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沒注意到客廳里有人,嚴美一進門就大刀闊斧地指揮著傭人怎么擺放她帶回來的那堆花花綠綠。“粉色盒子是給左柚買的帽子,拿到她房間去,還有那個黑色盒子……不是那個!” 溫昕站在沙發后面,看著雷厲風行的嚴美直直走到離她很近的位置,指著端著盒子正要走的傭人說:“是那個黑色帶金邊的——那才是給她買的夏裝,這個是給左駿買的,怎么這么……” 因為剛下飛機回家的關系,嚴美的額頭早就滲出一層薄汗,接過下人遞來的帕子,她皺眉數落著不會干活的下人。 “多謝您出門一趟還費心給我帶禮物了。”左駿一身白襯衫白西褲地站在樓梯上,手搭在樓梯把手上,以俯視的姿態看著下面的嚴美……還有溫昕。種馬就是種馬,無論是穿黑還是穿白,看女人的眼神都是那一個字。溫昕別過臉,不去看他。 “你難得在家啊!”繼子的突然歸家讓嚴美很驚詫,但很快她又淡定了,微笑著對走下樓梯的左駿打著招呼,“正好這次回來帶了幾只新鮮蟹子,晚上在家吃吧。” “不了,昨晚玩的太晚了,早上和朋友回來換身衣服,一會兒公司還有事。”左駿說著理理領子和袖口,直接繞開嚴美從沙發后面把溫昕提溜了起來,“走吧……玩了一晚上不累嗎?” “種馬”的笑落在溫昕眼里,充滿了毒汁的罪惡,看左駿和那女人的對話方式,溫昕再不知道她的身份就真是傻了。 “老頭兒回來告訴他一聲,一切順利……”身體僵硬著被左駿拉出房間的溫昕,毫無意外地能感到身后一個一直追隨而來、若有所思的目光。 出了左宅大門,溫昕直接翻臉甩開左駿的手。左駿也不氣,手插著褲兜半開玩笑地說:“怎么樣,對你未來婆婆的第一印象如何?” 溫昕停住腳回頭看他,“你早知道厲銘辰的媽媽要回來還把我帶來,你故意這么做,到底想干嗎?” “想干嗎?”左駿喃喃一聲,打擊厲銘辰,還是想在溫昕身上找到自己弄丟的東西?這個問題估計他自己都回答不了。 “在這兒等著。”溫昕的問題讓左駿迷茫,他兀自說了句,就往別墅一旁走。可當左駿開著他的白色瑪莎拉蒂出車庫時,大門口已經沒有人了。對著后視鏡理了理發型,左駿踩下油門,“別扭的丫頭。” 瑪莎拉蒂的車輪滑在馬路上,悄無聲息。車軌延展的方向,左駿看到路邊快步往前走的溫昕,“從這里到萬博,開車至少也要四十五分鐘,你確定你要徒步兩個半小時走回去,而不要我送你?” 早在左駿開車從身后趕來時,溫昕就知道“種馬”的手開車根本沒問題,感覺被耍了的溫昕對他的話干脆當作沒聽見。 “既然不坐我的車,那我打去你公司給你請個假好了,遲到三小時應該可以,就說溫特助在‘單獨’和我談業務……” 和無賴斗智斗勇,只有比他更無賴才行,在這點上,溫昕敗了。堅持在離萬博一條街的路口提前下車,車里的左駿看著離開的溫昕突然折回車旁,說了句:“今天多謝左總了……” 溫昕轉個彎不見了,左駿低頭瞧著開始泛紅的手臂,疼痛之余又想笑,“這女人還真不好惹。” 但拿抓得自己傷口再次開裂的溫昕和給了自己這道傷口的女人比,左駿喜歡偏防御型的溫昕。從那天飯桌上第一次看到她的眼睛時,溫昕眼里的倔強就把他塵封許久的心上塵土吹去。