(yī)囑,然后對實習醫(yī)生說:“放心,你朋友沒什么大問題。”
主治醫(yī)生先出去了,實習醫(yī)生一直等到護士把藥水給她吊上,才轉身準備走。
“等一下!”方沁叫住他。
“有什么事嗎?”實習醫(yī)生回過身,帶著詢問的表情。
方沁遲疑著開口:“請問,我們之前認識嗎?”不會她也失憶了吧?有這樣一個“朋友”,她怎么不記得。
實習醫(yī)生指了指自己的胸牌,笑容清朗:“哦,我叫趙樺,現(xiàn)在我們算是認識了嗎?”
方沁一愣,還沒待說聲謝謝,病房門被推開,一個女醫(yī)生探進半邊身,對趙樺說道:“你怎么跑這兒來了?找你半天,快走吧。”
百靈鳥般清脆聲音,是蘇晨。
方沁不由得仔細看去,她大概二十六七歲的年紀,果然長得挺漂亮,尤其一雙微微上挑的丹鳳眼,別有一番嫵媚。這樣的眉眼笑起來,嘴上還說著深情的話,是男人都很難拒絕吧?
“我先走了,下午有空再過來。”趙樺帶著些歉意地笑了笑,快步出門而去。
方沁闔上眼,整理了一下思路。她知道自己再度發(fā)燒多半是由于心里的問題,情緒所致。可昨晚她就是不想理會,很累,心累。
其實這么多年來她很少生病,不是身體有多強健,而是她病不起,甚至根本沒時間生病。上一次病得很厲害,還是丹尼四歲的時候,也是發(fā)高燒,整個人都燒得暈暈乎乎得,就是覺得累,太累了,甚至不想醒來。
后來是丹尼在耳邊一聲聲的叫“媽咪”,她才終于掙扎著醒來。那天剛好是丹尼的四歲生日,她帶丹尼去了醫(yī)院,自己打了針,給丹尼輸了血。丹尼輸血后精神很好,到了晚上,她買了生日蛋糕,領著丹尼上了醫(yī)院大樓的天臺。
許了愿,唱了生日歌,吹了蠟燭,吃了蛋糕,然后,她對丹尼說,一起去看星星,就抱起他,一步步向天臺的欄桿走去。敏感的小丹尼似乎意識到要發(fā)生什么,開始掙扎哭泣。她哄著丹尼,說寶貝別怕,我們一起去看星星,一起去找爸爸……
這時,剛好在醫(yī)院做義工的潘明唯出現(xiàn)了。那個總是溫和地微笑著的男子,他的笑容,好似春風般和煦,溫暖了她的心,也讓她重新有了笑聲。更重要的是,他帶給了丹尼從未享受過的父愛。
丹尼,是的,丹尼才是她在這世上最重要的人,對她來說最珍貴的人。她既然把他帶到這世上來,就要對他負責。雖然她可以肯定,即便以后潘明唯有了自己的孩子,他還是會一如既往地疼愛丹尼。只是現(xiàn)在,丹尼的親生父親出現(xiàn)了。
——阿利,你還欠著我一頓“康馬”,欠著我那么多個生日蛋糕,還有,一枚鉆戒,粉鉆。
——丹尼就快九歲了,你知道嗎?他第一次笑、出第一顆牙、邁出的第一步……你都不在。
——你知不知道,除了你的雪兒,你的親生兒子,也一次又一次進出icu……
——你欠了那么多,你怎么可以忘記?你憑什么可以忘記!
方沁坐起身,拿起放在床頭柜的藥,喝了一大口水,緩緩吞下,心中說不清是喜是悲、是愛是怨、是傷是痛,只聽到一個聲音在腦海里說:“阿利,李云飛,你獨自快活了快十年,現(xiàn)在,該輪到你還債了!”
李云飛看著趙樺皺了下眉:“你現(xiàn)在外科實習,怎么總往內科跑啊?”
趙樺還未及答話,后面跟來的蘇晨道:“他呀,又看‘超級病毒’去了。”
“超級病毒?”李云飛嘴角揚起,“小蘇大夫怎么又亂給病人亂起外號?”
蘇晨瞥了一眼李云飛,鼻子里幾若未聞地哼了一聲,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轉身走開。
“她干什么?”李云飛沖著蘇晨的背影揚了揚下巴,“誰欠她錢了?”
“師姐是在吃飛醋。”趙樺笑嘻嘻地道,“‘超級病毒’,就是累得我們‘超人醫(yī)生’大病一場的人唄。”
“你是說咱們院的第一個甲流疑似——方沁?”李云飛扭頭看著趙樺,“你認識她?”
