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冊) 第九章 醉臥銅馬驛-《西域第一都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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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烏孫王子斬殺悍匪藍胡子!”消息傳得比風還快,當萬年等人風塵仆仆出現(xiàn)在高墨城時,全城人都已經(jīng)聽說那個橫行大漠、小兒止啼的藍胡子死了。
有人拍手稱快,有人驚悚欲絕。
藍胡子不是北道馬賊實力最強的,卻是殺人最狠的。多年來,只要聽到“藍胡子”之名,北道之上誰不心驚膽寒?如今藍胡子被烏孫王子斬殺,諸國震動,九百里沙海,無不奔走相告。
萬年看看鄭吉,見他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悻悻道:“是我殺了藍胡子嗎?我怎么不知道?”
蘇子善解人意:“王子殿下臨危不懼,指揮若定,以少勝多。藍胡子雖不是直接死于殿下之手,也是殿下謀算之功。說藍胡子為殿下所殺,其實也不算錯。”
萬年揉揉鼻子認真想了一會兒,突然一揮大手,豪爽道:“聽蘇子姑娘這么說,頗有幾分道理。斬殺藍胡子是大快人心之事,名揚諸國,這么露臉兒的機會可不好找。你們不要,本王子當仁不讓……笑納了。”
眾人大笑。
扶虓地頭兒熟,領(lǐng)大家去了城里最有名的“銅馬驛”。
銅馬驛不是官驛,而是私人旅邸。門前立一銅馬,高可及人,揚鬃奮蹄,氣勢絕倫。
高墨城隸屬焉耆國。
焉耆又稱烏夷,西鄰龜茲,東邊危須,北接烏孫,南至尉犁。土田良沃,物產(chǎn)豐饒。氣序和暢,風俗質(zhì)直。泉流交帶,駝馬如織。員渠城為其國都,東距長安七千三百里。
高墨城不大,夯沙土為墻,論規(guī)模都比不得長安的皇宮。用扶虓的話講,在城南放個屁,城北的人都能聽見雷響。
扶虓透露,銅馬驛是焉耆王子汲鳩的產(chǎn)業(yè)之一。
鄭吉啞然失笑,立刻打定主意入住銅馬驛。
萬年東行,迭遭追殺,敵暗我明,隱藏形跡已經(jīng)沒有必要。銅馬驛有焉耆王室背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萬年在這里出事。就算汲鳩那個家伙一百個不樂意,捏著鼻子也得叫人護住萬年。
有護衛(wèi)可用,還不用付銀子,當然不能客氣。
萬年的話更糙: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果然,一夜之間連續(xù)兩波刺客,都被悄然出現(xiàn)的黑衣人殺散,丟下十幾具尸體,鄭吉等人都沒機會出手。
天亮時,一隊人馬出現(xiàn)在高墨城,鄭吉打開窗子,看到汲鳩那張比苦瓜還苦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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汲鳩最近新得一美婢,春風得意馬蹄疾。聽說烏孫王子萬年進了高墨城,好死不死又入住了銅馬驛,他再也坐不住,舍了心肝似的美婢,帶數(shù)十親衛(wèi)跑了一夜才趕到高墨城。
不提他和元貴靡的交情,萬年在高墨城出了意外,銅馬驛保不住是小事兒,他這個焉耆王子吃不了兜著走。
看到十幾具被射成刺猬似的尸體,汲鳩頭大如斗。他開了銅馬驛,三教九流都是客,誰都不能得罪。這下可好,十幾個人死在這里,不管背后是哪方勢力,從此就算和銅馬驛結(jié)了仇。這些年為了明哲保身,一直小心翼翼,有時候不惜裝孫子,就是不想蹚渾水,結(jié)果還是被鄭吉那個王八蛋一腳給踹進了泥塘里。
萬年放著四平八穩(wěn)的官驛不住,一頭扎進銅馬驛,汲鳩用腳趾頭都能猜到是那個蔫兒壞不要臉的漢人出的主意……被鄭吉陰了一把,汲鳩真是欲哭無淚。你大爺?shù)模抢蚁滤思仪锖笏阗~,我找誰說理去?