停下車,左駿胳膊支著車窗沿,不顧受傷的手臂上血越來越多,只是看著窗外,“二弟啊,你說我該怎么辦呢?” 天上的云朵幻化成各種摸樣,一會兒變成了溫昕。 好在那天公司的事情不很多,而最愛八卦溫昕的左柚也剛好去了勞動局辦事,因此當溫昕悄悄回到萬博時并沒引起太多人注意。心不在焉但還算順利地度過一天后,溫昕下班去醫院陪哥哥,她怎么也不能讓柚子連著第三天在醫院陪護了。可就在出門前,一天沒回公司的左柚突然來了電話——她臨時有事,今天不能去學校接暖暖了。 看眼手表,溫昕匆匆掛了電話后改路線去了學校,那時候,小學放學的時間早就過了五分鐘。 今天的溫暖倒是出奇地乖,背著小書包老老實實蹲在校門口小矮樹旁,除了看的方向不是溫昕這邊外,一切都很正常。聽到姑姑叫,溫暖支著小胖腿站起身,“姑姑,姐姐來接我兩天了,今天腫算是你來了,我都想你吶……” 牙齒長得半全不全的溫暖說起話來仍然有點費勁,但這并不妨礙溫昕聽得懂。她彎腰摸摸小侄女軟軟的頭發,“姐姐今天有事,姑姑還是帶你去醫院陪爸爸好不好?” “好啊好啊!”溫暖拍著巴掌直蹦高。 人就是這樣,年紀小時總習慣嘗試新鮮,就像對從小身體健康很少進醫院的暖暖來說,那片屬于白色和藥水味的天地相當新奇。 人也總是這樣,隨著年紀的增長,閱歷的增加,新鮮的成了不新鮮、新奇的成了傷害的,往往就開始逃避,就像對溫嶺來說,就對醫院避之不及。好在明天過后,一切都會好起來。 溫昕拉著溫暖邊想、邊走、邊問:“暖暖晚上想吃什么?” 說到吃,上了一天學的小溫暖又來了精神,小丫頭邊蹦高邊說,“姑姑、姑姑,我想吃李阿伯叉燒包!” “好,兩個夠不夠?”溫昕看著前方問溫暖,白天的經歷就算再不愉快,只要和家人在一起,溫昕就心安。 “姑嘟。三個好不好?”溫暖的小手搖著溫昕的手商量著,突然又想起什么,“姑嘟,還要、還要買點蚊香!昨天屋里進了好多蚊只,姐姐說是蚊只變小了,專門進屋子咬暖暖和爸爸的……” 像是證明著什么,暖暖揚起小手朝溫昕顯擺著她胖胳膊上的一串小紅點。溫昕聽了停住腳,心疼地看著溫暖被咬的那些包,問道:“那爸爸是不是也被咬了很多?” “沒有沒有。”溫暖小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一樣,“姐姐說爸爸要手術,身上要防著被毒蚊只咬過敏,爍以姐姐給爸爸趕了一晚上的蚊只……” “哦……”溫昕拉著侄女繼續往醫院走,想著買蚊香和花露水的同時,總覺得哪里有點奇怪,具體問題在哪兒,她一時也想不出。 在花露水和電蚊香以及被修復的紗窗共同作用下,溫嶺、溫暖、溫昕一家人度過了一個還算安穩的夜晚。溫昕和公司請了假,第二天起早就來到醫生的辦公室,咨詢了幾個手術的相關問題后,這才放心地出門去買早飯。 從昨天晚上開始,溫暖就鬧著要在這里陪爸爸一起手術。有時候溫昕都佩服這小丫頭的小腦袋瓜,她奇怪這么小一娃是怎么知道生小孩可以有人陪產、又是怎么把陪產這個事情同陪爸爸手術聯系起來的呢。拿回包子和豆漿給一大一小倆人時,溫昕對溫暖說:“就這一次哈,不許因為不想去學校就要姑姑去和老師請假。” 抱著豆漿喝得正歡的暖暖點點頭,她才不要告訴姑姑陪產一說是季梅阿姨威脅冬冬叔的說辭呢。 