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大昭卷·雀妾-《昭奚舊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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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被眾人慫恿著來娶大將軍的幼女,原只是為了一個賭注。他的弟弟穆王道,若他能娶到將軍之女,穆王便娶了內(nèi)城東街太常家的丑女。
老將軍是出了名的飛揚(yáng)跋扈不怕權(quán)貴,他戰(zhàn)功顯赫,平定四國,全靠一雙手,一支槍,除了效忠主子,從不與權(quán)貴結(jié)交,并許下狂言:“若秦氏門前十里長紅,必是老子又得了封賞。”如此還有誰敢輕易求娶他家女兒?如今圣上是封無可封,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兒子們打起了賭。
三皇子轉(zhuǎn)眼看著小婢女,含笑脈脈,小婢女卻如臨大敵,對他道:“您這樣笑,讓旁的女孩看到,十分不好。”
三皇子便又笑了,正想拱拱手告辭,回宮認(rèn)輸,老將軍卻板著臉,咬牙切齒道:“吾家無嫁妝,殿下若不嫌棄,便將這等厚臉皮的今朝移到宮中吧!”說完,拂袖而去。
三皇子娶親當(dāng)日,將軍府前江山萬頃,十里紅妝,平吉殿中卻只移植了百棵今朝。
如今,今朝在民間家家戶戶都有一兩株,不因它花瓣如何奧妙,只是它落地便生根,伸手便可觸到。
昭后去世,城中的今朝便再沒開放。如今成了太子宮的昔日三皇子殿的百棵今朝,也全被一場大火燒死。今年五月,是時隔兩年,今朝第一次開放。街道兩旁,燦然明麗,許多這樣淡色的花瓣,攢到一起,才顯妖嬈,須知它原先如何不起眼。
奉娘日日用綢緞練舞,似乎益發(fā)不順手,于國公生日之前病了,那一場舞卻是跳不得了。鄭祁素來是個追求無瑕之人,心中便宛如有了一個疙瘩,十分不悅。阮氏卻道,妾與奉娘形影不離,興許也會呢。鄭祁又想起年少時白孔雀的一曲舞,心中一動,便去問妾。妾看著鄭祁拿來的白綢,那質(zhì)地十分柔軟,她點(diǎn)點(diǎn)頭,算是應(yīng)了。
昨夜剛下過雨,抬眼時,今朝的花枝已探入窗內(nèi)書桌,柔軟而帶著潮涼。妾把書放好,若有所思地盯著花枝瞧,鄭祁卻把花折了,扔出窗外,冷笑道:“這等賤物,也配長在我府中!我竟不知,還有漏網(wǎng)之魚。”
國公府上的今朝,早年都刨去了,如今只此一株。
妾聲似冰墜泉水,“今朝花死,公子功勞。明日人亡,可是天命?”
鄭祁卻朗聲笑了,“他若不死,天命不滅,我又何來天命!”
妾也笑,只是笑意淺淡,如冬日階前白霜,吹一吹便要散了似的。
第二日,便是五月初十。妾依舊一襲白衣,袖上卻是泛藍(lán)的云紋,束玉冠而男裝裝扮,秀美清貴,逼人魂魄。
鄭祁看看她的模樣,皺眉道:“你今日跳舞,緣何男子裝扮?父親從未見過你,何不盛裝環(huán)佩,予他一個好印象。”
妾眸子黑黑的,含笑道:“世人重色,公子亦不例外。我色足矣,男女又有何區(qū)別。”
鄭祁從未見妾這樣笑過,只覺頭暈?zāi)垦#蛛[約在何處見過。他想起父親國公亦不是十分收斂莊重之人,溫聲道:“此言不差,便如此吧。”
國公生日,到的第一位客人是平王世子。他與鄭祁情誼還算深厚,世子嬉笑道:“莫嫌我賴皮蹭飯,只是聽說府上今日請了內(nèi)城最有名的歌姬演好戲,你是知道我最愛湊熱鬧的,因此便早早來占座。”
鄭祁拍拍他的肩,笑道:“早早備了世子的席座,祁豈敢怠慢貴客?”
