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早冬的倫敦起了霧，灰白色的天空漸漸自遠方透出一抹亮色，冷氣凝結(jié)成的霜花在冷硬的落地窗玻璃上散出點點寒意。 溫度驟然下降，舒窈出門時沒提防，仍穿著晚秋的深綠色羊絨開衫，里面是一條米白色的吊帶裙。她一邊辦理登機手續(xù)，一邊想著下飛機的時候要不要先把行李箱里的羽絨服拿出來穿上再去跟節(jié)目組的工作人員碰面，冷不防手機響了起來。她低頭一看，是秦疏打來的。 舒窈不想接，直接拒接了，過了一分鐘，他又發(fā)了微信過來。 “聽說你準備回來了？” 舒窈當初在圈內(nèi)沒待多久，就消失了，總共也沒認識幾個人，秦疏算是和她交集最多的一個。她的成名作《雪色》就是和秦疏合作的，那也是她拍過的唯一一部戲。 拍電影的時候，她還是個高中生，沒有任何表演技巧，被導(dǎo)演直接從學(xué)校里挑選出來的，但好在她未經(jīng)雕琢的表演還算有靈氣，加上故事題材好，那一年也沒有別的同類型的電影和他們競爭，陰差陽錯地，竟然讓她拿了個金雀獎影后回去。 年少驚艷，一鳴驚人。 那時，所有的人都覺得她的前途無可限量，各種片約和代言也紛至沓來，可令人驚訝的是，她在領(lǐng)完獎的不久后，突然宣布退出娛樂圈，從此杳無音信。 但娛樂圈這種地方，新人向來是一茬兒一茬兒地往外冒，大家討論了她一陣子之后，便也漸漸淡忘了。 這幾年，舒窈唯一還一直聯(lián)系著的圈內(nèi)人，也就只有秦疏了。近兩年影視市場雖然顯現(xiàn)出了一點頹勢，但秦疏起點高，人又努力，發(fā)展得還不錯，大大小小的獎也拿了不少。 難得的是，他一直沒有拋棄她這個糟糠時期的朋友。 舒窈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登機牌，慢悠悠地給秦疏回消息：“也不算。” 秦疏：“怎么不算？我聽經(jīng)紀人說，你接了馮清的綜藝節(jié)目？” 馮清正是舒窈現(xiàn)在要去參加的這檔真人秀節(jié)目的總導(dǎo)演。 真人秀節(jié)目名叫《明星公寓》，顧名思義，就是聚集了一些明星，共同住在節(jié)目組為大家租的房子里，然后，節(jié)目組將藝人們的日常生活狀態(tài)拍攝下來。大家白天的工作不受影響，但在沒有活動的時間里，必須回到別墅。 舒窈早知道秦疏消息靈通，沒想到他這么快就了解到她的動向。她正要回復(fù)，看到他又八卦兮兮地問：“那你知道陸和晏也參加了這檔綜藝節(jié)目嗎？我就想知道，陸和晏知道你來嗎？他如果知道的話，會不會掉頭就走？” 文字后面還跟了一個微信自帶的驚恐表情。 舒窈翻了個白眼，摁滅了手機，徹底不想搭理他了。 舒窈在飛機上的時候，想了好多她和陸和晏以前的事情。 被導(dǎo)演選去拍電影時，她高二才讀了一個學(xué)期，等她回來時，她當初的同學(xué)都變成了高三生。她落下了太多課，只好重讀一年高二，而她插入的班級，正是陸和晏他們班。 她以前其實聽說過陸和晏這么一號人。 他們的學(xué)校是南市數(shù)一數(shù)二的私立高中，在讀的學(xué)生要么家境特別富裕，要么就是成績特別好。而陸和晏就是將這兩樣都占全了的人。他成績好，但不是書呆子，學(xué)校里組織的大大小小的活動，他都參加，偏偏還每一樣都做得挺好。他玩得開，加上樣貌也好，那時學(xué)校里好多女生都喜歡以各種各樣的理由路過他們班。 舒窈也曾遠遠地看過他幾次，不過通常都是在他打籃球的時候。少年在球場上揮汗如雨，似乎連頭發(fā)絲兒上都浸著青春的味道。 但她也就只是看一看，她這人性子淡，也不喜歡湊熱鬧，哪怕是有那么一點點心動，也會努力克制住。 