還是老話講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自從白馬城里見到那個混蛋,自己好像就沒過幾天舒心日子。
見了鄭吉和萬年,汲鳩一個勁兒唉聲嘆氣,婉轉(zhuǎn)而又明確地告訴他們兩個,要么麻溜兒收拾東西搬到官驛里,要么趕緊離開高墨城……有多遠滾多遠,爺還不侍候了。
不是不想侍候,就他這個焉耆國四王子打醬油的身份,還真的罩不住。搞不好沒護住萬年,連自己都得扔到狼嘴里。
老焉耆王當年龍精虎猛,后宮充實,不提女兒,光是兒子就生了十二個。早夭三個,還剩下九位王子,這種“豐功偉績”在周邊諸國有口皆碑。
龍生九子是不錯,可王位只有一個,狼多肉少也是個大麻煩。老焉耆王還沒龍馭上賓,幾個王子就斗得你死我活,跟烏眼雞似的,你見不得我,我見不得你,恨不得吃了對方。
老五和老七為爭一個女人,鬧得不可開交。老五乘老焉耆王病重,將醉酒的老七罩到銅缸下面,周圍架上木柴,生生把老七變成“燜爐烤鴨”,連眼睛都挖出來浸到蜂蜜里,美其名曰“鬼目粽”。
老二聞訊,覺得師出有名,就帶人攻破老五的府邸,將老五從女人肚皮上拎起來。親自動手,用弓弦套住老五的脖子,將老五的腦袋生生絞下來,取名“呼鸞夾”。
老焉耆王聽說噩耗目眥欲裂,將老二五馬分尸,連老二的孩子都不放過,摜在石頭上活活摔死。
經(jīng)此變故,九子余其六,確確實實消停了一陣子。可好景不長,以太子汲鹍為首的“太子幫”和以老八汲鹓為首的“八子黨”又起了沖突,明爭暗斗,互相傾軋。其他幾個王子推波助瀾,愈演愈烈。
在諸王子中,汲鳩是個閑人,保持中立,誰也不幫。要么龜縮在府邸里當孫子,要么利用王子身份和各路人馬做生意。還別說,這個外表懦弱的家伙的確是個經(jīng)商天才,不幾年便聚得銅山金穴,富可敵國。不說貫朽粟陳,眼下花錢比掙錢難倒是真的。
萬年有些看不上汲鳩的窩囊樣兒,要了一盤大白瓜子,有一搭沒一搭地嗑著,根本沒有和汲鳩搭訕的意思。
汲鳩心里那個膩歪啊,老子馬不停蹄跑了一夜,又干了一回天大的虧本買賣,就來看你的臭臉?可對方是烏孫王子,烏孫國比焉耆國大了十倍不止,控弦之士十余萬,別說他惹不起,烏孫大昆彌打個噴嚏,整個焉耆國都得感冒……得,老子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鄭吉笑道:“古人都說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九頭鳥,好歹高墨城也是你的地頭兒,你不盡地主之誼也就罷了,還把我們往外攆,這就是你們焉耆國的待客之道?”
“九頭鳥?”萬年停了動作,不解地看向鄭吉……誰是九頭鳥?
萬年熟讀漢典,馬上明白過來,捧腹大笑,大白瓜子撒了一地。
鳩字拆開即為“九鳥”。民間有諺:九首之鳥,浮頭滑腦。汲鳩明面上是個生意人,趨利避害,比泥鰍還滑,豈不正是一只九
頭鳥?
汲鳩哭笑不得,這個混蛋當日在白馬城送他這個綽號,還真叫順了口啊。老子好意幫你們,你們就是這樣報答的?想了想又釋然,九頭鳥就九頭鳥吧,只要這兩個瘟神肯離開銅馬驛,十頭鳥又
何妨?
萬年那個混世魔王不提也罷,鄭吉這貨他是知道的。別看這個家伙笑瞇瞇人畜無害的小模樣兒,殺起人來毫不手軟,他一樣惹
不起。
當然,他對鄭吉的印象還不錯。一個小軍侯單槍匹馬護送大宛公主西歸,不提勇氣和本事,單單一個不辱使命就令人肅然起敬。
汲鳩嘆道:“不是我攆你們,昨晚的情形你們也知道,如今高墨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對萬年殿下不利……當然,還有鄭吉,據(jù)我所知,有人出了萬金買你的命。你們在銅馬驛出了事,我是萬萬擔不起的。”
鄭吉笑道:“你不是有錢嗎?有錢能使鬼推磨,還有你擺不平的事兒?”
汲鳩干笑:“錢是有幾個,可有時候錢多也未必有用。比如當初在白馬城,相虺要你舍了大宛公主,以鳳凰膽相贈,你可曾答應?”
鄭吉正色道:“漢軍二十四騎護送公主西歸,軍令如山,不顧其利,不惜其命,赴湯蹈火,豈獨鄭某一人而已?”
“所以呢,我還是那句話,有錢未必有用,有命才有本錢。外面有多少人想殺你們不好說,你們殺了藍胡子,起碼北道上有點兒想法的馬賊不會少。單是藍胡子的手下,如今為了一個老大的位置都要吵翻天。至于誰能得手,最后還得著落到二位身上。你們待在這里,那些家伙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餓狼,哪里肯消停?我能護住你們一時,護不住你們一世。你們有個三長兩短,別的不敢說,父王那里肯定會扒了我的皮……說到底,還是希望二位體諒我的難處,你們走了,我才好回去睡個安穩(wěn)覺。”
鄭吉看他一眼:“你睡得著,別人未必睡得著。”
汲鳩臉色一變:“什么意思?”