平王世子隨他入了席,水榭上搭了戲臺,戲臺四面清澈幽碧,倒是十足的好風(fēng)景,只是離賓主有些遠(yuǎn),歌姬唱時眾人也就聽個模糊罷了。鄭祁是個多疑的人,想必如此擺設(shè),是出于愛惜自己的命,怕伶人行刺罷了。
朝中人來得不少,除了當(dāng)今主上親弟穆王,重臣們個個都露了臉。待到戲子們登臺,酒席就要開了,卻聽門人大嗓門驚惶道:“清陽長公主到。”
頓時,鴉雀無聲。眾人頭疼了起來。提起這位長公主,真讓人不知如何是好。倒不是她何等驕縱、何等任性、何等有脾氣,單單她是皇后教養(yǎng)長大,又深受帝寵兩條,渾身不自在的大有人在。
鄭祁皺眉,今日皇親是有賞賜,皇子們十分不愿在主上面前落個勾結(jié)外戚的名聲,連三皇子也沒有到場,這個未出嫁的公主倒無聲無息地來了。他與清陽素來沒什么接觸,此番恐怕來者不善。
然而眾臣只能跪著迎駕,抬眼沒有內(nèi)侍宮女,亦無擺駕起鸞,正疑惑間,卻見一身玄衣的清瘦少年緩緩邁步而來,他提著劍,劍尖明晃晃的,還未染血。
玄衣在大昭,只有太子穿得。
眾臣顫抖起來,四顧惶惶而汗流浹背。那少年走來,劍尖指著鄭祁的喉,怒道:“抬起頭來!”
鄭祁緩緩抬起頭,唇角帶著溫和的笑,“不知長公主有何見教?”
這羸弱玄衣少年分明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姣姣眉發(fā),眼中的恨像一團(tuán)火,要把所有下跪的人一個個燒死。
清陽冷笑道:“你不怕嗎?鄭大人。”
水榭上的歌姬正唱得鶯鶯儂儂,距離太遠(yuǎn),她們仿佛不知發(fā)生了什么,鄭祁也從未下令讓她們停。
“這樣一個艷陽天,小娘子獨(dú)個兒行橋邊,橋上路人紛肆看,誰家娘子恁大膽?”
戲詞聲聲傳來,鄭祁微微一笑,“臣怕什么,臣有何可怕?”
清陽手中的劍,刺破了鄭祁頸上的肌膚,她握緊劍柄,冷冷地問他:“深夜入夢時,皇兄可曾向大人索過命?”
那歌姬又唱道:“明月曾經(jīng)鎖闌干,垂柳閑話過夕陽。行人垂首看春花,三寸繡鞋灰撲滿。女兒自古見識短,有智饒是大過天,漫漫尋尋,覓覓難難,只當(dāng)一首女兒贊。好女孩兒忠義全,生時為父死為夫。兒郎活過重陽天,想必又彈這首贊。曲兒彈得一年年,哪個饒她活過天!”
鄭祁手握住劍身,朝后一頓,便將清陽甩開,口中驚訝道:“微臣惶恐,失了分寸,切莫傷了金枝玉葉。”
清陽一個弱質(zhì)女孩,被他甩到了地上,手掌蹭破了皮。她眼中噙淚,撐著劍,起身冷笑道:“你有何不敢?眾人均看出皇兄仍有暖息,只是假死,你卻進(jìn)讒言于父皇,生生把皇兄活埋在母后的陵寢,讓母后在天之靈,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慘死,好狠毒的心腸!你亦有父母,既知道父母生辰,盼父母長命百歲,想必也知道父母何事皆無謂,但求兒女平安。大將軍死時交還全部兵權(quán),母后已經(jīng)偏居一隅,皇兄更是恬淡品格,從不見外臣,退無可退,爾等依舊步步緊逼,毒死母后,害死皇兄,狼子野心至此,只恨天,怎么不劈盡你們這幫毒蛇禽獸?”