反正好看的人那么多，優(yōu)秀的人也那么多，她肯定常常會心動，總不能每一次都讓自己暗戀到憔悴。 大言不慚地和秦疏講這種話的時候，她完全沒想到有一天她會成為陸和晏的同桌。 老師的想法很簡單，那會兒舒窈剛拍完電影回來，也算是學(xué)校里的話題人物了，所以倒不如索性讓話題人物就和話題人物坐在一起，免得“禍害”旁人。 在舒窈正式去班上上課之前，老師就安排好座位了，還是陸和晏自己選的，就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舒窈進門時，他正靠在墻壁上玩ps4，他的手指很長，又細，動作飛快。陽光從被秋風(fēng)拂開的窗簾里灑進來，令他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道淺灰色的扇形陰影。 舒窈將書包放到桌子上，瞧見他揚了揚眼角，隨即眼角又往下彎了彎。 她站直了身子，聽見他輕聲笑：“你好啊，同桌。” 直到下飛機時，舒窈都還在為記憶里陸和晏那一笑而嘖嘖贊嘆。 節(jié)目組派來接人的車是一輛七座的福田汽車，車里開著頂燈，舒窈剛坐進去，前面的工作人員就架起了攝像機，問她參加這檔綜藝節(jié)目的感想，又問她知不知道別的嘉賓都有誰。 這些問題，節(jié)目組都事先和他們溝通過，舒窈按著標準答案回答了一遍之后，攝像師將機器放在一邊，客客氣氣地對她說：“舒窈老師，可能還要麻煩您在這里稍等一會兒，有幾個嘉賓的航班還要半個小時才能抵達。” 剛剛舒窈還在想，只她一個人，干嗎開這么大一輛車過來。這下懂了，她點點頭，讓他們?nèi)ッλ麄兊模挥霉芩涂吭谧伪成辖o手機開了機。 果然，秦疏這個大嘴巴已經(jīng)將她回來的事情傳得盡人皆知了，剛連上信號，手機就開始震個不停。大部分都是問她回來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她挑著幾個關(guān)系不錯的回復(fù)，還沒回復(fù)完，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陌生號碼。 不想接。 她猶豫了片刻，又擔(dān)心是節(jié)目組的人打來的，接通后，才發(fā)現(xiàn)是林書雅。 林書雅是陸和晏的經(jīng)紀人，當初也曾短暫地帶過她一陣子。那時林書雅帶她完全是沒拿報酬的，因為她素人一個，沒簽任何經(jīng)紀公司，林書雅提前投資，指望著她想通了，決定簽公司的時候，考慮考慮自己。 沒曾想，她后來竟然毫無預(yù)兆地就退出娛樂圈了。 但林書雅這會兒打電話過來，舒窈無法確定林書雅只是聽說她回來了，所以來問一下，還是已經(jīng)知道她要和陸和晏上同一個節(jié)目。 假如林書雅知道了，那陸和晏會不會也知道了？ 舒窈任思緒漫無目的地飄散著，乖乖地叫了一聲：“林姐。” 林書雅大概在走路，說話時的聲音里帶點喘，她單刀直入，也沒過多地寒暄，問道：“最近有沒有空見一面？” 和林書雅約好了后天下午的見面后，舒窈又花了大約二十分鐘，才將所有的消息都處理完。 工作人員都去接其余的嘉賓了，車里的空氣有些悶，她伸手去開車門，想出去透透氣，但沒打開。 她側(cè)過身子，用兩只手去推，還是沒打開。 車邊有行人慢吞吞地走過，舒窈有些煩躁地往后靠了靠，想打電話問問工作人員什么時候回來，又覺得不好催別人，索性又伸手再去嘗試了一下。 這下，車門開了。 不過，不是她打開的，她的手剛碰到門把手，就有人從外面將車門拉開了。冷風(fēng)灌進來，她哆嗦了一下，聽到兩道聒噪的嗓音嚷嚷著：“快點，快點，凍死了！” “怎么不進去？” “隊長，隊長？