“我怎么可能認識她。”趙樺撓了撓腦袋,“嗯,我也是無意間知道的,她應該算是我姐的情敵。”
“什么亂七八糟的?”李云飛略一凝神,明白過來,“原來竟是她……”
趙樺的姐姐趙一枚是他的朋友。兩個人開始是在網上一起打反恐精英cs槍戰(zhàn)游戲的網友,趙一枚的網名是“滅絕師太”,取自金庸筆下的峨嵋派絕情掌門;而“小李飛刀”則是古龍筆下癡情的武林高手。兩人的網名湊到一起,倒頗有些針鋒相對的意味。
兩人脾氣相投,也算無話不談。因為是在虛擬的網絡上,沒有任何的忌諱和隱瞞,趙一枚遇上情感困惑時,經常向李云飛吐露。李云飛也不含糊,每每從一個男人、一個百花叢中過的男人角度對她進行點撥,所以對她和某人的恩恩怨怨、愛恨糾葛也算從頭到尾一清二楚。
不過世事就是這么奇妙,在網上并肩作戰(zhàn)了兩年,誰也沒料到會有朝一日面對面的坐在一起相親。
李云飛那次其實是替同事頂缸的,一場烏龍相親,卻讓他們從網絡中走出來,變成了現(xiàn)實中的朋友。而且有趙樺夾在中間,添柴加油、有意無意地撮合。但兩人各自有自己的問題,就像兩條平行線,肩并肩容易,相交?還是頗有些難度的。
李云飛每周四坐門診,準點上班,準點下班。
走出門診大樓,聽見有人叫:“dr.lee(李醫(yī)生)!”,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了。除了她,這里誰還會用英文這樣叫他?
轉過身,果然看見方沁正微笑著向他走來。今天她沒穿病號服,換了條款式簡潔優(yōu)雅的連衣裙,腳下是三寸高跟鞋,全身上下沒有任何飾物,烏黑的短發(fā)以一個柔美的弧度收攏在腮邊,更襯得肌膚勝雪,唇似櫻桃,眼若星辰。
這才是她平日里的慣常形象吧?和趙一枚差不多,都是二十七八歲的年紀,但她這般溫婉可人的樣子,從外表上看,和趙一枚完全是兩個類型。
李云飛站定了等著她走過來。無論這個女人想玩什么花樣,他都準備接招拆招。
“方小姐,這么快出院了?”李云飛基于禮貌地開口。
“是,這還要多謝你。”方沁含笑看著他。
謝我?李云飛嘴角不自覺地抽了下,方沁已經繼續(xù)說道:“所以今晚請你吃頓便飯,聊表謝意。”
李云飛盯著方沁,她的笑容純凈無害。
高,真是高。她肯定事先查到了他今天出門診,她甚至不問他今晚有沒有空,請他吃飯的口氣一副理所應當?shù)牟蝗葜靡桑坪趺靼椎馗嬖V他,這次不去,以后就會沒完沒了。
虧了趙一枚還自稱滅絕師太,壓根和她不是一個級別的呀。她為什么會找上他?她對趙一枚和他的關系了解多少?她到底想干什么?
不過,他還不想把底牌亮出來,還是隨機應變,見招拆招吧。于是便好整以暇地道:“那里話,應該我請你,略盡地主之誼。”
方沁一愣,想不到他這么痛快就答應了,于是便點頭道:“好啊。”
她倒是真不客氣。李云飛心里想著,臉上還是淡淡一笑:“那行,我去拿車,你到門口稍等一下。”
無論對誰,風度總是要保持的,尤其涉及趙一枚,他起碼要在面子上做足功夫。至于自己胳膊上那條疤的來歷,他也是后來才想起來,那天有個仰慕他的小護士問他那條疤是否去年汶川抗震搶險的紀念,他回答說是十年前的舊疤了。當時她沒準就躲在一旁的人群中偷聽。否則還能有什么別的解釋呢?那天他可真是被方沁嚇了一跳。
一輛黑色的大眾途銳緩緩開到醫(yī)院大門口,方沁往旁邊閃了閃。李云飛已經從車上下來,繞到右邊,手放到后面的車門把手上,略一猶疑,又向前半步,拉開了前面副駕的門。
兩人都上了車,李云飛一邊把停車卡遞給門衛(wèi),一邊隨口道:“系好安全帶。這車是借的,我的車前兩天被人家追尾,還在修。”
方沁沒有說話,坐在他旁邊,覺得心跳有些不穩(wěn)。
車子平穩(wěn)地向前駛去,李云飛眼睛看著前面,問道:“女士優(yōu)先,說吧,想吃什么?”