群臣臉上結(jié)了密密的汗,聽到這樣誅心的話,嚇得魂魄俱散。
鄭祁瞇眼,一字一句道:“自古都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公主當(dāng)真不清楚嗎?我既是臣,何時能決君命?”
清陽怔怔地呆在原地,發(fā)髻垂下一縷,有些散亂。那女子還在咿咿呀呀地唱著:“良辰美景這般天,浩蕩洪水何時泛。小娘子這般到橋頭,只為看,看那航船哪個同她還。女兒各個皆苦楚,生時為誰死為誰,這么個人生,也么個長生,氣斷魂消方知曉,大世間輕薄不過夫妻,淡薄不過骨肉!”
她茫然地看著戲臺,就那么看著,眼淚卻滾落下來,似潮水來襲,手指摸到臉頰時已經(jīng)猝不及防,更咽,而后大聲悲鳴。
眾臣望著小公主似乎瘋了的模樣,均一臉冷漠嘲弄。風(fēng)過時,今朝花似一道屏障,花瓣稠密而淡雅,自遠(yuǎn)方旋卷而來,隔開了清陽和鄭祁的視線。
鄭祁恍神間,一道冰冷的劍光已經(jīng)再次指到他的頸間。清陽眸子直直地瞪著他,歇斯底里道:“既是如此,我也想讓鄭大夫死,你可肯死?”
鄭祁的頭發(fā)紋絲不亂,冷笑道:“臣從來只事一君,便是天子。公主他日若嫁乞丐,生得娼妓奴婢之流,也要臣三跪三叩嗎?”
清陽咽下淚,啞聲笑道:“你不必威脅我!你刨我母兄根基,我日日煎熬,今日肯來,便知再沒有活路。只是殺了你,報(bào)了仇,此生才不枉為人女、為人妹!”
眾臣抬眼,看著鄭祁,目帶哀求,亦有陰狠的共鳴。
鄭祁卻仰頭大笑,面帶殺機(jī),“祁自幼便只愿做君子,奈何君等咄咄逼人,好讓祁為難。”
那些歌女唱完,魚貫而出,其中一個梳著包包頭,蒼白臉,黑眼圈特別顯眼。她混在其中,看著遠(yuǎn)處的清陽,長長嘆了一口氣。
清陽眸子一暗,握劍正欲使力,卻被不遠(yuǎn)處一樣?xùn)|西彈中手背,瞬間失去力道。“咣當(dāng)”,隨著劍一齊落地的是一把山河扇。墨色染朱,分外妖嬈。
平王世子起身,微笑地伸手道:“公主妹妹又在頑皮些什么,隨臣一起入席吃酒,可好?臣明日便要回封地,下次再見妹妹,不知要到何時了。我們兄妹,正是要好好聯(lián)絡(luò)感情。”
清陽愣了,平王世子的眸光含笑,水澤熠熠,滿是憐惜。他走近清陽,握住她的手,溫柔道:“妹妹今日有眼福了,聽聞鄭大人有愛妾善舞,你不妨一觀。”
隨后,細(xì)長的手指揩掉清陽眼中的眼淚,他嘖嘖道:“可憐見的,明明是你胡鬧,旁的人不知道,還以為國公府怎么欺負(fù)長公主了呢。”
不理眾人的目光,他拉著清陽的手,便回到席上,弄得眾人摸不著頭腦。唯鄭祁眸光閃動,和父親鄭國公交換了眼神,領(lǐng)著眾人,回席吃喝,仿佛什么都不曾發(fā)生過。
又過少時,沉悶鼓聲如雨點(diǎn),水榭上出現(xiàn)了一道白色屏風(fēng)。從遠(yuǎn)及近,緩步走來一道修長人影,如云亦如霧。他手中似乎抱著一把古琴,席地而坐,鼓聲漸消。
屏風(fēng)外走出一個黑衣素顏的女子,不綰婦人發(fā),而面如潤玉。她手中握著長劍,一飛身而如花躍枝頭,珠玉濺瓷。頸中肌膚白皙,木釵在黑發(fā)飛揚(yáng)中淹沒,唯余風(fēng)聲。幾個劍花翻轉(zhuǎn),恰似魚入龍門,水生翻滾。