鄭吉未答,懶洋洋道:“九頭鳥,古人有為富不仁之語,你這家伙便是逐客也該有個規(guī)矩,出門前連個餞行酒都沒有嗎?”
汲鳩見鄭吉答應離開,頓時眉開眼笑:“有有有,咱們焉耆別的不好說,美酒還是不缺的。銅馬驛就有一種野酒,取名棗兒紅。名字俗了些,味道還是極好的。當然比不上跛子徐的桑兒落,你們將就些?”
萬年將大白瓜子一丟,大大咧咧道:“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棗兒紅就棗兒紅吧,這些天忙著殺人趕路,嘴里淡出鳥來。九頭鳥,我們遂了你的意,你也別小氣,搬個幾百壇過來,本王子喝爽了再走。”
汲鳩目瞪口呆,幾百壇?銅馬驛一年釀的酒也沒這個數(shù)兒啊……你大爺?shù)模灰銈兛蠞L蛋,老子認了,喝不死也撐死你們!
3
汲鳩引領(lǐng)二人來到銅馬驛一處幽深的院子。從外面看,院子與別處并無不同,打開門,兩人全傻了眼。
房間大得嚇人,頂飾黃金,地上鋪著來自大夏的氈毯;四壁鑲嵌于闐美玉,雕琢山川禽獸,形神皆備;屋柱通透,嵌明月之珠,晦明如晝;屋內(nèi)錦繡綺羅,琳瑯滿目。又以琥珀、水晶雕琢日月,分列左右;半人高的仙鶴銅爐晝夜焚著南海沉香……
萬年走過大山大水,自詡是個見過大世面的人,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不得不說,這個王八蛋不止有錢,還真的很會享受。
鄭吉忽然說道:“相虺當初白白放你走,肯定悔青了腸子。”
汲鳩大笑,吩咐下去,侍衛(wèi)很快捧來兩壇酒,都是蜂蠟封好的。又取了十幾只杯子,大小不一,形制各異,皆為玉制,白若羊脂,瑩如初雪。不消說,光是這套玉杯就稱得上價值連城。
萬年叫道:“九頭鳥,漢人有句話叫有雪無酒不雅,有酒無樂俗人。咱們?nèi)齻€雖說不是雅人,這個喝法也忒無趣了不是?”
汲鳩恍然大悟,拍手叫來數(shù)名美婢,無一不是極品。或纖瘦或豐腴或怯雨或羞云,或鶯歌或燕舞或琵琶或桴鼓,像是神女踏雪而來,又似仙子從天而降。
萬年覺得耳眼完全不夠用,筋軟骨麻,未飲先醉。
一婢豐盈窈窕,汲鳩呼來斟酒。
女子細腰款款,煙視媚行,玉手執(zhí)杯,呈于鄭吉三人。
酒色深紅,如赤霞流珠,胭脂揚波,令人迷醉。
萬年大呼好酒,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
汲鳩大笑,雙手執(zhí)杯讓道:“萬年殿下,鄭軍侯,請!”
“干!”萬年兩眼放光,恨不能連杯子一齊吞下去。
鄭吉舉杯欲飲,星眸一凝,驀然喝道:“等等!”
萬年和汲鳩面面相覷,好好的酒不讓喝,這家伙又發(fā)什么瘋?
鄭吉鳳眸微瞇,看向那個女子。
那女子跪坐,雙手平放在膝上,指尖相對,風情萬種我見猶憐。見鄭吉望來,花容突變,力貫腳趾,身子如箭矢般彈起,凌空反擰九十度,手中多出半截森寒刀鋒。
汲鳩猝不及防,眼睜睜看著那柄刀刺向他的喉嚨。
鄭吉手中玉杯突然飛出,撞在女子持刀的手腕上。
女子筋骨齊斷,如遭雷擊,整個人橫飛出去,將一株通紅如血的大珊瑚砸得粉碎。侍衛(wèi)一擁而上,把她死死按在地上。
鄭吉奮袂而起,將玉杯穩(wěn)穩(wěn)抄在手中,棗兒紅半點兒都沒有灑出。
變故陡生,那些美婢嚇得尖聲亂叫,紛紛逃匿。
幾條身影趁亂沖出,刀芒如電,朝汲鳩和萬年狠狠刺下。顯然行刺的不止斟酒的女子,這些婢女中還有她的同伙。
侍衛(wèi)們團團護住汲鳩,短暫的交手之后,那幾個女子全部被拿下。
汲鳩氣得臉色鐵青,居然有人要殺他,還是在他的地盤上,這些婢女不是銅馬驛精心調(diào)教出來的嗎?