手術定在上午十點,看著躺在手術車上被緩緩推進手術室的哥哥,站著的溫昕臉上的緊張一點不比躺在那里的哥哥少。 “姑嘟,小嘟父和姐姐怎么沒來?”溫暖仰頭問。溫昕輕撫下侄女軟軟的頭發,“和姑姑一起等不好嗎?” 有時候,她不是不想找個肩膀靠,可需要的時候,肩膀卻不在了。厲銘辰不在,左柚也不在,魏躍更不是她能考慮的對象。現在的溫昕,只能靠自己。 該出現的人沒出現,不該出現的人卻意外出現了。手術開始沒十分鐘,本來老實待在一旁的溫暖開始扭來扭去,小眼睛也不再盯著頭頂的紅燈瞧個沒完了。 “暖暖,等等,爸爸一會兒就出來了。”溫昕拍拍溫暖,要她安靜。 “姑嘟,阿姨……”順著溫暖皺皺的小臉瞧去的方向,依舊帶著那天那副大墨鏡的周佳怡遠遠出現在走廊另一頭。對周佳怡,溫昕向來不乏冷言冷語,只是礙于場合不對,她走到周佳怡近前低聲對她說的:“你來干什么?” “溫嶺今天手術,我過來看看。”周佳怡今天聲音有點啞,和以前不大一樣。 “這里不歡迎你,我哥哥也不想看到你,你走吧。” 溫昕正對周佳怡下逐客令的時候,閉攏沒多久的手術室大門突然再次打開,一個身穿藍色手術服的年輕大夫走了出來。“誰是家屬?” 進醫院工作兩年的小大夫第一次見家人手術親屬沒守在門口,于是對這家人的第一印象就不好。 “大夫,我哥哥怎么樣?”見大夫叫,溫昕再沒理會周佳怡,直奔著門口過去了。 “病人當年做截肢手術時,曾往腿骨里植入一根鋼釘,當時是為了幫助他以后有力量支撐假肢,但從他肌肉活度情況來看,這些年應該是沒配用假肢的,現在鋼釘老舊,引起腿部肌肉發炎,我來就是征求你們意見,是把舊的摘除換新的,還是干脆就不換了。” “大夫,加釘子和不加有什么區別?”溫昕還在思考該怎么辦的時候,跟過來的周佳怡倒是先發問了。 “說白了,就是加釘子可以配假肢,不加恐怕病人腿骨沒那么足夠的支持力,畢竟當年是粉碎了那么長一塊的。” “加,當然加……”一個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打遠處傳來,是跑得裙子邊都飛起來的左柚,她身后意外地跟著風塵仆仆一身戎裝的厲銘辰。 厲銘辰也沒想到前天兄弟師會主動和他們下戰書,說什么和952師的精英們比比技藝,見他媽的鬼,952師里從來都沒孬兵!而剛剛被派去云南特訓回來的厲銘辰更不是孬兵,主動請纓是義不容辭的事情。 可厲銘辰忘了一件事,就算不是軍事演習,但師與師間的“友情”競技又怎么快得了?整整兩天,下到實戰打靶、上至電腦跟蹤定位,兄弟師可真是絞盡了腦汁把能比到的都比了個遍。第三天清早,得勝而歸的厲銘辰連胡子都沒顧上理,就胡子拉碴地趕到了醫院,并且在醫院門口遇到了水果。 厲銘辰打從電梯口,一步一步朝溫昕走來,不像左柚的急匆匆,他的每一步都像一只大手,一下下安撫著溫昕慌亂的心。 哥哥的腿是頑疾,這么多年把鋼釘取出再植入新的,里面的痛苦,溫昕想得到。但是不植,哥哥就一點可以走路的可能都沒了。 “怎么辦?”厲銘辰一走近,溫昕順勢就靠在他胸口,自然而然的動作。厲銘辰拍拍溫昕的背,“我尊重你的選擇。”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