你在干嗎呢，隊長？” “別吵。” 催促的聲音被離舒窈最近的那道略顯不耐的男聲打斷，她仰了仰頭，完全沒有防備地將一張臉暴露在了陸和晏的面前。 站在車前的陸和晏亦是一愣，皺著眉，似乎是有些煩躁地將頭頂?shù)镍喩嗝蓖聣毫藟海趽踝×俗约旱难劬Γ汈в滞笸肆藘刹剑ひ舻统粒骸澳銈兿冗M去。” 這下所有人都看清了坐在車里笑容尷尬的舒窈，而距離陸和晏最近的李昕在頓了片刻后，很快就爆了句粗口。 “不是吧，舒窈？！” 李昕和陸和晏以及舒窈當年讀的是同一所高中，其對他倆的事情多多少少有一些耳聞，但他們的另外兩個隊員江旭和遲秋陽就不大了解了。 尤其是遲秋陽，他是他們樂隊里年紀最小的一個，平日里說話就沒心沒肺慣了，好在其他幾個人常常給他圓場，才沒有讓他捅出很大的婁子。 譬如這會兒，見陸和晏和舒窈之間的氣氛明顯不對勁兒，他眨了眨眼，就去扯李昕的袖子：“怎么了？” 李昕也有點煩，節(jié)目組之前把所有的嘉賓名字都透露了，就沒透露舒窈的，這不是整人嗎？！ 他往陸和晏的方向看了看，后者雙手插在兜里，微低著頭，面色如霜，嘴角不帶感情地往下壓了壓。 “晚點再說，先上車吧。” 不等他們幾個繼續(xù)八卦，李昕就率先踏入車里，直接在最后一排坐下了。 遲秋陽雖然滿心疑惑，但也知道現(xiàn)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于是拉著江旭一起上車了。 等大家都坐下以后，舒窈才發(fā)現(xiàn)，后面三個座位都坐滿了，副駕駛位上也坐著一位工作人員，現(xiàn)在整輛車上就只有她旁邊還有空位。 還真是造化弄人。 她蜷了蜷手指，伸手去拿旁邊座椅上的包，想給陸和晏騰個位置。誰知她剛開始行動，坐在后排的李昕突然起身：“我和舒窈坐一起吧，老陸不習(xí)慣和陌生人挨得太近。” 他的語調(diào)生硬，要不是他臉上帶著笑，工作人員幾乎要懷疑他們和舒窈有仇。 但即便他帶著笑，這話聽在眾人耳里也格外尷尬，氣氛一時凝滯起來，舒窈落在背包上的手直接僵在那兒了。 也就遲秋陽這個傻子還沒看清局勢，欸了一聲：“隊長也沒那么挑剔吧？李昕，你好陰險，你是不是想伺機毀壞隊長的形象？” 李昕回頭瞪他：“就你聰明？！” “那當然。”遲秋陽還挺得意，“不信，你問隊長唄。隊長，你不想和小舒姐坐在一起嗎？” 李昕直接被這蠢貨氣笑了，江旭本來在看戲，也一臉不忍直視地將目光轉(zhuǎn)向了窗外。 “出門在外，哪有那么多規(guī)矩？！”半晌，陸和晏才淡淡地出聲，低頭瞥了眼舒窈停在包上的手，低笑道，“怕是你小舒姐不想讓我坐這兒。” 都能開玩笑了，這是緩過來了？ 李昕剛剛被遲秋陽攔著，一直沒能出來，這會兒聽到陸和晏的話，動作也停了下來。 舒窈卻直接被他這句話弄得臉熱起來，她匆匆把包拿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想了想，又小聲補充：“我沒有不想讓你坐。” 本來就是一句開玩笑的話，陸和晏想緩解緩解剛剛尷尬的氣氛，沒想到她會認真地解釋。 陸和晏自上車后就把帽子蓋在臉上睡覺了，聞言，不由得抬手把帽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一雙眼睛，扭頭看了舒窈一眼。 女孩沒有看他，低著頭，快把自己手里的背包看出一個窟窿來。 他又將帽子拉回去，淡淡地嗯了一聲。 “到底怎么回事？隊長和舒窈認識？” 后座，遲秋陽被剛剛李昕和陸和晏那一系列的操作撓得心癢癢，才安靜了不過十分鐘，就忍不住小聲地跟李昕八卦起來。 李昕還沒答話，江旭先聽不下去了：“你是魚的記憶嗎？！以前不是有記者問過嗎？！就我們剛出道那會兒，有人扒出隊長和舒窈是同學(xué)，他當時還說只是普通同學(xué)來著。” “但隊長好像確實不太喜歡舒窈。”