鄭祁有些不悅,他已嚴(yán)令禁止舞時用劍,此時奉娘卻拎著劍跑出來,著實(shí)不懂分寸。
屏風(fēng)后隱約響起裂帛之聲,而后琴聲如山寺鐘聲,悠然漸起,起初低沉似獸鼓,壓至最低處,而拔然如雀鳴,婉轉(zhuǎn)滴瀝,撩人心扉。
士大夫中有懂音律之人,鄭祁亦是個中翹楚,聽聞樂中變故,面色皆陡然一變。這分明不是古琴能發(fā)出之聲,可那屏風(fēng)后之人,確實(shí)似在彈古琴。
黑衣女子聞聽鳥聲而又躍高,她挑劍提膝飛襦裙,伸臂刺入身旁參天古樹。女子眸子?jì)趁亩鴰舳海浇抢鏈u閃動,眾人皆看得癡癡迷迷,而她手中的劍已剖樹三寸,不見如何使力,而枝葉已離樹身,顫顫巍巍飛向水榭對面的眾人。眾人提防不及,皆被綠葉打中,落個狼狽不堪。鄭祁側(cè)身,手指接過從眼前飛過的樹葉,朝黑衣女子一笑,那黑衣女子也笑開了,劍掩紅顏,半遮半露,卻冠絕四方。
“好個奉娘,不知她竟有如此手段。”鄭祁轉(zhuǎn)著手中的玉扳指,笑著對平王世子開口。
“還不是探花郎調(diào)教得好?劍雖厲,于你,卻是無牙虎,豈能傷人?”平王世子眼中含著笑意,手中握著白玉酒杯,似醉似醒。他身旁的清陽卻把目光移向屏風(fēng),只看著那道人影,如墜夢中。
屏風(fēng)后的鳥聲漸漸從婉轉(zhuǎn)變得尖銳,而后凄厲,似被扼住了咽喉。鄭祁想起了幼時被自己溺死的雀王,朦朧的夜色中,它的眸子分明還帶著對自己的喜愛和信任,卻漸漸變成了淚光。當(dāng)內(nèi)侍亮起宮燈時,他松開了手,看著那身白羽藍(lán)翎沉入水中,鳥兒的淚光也被芙蓉塘淹沒,只剩下掌心灼熱滾燙。太監(jiān)見他神色有異,問他怎么了,他卻幾乎要哭了。他道:“我的雀兒不見了,不知去了哪里。”那時手攥住胸口,只有痛是真的,其他的統(tǒng)統(tǒng)是假的。每一句話都是假的。
他知道屏風(fēng)后的人就是雀兒,他知道,她還在恨他。可是,這種恨卻讓他心中涌出異樣的滿足。從沒有什么該是他的,卻得不到的。異類如何,死物如何!鄭祁雖非皇室,卻是天命之人。求全得全,求仁得仁。
鳥聲漸漸消止,奉娘一式流雪回,哪處的白色花苞整只垂落在劍尖,她順著劍的方向緩緩抬起頭,水的對岸坐著鄭祁。
眾人拍案叫絕,哪知琴聲又起,紛擾悠揚(yáng)而殺氣四溢,屏風(fēng)后響起清冷淡漠之聲:“爾等,皆要長命百歲,等著孤。”
曾在太子宮中侍奉過的洗馬聽聞此言,卻驀地從座位上跌坐下來。東宮素來門禁森嚴(yán),除了太子師和一眾配臣,從未有其他外臣見過太子,更遑論聽太子只言片語。在座的,只剩他,還識得。
鄭祁聽到琴音,便陷入了迷思。他仿佛走到縱橫捭闔的朝中局勢,暢快淋漓,逼得對方無招架之力,雄心壯志,正難以自拔,卻驀地聽見裂帛之音,從屏風(fēng)后傳來,只是瞬間,屏風(fēng)內(nèi)的那把古琴已碎錦而出,如劍一般飛向鄭祁。他猝不及防,卻被一段白綢纏住了脖頸。
原來,屏風(fēng)后的本就不是一把琴,而是一段綢。
屏風(fēng)裂口處,隱約是平淡的眉眼和一點(diǎn)嫣紅。人影握住白帛的另一端,收緊使力,望著鄭祁,淡道:“不用劍,焉知孤便不能殺你?”