萬年如夢方醒,問道:“鄭軍侯,你怎么看出那女子是個殺手?”
鄭吉搖頭道:“我沒看出她是殺手,卻知道這酒有問題!”
汲鳩氣道:“酒是銅馬驛自釀的,我喝了很多年都沒事兒,難不成你想說我要殺你們?”
鄭吉淡淡說道:“九頭鳥,你似乎忘了剛才那個女子要殺的是誰!”
“呃……”汲鳩臉孔漲紫,張口結(jié)舌。
也許心有不甘,他氣急敗壞道:“你倒說說看,酒有什么問題?”
“酒在你手里,你自己有眼睛,不會看嗎?”
汲鳩將玉杯放下,萬年立刻湊上去,杯如雪,酒如血,哪里有問題?不,等等……酒里似乎有一抹極淡的影子,長如指甲,細如發(fā)絲,游曳如飛……難道是蟲子?
萬年再看自己和鄭吉的杯子,什么都沒有,不禁愕然,難道這次刺殺不是沖他們而來?
汲鳩咬牙切齒,惡狠狠看向斟酒女子。
那個女子慘然笑道:“殿下,你別指望從我們嘴里問出什么……自從進了這間屋子,我們都已經(jīng)是死人……”
下一刻,有東西從杯子里飛出,通體赤紅,頃刻漲大數(shù)倍,長寸許,粟米粗細,鱗翅皆備,須眉宛然,令人惡寒。
萬年眼疾手快,一劍斬去。那東西毫發(fā)無傷,嗖地一下飛回斟酒女子身上,不見了。
萬年一臉駭然,像是活見了鬼。那東西莫非刀槍不入?
那女子忽然全身顫抖,猙獰如鬼,嗬嗬怪叫。
汲鳩和萬年脊背生寒,侍衛(wèi)們不敢上前,毛骨悚然。
工夫不大,女子寂然不動,七竅出血,面目全非。
“死了?”萬年等人圍上去,仔細察看。
“咦,她肚子里好像有東西……”有侍衛(wèi)驚呼,眾人看去,見那女子胸腹鼓起雞蛋大一團,不斷移動,像是一只盲目亂竄的老鼠。
眾人不明就里,趕緊退開。
一會兒,有蟲子從女子口鼻耳竅間爬出,女子肌骨迅速干癟下去,像是身體被掏空了一樣。
“嘔……”汲鳩再也忍不住,連膽汁都吐了出來。
嗖,一道紅光破體而出,又是那東西,比剛才又大了許多,拇指粗細,疾飛如電,朝汲鳩射過去。
“鄭吉救我……”汲鳩魂飛天外,這鬼東西就認準他了,不死不休啊。
鄭吉疾探兩指,將那東西牢牢箝住。
汲鳩抹了一把冷汗,叫道:“把那些蟲子全部弄出去,趕緊燒了!”
侍衛(wèi)們七手八腳,用氈毯卷起女子尸體,連蟲子一起丟到外面,一把火燒得干干凈凈。
汲鳩心有余悸,吼道:“我一定要查出誰想殺我,絕不會放過他!”
話音剛落,幾個被擒的婢女紛紛倒下,七竅流血,狀極凄慘。
汲鳩目瞪口呆,毛發(fā)直豎。
鄭吉察看了她們的情況,說道:“她們來時都服下了一種奇毒,看樣子沒打算活著出去。”
汲鳩無奈,讓人將死去的婢女全部拖出去掩埋,像困獸一般在屋子里走來走去。突然,他沖到鄭吉身邊,盯著還在掙扎的怪蟲,兩眼血紅道:“這個到底是什么玩意兒?”
“如果我沒有看錯,它應該是蠻嶺罕見的金蠶蠱。”
“金蠶蠱?那是什么鬼東西?”
“大漢之南有蠻嶺,其地多巫蠱之術(shù),養(yǎng)蠱便是其中之一。每年五月五日,乘陽氣極盛時,聚百種劇毒之蟲,大者至蛇,小者至虱,合置甕缸中密封,令其相互吞噬。經(jīng)年取出,百蟲余其一,蛇則為蛇蠱,虱則為虱蠱。蠱者用以殺人,入腹內(nèi),食五臟,血盡而亡。”
萬年和汲鳩相顧駭然,面如土色。
“蠻嶺十三蠱,最厲害的就是金蠶蠱,不懼刀劍,不畏水火,極難滅殺,除非……”鄭吉沒說完,突然微咦一聲。
“除非什么?”汲鳩的心再次提起來,在他心里,這種東西比虎狼還可怕,簡直防不勝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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