江旭又補充了一句。 當然，陸和晏也沒明說，但那會兒大家但凡提到舒窈的名字，他就黑臉，誰還看不出來他對舒窈有意見？！這可不是簡單一句搞樂隊的人都有個性就能解釋得了的，畢竟他陸和晏提起別人時，可沒有這副表情。 當然，那些都是陸和晏剛出道時的事情了，那會兒年齡小，年輕氣盛的，也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后來再聽人提起舒窈，他的態(tài)度明顯就好多了。只是，當初的視頻都留著，他們的老粉絲心里都清楚得很呢。 “但隊長為什么不喜歡小舒姐？我看小舒姐也不像那么討厭的人啊……”遲秋陽還是不解。 幾人頭挨在一起，壓著嗓子，窸窸窣窣地聊著天，自以為聲音特別小，但車里的空間就那么一點大，他們的話一字不落地飄到了舒窈的耳朵里。 她簡直如坐針氈。 本來被人當面八卦就夠?qū)擂蔚牧耍椰F(xiàn)在他們八卦的另一個主人公就在她旁邊坐著呢…… 她正胡思亂想，冷不防旁邊的人突然抬起了手，拎起自己的帽子，朝后一扔：“你們干脆去當八卦記者好不好？！” 語氣相當冷淡且不耐。 遲秋陽本來正聽得開心，突然被人打斷，不滿地欸了一聲，對江旭吐了吐舌頭，卻也沒敢再繼續(xù)討論了。 他們這個隊長，雖然平時不愛跟人計較，但也絕對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主兒，惹惱了他，拉著他們訓(xùn)練個三天三夜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過。 隊長的八卦雖然很有趣，但賠上自己的生命就不值了。 遲秋陽拿起陸和晏的帽子，特別諂媚地彎腰，又罩在了陸和晏的臉上：“隊長，您是不是幻聽了？我們剛剛沒說什么啊！”他說完，還不忘拉同盟，“小舒姐，你聽到什么了嗎？” 舒窈突然被點名，后知后覺地啊了一聲，用余光瞧了一眼陸和晏，昧著良心說：“沒。” 話音剛落，手機就嗡嗡地震動了起來。 她剛剛聽遲秋陽和江旭聊天的時候，順手就給秦疏發(fā)了條微信，問對方以前陸和晏有沒有提起過她。 秦疏那時大概在忙，現(xiàn)在才回復(fù)她：“提你什么？說他討厭你啊？” 舒窈心里一緊，問：“他真提過啊……” 秦疏：“你真信啊？” 舒窈回了一串省略號。 見舒窈沒說話，過了一會兒，秦疏又發(fā)了語音消息過來。 舒窈扭頭看了一眼陸和晏，沒敢直接聽，從包里將耳機拿出來插上，這才點擊播放。 “你這么一問，好像還真有過一次，就他當初參加選秀的時候啊，人氣挺高，就有人扒他的背景。當時你們高中同學(xué)有爆料，說你倆是同學(xué)，記者去跟陸和晏求證，他也沒否認。” “不過，他提起你的時候，臉色不怎么好，所以后來一直有傳言說你們兩個不和。” 秦疏換了口氣：“我說，當初的事情，你就一直沒和他解釋過？” 舒窈正要回復(fù)，坐在副駕駛位的工作人員又將攝像機對準了他們，讓他們準備一下，要拍一點他們在車里的素材。 她收起手機，聽到工作人員說：“雖然幾位老師可能互相都認識，但還是做個自我介紹比較好。” 遲秋陽最先反應(yīng)過來，腦袋在前面座椅的縫隙間，笑著跟舒窈介紹：“小舒姐，你好，我是gruis的鼓手遲秋陽。”說完，他還不忘拉仇恨，“也是我們隊里年齡最小的一個哦！” gruis是他們樂隊的名字。 江旭緊跟在他后面介紹：“吉他手，江旭。” 江旭是幾人中年紀最大的一位，看事情總比旁人要透徹一些，許是剛剛從幾人的相處中看出了一點端倪，怕李昕又鬧出什么幺蛾子，頓了頓，索性也幫李昕和陸和晏也一起介紹了：“李昕是我們的貝斯手，坐在你旁邊的是我們的隊長，也是……” “主唱，陸和晏。”