方沁立刻答道:“泰國菜吧。”
她還真是和泰國鉚上勁了。李云飛用余光瞟了方沁一眼:“正好,我知道一家很正宗的泰菜館子。”說著向右一打方向,車子滑到路邊停下。
方沁正奇怪他想干什么,卻見李云飛扭過臉,向她俯下身來,混合著消毒水味的淡淡松木清香直逼鼻尖。
心臟“嗵”地一跳,血液瞬間全涌上了頭,方沁身體僵直著一時不知作如何反應。李云飛已經伸長手臂,從她腦袋后側扯過安全帶,一路拉到左邊,嘴里念叨著:“要上高速,系好安全帶。”
“咔”地一聲輕響,李云飛把安全帶扣好,抬起頭,兩張臉相距不過一個巴掌的距離。
“很熱嗎?你怎么臉都紅了?”李云飛嘴角勾著若有若無的笑。
方沁一言不發(fā)避開他的目光,把頭靠在座椅靠背上,眼睛看著車兩旁掠過的景物,不再說話。
李云飛只道她著惱了,心想明明是她先故弄玄虛、嚇他一跳的。于是便道:“我胳膊上的疤的來歷,你是那天聽我對護士說的吧?”
方沁扭過頭,看了他一眼:“你什么都會跟你們醫(yī)院的護士說嗎?”
“你什么意思?”李云飛心里不快,語氣也不由冷淡起來。
方沁轉回頭,看著前面,緩緩道:“那你有沒有跟她們說過,你右邊臀部還有個傷疤,三角形的?”
“茲——”伴隨著刺耳的急剎聲,車子斜斜地停在了路中間。
跟在后面的車也一個急剎,差點追尾。
“媽的,怎么開車的!”后面的司機按下車窗大罵。
李云飛定了定神,重新啟動車子,開了好長一段距離之后,才沉聲問道:“你怎么會知道的?”
那個疤,還是他本科畢業(yè)的時候,和同學一起喝高了,摔坐在破啤酒瓶子上扎傷的,傷口不大卻很深,害得他接連一個星期都只能在床上趴著。這個疤,可是連自己的親娘老子都不知道。
“專心開車,注意安全。”方沁不緊不慢地說。
李云飛猛地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呼嘯著沖上了高架橋。
從高速上下來,車速減緩,拐了幾個彎,李云飛似乎漫不經心地道:“黃喬珊最近還好吧?”
“黃喬珊是誰?”方沁看也不看他,淡淡道,“別費心思猜了,你的前任女友我一個也不認識。”
李云飛狠狠磨了磨牙——好,我不猜,等你說。
天色已暗,路邊是一棟棟獨門獨院的別墅,開近了才看清,原來每棟別墅,就是一家餐館。
李云飛停好車,熟門熟路地領著方沁來到其中一家,門口簡單的“泰廚”兩個字。
進了門,里面的裝修頗有東南亞風情,一樓地方不大,客人倒不少,幾乎已經坐滿了,兩個小孩嬉笑著正往外跑,前面一個五六歲的男孩手里舉著什么吃食,一頭撞在了李云飛身上。
“叔叔對不起!”后面大一點的女孩趕緊道歉,拉走了小男孩。
李云飛皺了皺眉,撣了撣衣襟。他嫌惡的神情,一絲不漏地被方沁看在眼里。
“這里是本市最正宗的泰菜館子,主廚是曼谷來的,女主廚。”李云飛向方沁介紹。
這時從里面走出來一個胖子,短短的寸頭,方面大耳,穿著月白的對襟衫,棉麻長褲,蹬著雙黑色的懶漢布鞋。
“呦,李二,最近忙什么呢?有日子沒來了呀。”胖子一口正宗的京腔,迎上來諳熟地招呼著,瞥了一眼方沁,低聲對李云飛道,“又換啦?眼光不錯。”
“扯!麻利點兒找間房給我。”李云飛一臉的不耐煩,口音也帶上了京腔。
“得,二樓老地方,給你留著呢!”胖子拍了拍李云飛的肩膀,曖昧地笑了笑,“快上去吧,保證清靜。”
“老宋,這兒的老板。成天嘴巴跑火車,你別理他。”李云飛對方沁說。
方沁微微冷笑,跟著李云飛上了樓。
二樓的幾間包間都是以花木命名的,李云飛帶著方沁走到最盡頭一間。看著包間上的名字,方沁心里一動。
——“木槿”。
木槿花,在泰國清邁隨處可見,一叢叢寧靜雅致,清香悠長。
木槿花的花語是:溫柔的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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