鄭祁想要用手掙脫,那綢緞卻益發(fā)緊起來。他伸手打翻酒杯,想用殘杯割斷白綢,卻手腳彈動,如泥淖中魚,只是垂死掙扎。
這廂,清陽卻已然跪下,淚如雨下,“臣給太子請安。”而太子冼馬則癱倒在地上,如泥。
鄭祁不敢置信地望著屏風(fēng)內(nèi)的那一點(diǎn)胭脂玉顏,綢緞上還帶著妾身上特有的冷香。他腦海中匆匆閃過一些畫面,卻定格在送葬當(dāng)日。
那時,他奉旨走到太子棺木前,假作安撫太子,實(shí)則用三根鐵針插入太子頭顱內(nèi)死穴時,嗅到的,也是這等香。
“公子對孤的恩情,孤日日銘感,不曾忘懷。”少年聲冷,寒氣逼人。
鄭國公跪在地上,不斷磕頭道:“太子英靈饒命!”眾臣如喪考妣,連滾帶爬往外逃。那屏風(fēng)后的少年卻低低地笑開,“眾卿急著去何處?何不一同送鄭大人一程?”
語畢,手一收,鄭祁轟然倒地,頭顱恰恰沒入池塘中,一聲脆響,血水四濺,落湖而生巨響。
眾人哭著求饒,屏風(fēng)后的少年已經(jīng)收回染血的綢布,在屏風(fēng)上緩緩書下一段話:“鳩兮佞兮,何占鵲巢。鳳兮飛兮,無處歸鄉(xiāng)。明日兮,已無明日。豈無太平,扶蘇已亡。”
那少年扔下白綢,吐出人世間最后一口濁氣,口中卻含著血腥之氣。他從屏風(fēng)后走出,白衣藍(lán)袖,玉冠冰涼。
眾臣跪在那里瑟瑟發(fā)抖,他卻如睥睨萬里江山,平淡地笑道:“原來,你們怕的不是人,而是鬼。”
風(fēng)吹過時,白色的袍角也緩緩揚(yáng)起,他道:“從今日起,孤喚扶蘇。如有一日扶蘇來取卿等性命,那才是鬼。”
他單單憑著最后一口氣忍到如今,而后,口中吐出一口鮮血,黑眸緩緩閉上,風(fēng)卻又起。眾人被這陣怪風(fēng)迷了眼,再睜開眼睛時,水榭之上,已空無一人,只余下一扇血跡斑駁的屏風(fēng)和一塊伏在地上處處挖洞的古怪木頭,上面安靜躺著的十三股絲線,隨著風(fēng),俱要散了。
這酒席吃得驚心動魄,清陽最后哭得昏厥了,平王世子抱起她,走出一片混亂的國公府。府外奉娘早已候著,手中攥著一封書函。她跪下道:“殿下,太子有書,命妾送來。”
平王世子擺擺手,笑道:“不看也罷,定是叫我好好安頓你,順道罰清陽抄《女誡》百遍。行蹤雖詭異,我卻料他死不了,只是不知又到了何處打誰的秋風(fēng)去了。”
奉娘低頭問他:“妾幫太子,只為他曾救妾一命,讓妾免于水禍,世子又為什么?”
世子笑睨她道:“我父王非穆王,而我也非穆王世子。除了忠君,還有何法?”
他抱著清陽踏上馬車,腳步頓了頓,回頭,看著奉娘的一身黑衣半晌,才瞇眼道:“話說回來,你當(dāng)真是一只孔雀,還是一只白的?”
奉娘抿唇,微微地笑了,“妾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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