江旭的話未說完，陸和晏突然從椅子上坐了起來，扭頭，朝舒窈伸出一只手來，“你好。” 舒窈有些訝異地抬起了頭。 她在來之前，其實已經(jīng)做好了各種被陸和晏嘲諷、無視，甚至是針對的準備，卻萬萬沒想到，他僅在最開始見到她時露出了一點煩躁之后，這么快就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情緒。 她握住他的手，小聲說：“你好。” 兩人的手一觸即離。 遲秋陽瞅見陸和晏的動作，卻在后面嚷嚷了起來：“我也要和小舒姐握手！” 舒窈扭著頭，覺得也不能拒絕，剛要把手伸過去，陸和晏突然開口問遲秋陽：“你藝考準備得怎么樣了？” 遲秋陽：“？” 遲秋陽：“不提這個，我們還能做朋友。” 陸和晏嗤笑了一聲：“你覺得我很想跟你做朋友嗎？” 遲秋陽頓時又哇哇假哭起來。 他藝考其實沒什么問題，主要是文化課過不了，今年已經(jīng)是他第二次參加高考了，去年就是因為文化課沒達標，不得不又復(fù)讀了一年，被他的黑粉們嘲笑了大半年。 當時他就發(fā)誓今年一定要考個高分，一雪前恥，故而，今年他們很多集體的商業(yè)活動都為了他停了，只保留了巡演。其他幾人為了堵公司的嘴，各自也都在做一些妥協(xié)，參加了許多與音樂無關(guān)的活動。 遲秋陽心里感激，也不想再拖他們一年，最近一直都在請人給自己補習(xí)文化課。 “你們看熱搜榜了嗎？”他們幾人正在鬧，一直沒說話的李昕突然插了個新話題進來。 “沒有。”江旭摸出手機，“又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倒也不是什么嚴重的事，就是我們的陸大隊長又被嘲笑上了熱搜榜。”他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語氣，“這不，反正也習(xí)慣了。” 陸和晏本來還想打開手機看一看，聽到李昕這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又直接將手機扔了回去。 陸和晏不關(guān)心，但另外幾個人顯然不肯放過這個幸災(zāi)樂禍的機會。 “我看看這次嘲笑你什么啊……”遲秋陽總算找到了反擊的機會，抱著手機，用一種非常夸張的語氣念道，“情勢大好的新銳導(dǎo)演、百億票房的電影女王，竟都不能拯救他！陸和晏——當之無愧的票房毒藥！” 陸和晏這次出演的這部電影名叫《最后一封信》，是一部與抑郁癥有關(guān)的片子。導(dǎo)演劉奕鳴是近幾年新冒頭的一位年輕導(dǎo)演，很有想法，迄今為止，拍的每一部片子，票房都還算拿得出手。 而陸和晏雖然是歌手出身，人氣也一直很高，但大家似乎有一個固定的偏見，覺得流量偶像大多沒有什么實力，卻忽略了陸和晏本身其實也是正兒八經(jīng)的電影學(xué)院的學(xué)生，還是每學(xué)期都拿獎學(xué)金的那種。 所以，當初《最后一封信》公布主演是陸和晏的時候，遭受到眾人好一番質(zhì)疑，陸和晏的粉絲和黑粉們大戰(zhàn)了不知道多少個回合，也沒能分出個勝負來。最后，大家約定，等電影上映以后，一切拿票房來說話。 可如今這部電影已經(jīng)上映約有十天，票房卻慘淡得還不到一億，現(xiàn)在各大八卦論壇飄在首頁的帖子，十個里面有六個都在嘲笑陸和晏，說他是票房毒藥。 這部電影在國外還沒上映，故而，到現(xiàn)在為止，舒窈還沒看過，這會兒聽見李昕他們說起，不由得也拿出了手機，去論壇看看大家的反應(yīng)。 “我說這些歌手好好唱歌就行了，能不能別來禍害電影了，一個兩個演的都是什么東西？！” “樓上沒看過的能不能不要跟風(fēng)罵人，小鹿也是正經(jīng)科班出身的演員好不好，不能因為人家音樂玩得好，就否認別人在其他方面的能力啊。” “路人，去看了電影，其實，陸和晏演得還不錯，電影也挺好，就是題材壓抑了些……” …… 總之，評論好壞參半。 江旭還在為陸和晏抱不平：“我說，《最后一封信》不是你的第一部電影嗎，而且，這還是劉奕鳴拍的第一部文藝片，票房不好不是很正常嗎，怎么就毒藥了啊？” 他雖然這樣說，語氣里卻也沒有多少氣憤的意味。他們作為當下最紅的樂隊之一，出道以來，遭受過不知多少莫名的惡意和攻擊，這一點小批評，真的不能傷害他們多少。 況且，他看了電影的，陸和晏演得雖然不能說非常好，但起碼沒給電影拖后腿，怎么算也是及格線以上了。 不，其實比及格線以上還要再好一點。 所以，真的沒什么好在意的。 當然，這只是江旭自己的想法。 舒窈收起手機，轉(zhuǎn)頭去看陸和晏，瞧見他弓起了背，雙肘撐在腿上，正低著頭看網(wǎng)友的評論。 車廂里的燈關(guān)上了，但外面的路燈還有光，泛著暈黃的暖光隨著車子的行駛，一下一下地晃進來，照在男人輪廓深刻的眉眼上。 他臉上沒什么表情，也讓人瞧不出情緒，但他周身的氣壓有些低，大概是真的有些失落。 舒窈明白這種感受。 當年她剛獲得金雀獎的提名的時候，亦是遭到了無數(shù)的質(zhì)疑，大家說她演技青澀，毫無技巧，若不是導(dǎo)演和編劇功力強大，她根本不可能在這種大獎里擁有姓名。 那時，她也是低落了很久的，逃了晚自習(xí)，悶悶不樂地坐在學(xué)校操場的看臺上看了一整晚的星星。 后來，陸和晏來找她，提了兩罐啤酒，他沒給她喝，自己也沒喝，就只打開了瓶蓋兒，放在兩人中間，仿佛就只是聞著味兒，也能達到“消愁”的效果。 等酒味兒散完以后，他才抓著她的手腕送她回家。 月光真好，在大地上灑下一片銀色。 舒窈停下腳步，想嘴硬說自己沒有難過，最起碼，她不是因為被人批評了而難過，而是——她實在喜歡這件事情，但此時收到反饋，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做得并不好，是一種辜負了自己所熱愛的事情的失落。 可男生像是已經(jīng)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一般，沒等她開口，輕輕抬起手，蓋在她的眼睛上。 他的手有些涼，上面還散著點點啤酒的味道。 舒窈什么都看不見了，于是，那氣味愈加濃郁，他說：“你的電影，我看了，特別好。” “特別特別好。”他又補充，“我很喜歡。” 想到這里，舒窈幾乎下意識地就想打開外賣軟件叫人送箱啤酒和一些零食過來。她低頭搗鼓著手機，要填地址的時候，犯了難，問工作人員：“我們要住的那個小區(qū)叫什么？” 工作人員許是沒想到話題怎么突然轉(zhuǎn)到了這里，愣了一瞬，說：“梨花里。” 梨花里是南市地段最貴的一處別墅區(qū)，小區(qū)不大，在南市西山腳下。 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南市的西山以梨花而聞名，小區(qū)里面亦種滿了梨花。 每到春天，一簇簇花朵便如云織般浮在整個小區(qū)內(nèi)，香氣四散，美如仙境。 而陸和晏當年的住所，也叫作梨花里。 舒窈選零食的手一頓，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又飄到了陸和晏那里。但她仍沒死心，抱著最后一點希望問工作人員：“幾棟？” “我記得是五棟。” 舒窈吸了口氣，想點外賣的心徹底冷卻下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