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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群體意見和信念中的直接因素-《烏合之眾:群體心理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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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世紀中葉前,法國人民認為龐大的德國軍隊只是一支無害的國民衛(wèi)隊。要讓他們明白這是個天大的謬誤,就必須來上一次讓法國損失慘重的戰(zhàn)爭。貿(mào)易保護會毀掉實行該制度的民族,但若希望大眾群體認識到這一點,至少需要20年的災難性試驗。這種例子不勝枚舉。

    (4)理性

    如果不是為了指出消極的影響,根本不必把理性視作對群眾心理產(chǎn)生影響的因素。

    上文已經(jīng)證明,群體不受推理影響,他們只能理解由形象拼湊起來的觀念。那些知道如何影響他們的演說家,借助的不是他們的理性,而是感情,邏輯定律對群體不起作用,影響群體須借助于情感規(guī)則,對這種現(xiàn)象的觀察可以追溯到巴黎被圍困的時期。有一天,憤怒的人群把一名將軍押到當時的政府駐地盧浮。他們懷疑將軍把設防計劃賣給了普魯士人。一位演說能力出色的政府官員站了出來,斥責那些要求立刻處死這名將軍的人。他并沒有指出這種指控的荒謬性,也沒有說明這個將軍本人是設防人之一,而是僅僅說了一句:“正義鐵面無私,讓政府來決定你們的請求吧,在政府未下決定之前,我們會把他關在看守森嚴的監(jiān)獄里。”人們的憤怒平息了。人群散后不過十幾分鐘,這名將軍就回家了。倘若演講者試圖用邏輯定律或確鑿的證據(jù)來對待盛怒的大眾,恐怕如泥菩薩過河,自身都難保,更別談解救人民公敵了。

    如果想要讓群眾相信什么,就先得搞清楚讓他們興奮的感情,再假裝自己也有這種感情,必要時還得用極端的行為表現(xiàn)出對待這些感情的狂熱。再打一套低級組合拳,用一些非常著名的暗示性概念改變他們的看法。如捏造場景、追憶往昔、憧憬未來等,這樣才能夠引導大眾群體回到最初提出的觀點上來,慢慢揭開激起某種感情的目的。

    不僅如此,演說者還得密切注意講話的效果與大眾的情緒變化,不斷調(diào)整自己的措辭,讓群體把感情傾向自己的需要。

    這也就導致演講完全不可能事先進行準備和研究。因為事先準備好的演講,演講者遵循的是自己的思路而不是聽眾的思路,就這一個事實,會使他的演講不可能對群體產(chǎn)生預期影響。

    講究邏輯的人,慣于相信一系列大體嚴密的論證步驟,因此在向群眾講話時,總希望以縝密的邏輯來引導聽眾,或是用嚴謹?shù)耐评韥頎恐坡牨姡后w不吃邏輯思維這一套,這讓他們百思不得其解。

    一位邏輯學家寫道:“建立在三段論(古希臘哲學家亞里士多德的著名邏輯學說)上的推理公式,得出的數(shù)學結(jié)論是唯一的正確答案,不可更改,即使是無機物,如果它能夠演算這一組公式的話,也不得不同意這個答案是正確的。”話說得不錯,但群體并不比無機物更聰明,不可能指望他們遵守這種推理,甚至連理解推理能力的都沒有。如同要嘗試用推理來說服原始的頭腦——如野蠻人或兒童的頭腦,便知道推理多么沒有價值。

    不要說野蠻人或是兒童,即使是對付幾百年前的那些宗教狂,理性也絲毫抵擋不過感情。讓理性與感情對抗,如同拿雞蛋砸石頭一樣。我們不必把智力降低到這么原始的水平去理解二者力量的懸殊。只要回顧一下歷史便知,在幾百年前,與最簡單的邏輯也不相符的宗教迷信的生命多么頑強!在長達2000年的時間里,最清醒的天才也不得不在宗教感情面前俯首稱臣。只是到了現(xiàn)代,宗教的真實性才遇到了一些挑戰(zhàn)。中世紀和文藝復興時代也有不少開明之士,但沒有一個人通過理性思考來認識自己在迷信中十分幼稚的一面,也沒有一個人懷疑過魔鬼的罪行或燒死巫師的必要性。

    群體從來不受理性的指引,我們無須貿(mào)然對此表示遺憾。

    毋庸置疑,幻覺引發(fā)的激情、癡迷和狂熱激勵著人類走上文明之路。于文明進步來說,理性起到的作用反倒沒有多大。幻覺是支配我們無意識力量的產(chǎn)物,于推進人類文明進步來說,這些幻覺無疑是必要的。

    每個民族的精神成分中都攜帶著它命運的定律,它簡直等同于一種神秘的力量,如同那種使橡果長成橡樹或讓金星在自己軌道上運行的力量一樣。

    如果要認識這種力量,就必須研究該民族的整個進化過程,而不是這一進化過程不時出現(xiàn)的一些孤立的事實。如果只考慮這些事實,歷史仿佛是一連串不可能的偶然性導致的結(jié)果。比如說我們的救世主,如果不是猶太民族的堅信,出生于加利利拿撒勒的耶穌,也不可能由一個木匠之子,變成一個影響人類兩千多年之久的全能的神,使最重要的文明以他為基礎形成。

    伊斯蘭教的創(chuàng)立,假如不是阿拉伯民族那種無與倫比的虔誠,一小撮從沙漠里冒出來的阿拉伯人,也不可能征服希臘羅馬世界的大部分地區(qū),建立一個比馬其頓王國領土還大的國家。如果不是法蘭西民族對民主與自由的狂信,以拿破侖一個區(qū)區(qū)的炮兵中尉,又如何能在等級森嚴的制度下,征服幾乎全歐洲的民族與國王。

    因此,還是讓我們把理性留給哲人,不要過于強烈地堅持讓它插手對人的統(tǒng)治吧。一切文明的主要動力并不是理性,盡管理性一直存在,但文明的動力仍然是各種感情,如尊嚴、自我犧牲、宗教信仰、愛國主義以及對榮譽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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