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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京師，皇城里文華殿的暖閣內(nèi)，崇禎皇帝仍覺得有些不能完全放心，他看上去似在閉目養(yǎng)神，但實際卻腦中飛速運轉(zhuǎn)著。

    過了一陣，崇禎皇帝忽然嘆了口氣，道：“謝升身為大臣，竟將議撫之事，泄于朝房，引起言官攻訐，殊為可恨，朕念他平日尚無大過，只是將他削籍了事。”

    他說到這里時，雙眼死死盯著陳新甲，接著又道：“當(dāng)時，愛卿將暗中對東虜議撫之事同他談過，也是太不應(yīng)該。

    不過，朕對愛卿恩遇如故，仍寄厚望。既往不咎，今后可務(wù)必要慎之再慎！”

    崇禎皇帝的這番話語，實是為了敲打陳新甲，使他曉得前車之鑒，避免再犯前錯。

    這邊，陳新甲一聽到崇禎皇帝皇帝重提謝升的舊事，便立刻重新跪伏在地上，叩首不止，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

    他對于崇禎皇帝多疑、善變、暴躁和狠毒的秉性可是十分清楚，盡管他現(xiàn)在得到了皇帝倚重和信任，卻無時不刻地?fù)?dān)心著禍生肘腋，生怕自己一個不對，便將前半生的所有努力都付之東流。

    他的心里自然也十分清楚地明白，皇上這個時候?qū)λ岬街x升是何用意，脊背不由一陣發(fā)涼，邊叩頭邊連聲說道：“謝升之事，臣實有罪。

    幸蒙皇上天恩高厚，未降嚴(yán)譴，仍使臣待罪中樞，俾效犬馬之勞，微臣感恩之余，無時不懔凜畏懼，遇事倍加謹(jǐn)慎。

    今朝派馬紹愉出關(guān)議撫之事，何等重要，臣豈有不知？

    微臣絕不敢再泄露一言半語，伏乞陛下放心！”

    崇禎皇帝見敲山震虎的目的達(dá)到，心中略覺滿意，不過卻并未立即叫陳新甲起身，而是淡淡問他道：“凡屬議撫之事，朕每次給你下的手諭，可都遵旨立即燒毀了么？”

    依舊跪在地上的陳新甲只感覺自己的心都已經(jīng)到了嗓子眼，他強(qiáng)自鎮(zhèn)定，回道：“臣每次跪讀陛下手詔，凡有關(guān)于議撫的，都當(dāng)即親手燒掉，連只字片語也不敢存留人間。”

    崇禎皇帝滿意地點了點頭，再輕聲叮囑他道：“口不言溫室樹，方是古大臣風(fēng)。卿自慎之！”

    他一番敲打完畢，才命陳新甲起來回話，接著又問：“據(jù)愛卿看來，馬紹愉沈陽之行，會否順利？”

    陳新甲這時已不敢就坐，只是站在椅子前，躬身回道：“以微臣看來，虜方口氣雖硬，卻已是外強(qiáng)中干，不會有何過份要求，馬紹愉此行當(dāng)會很順利。”

    崇禎皇帝也是如此認(rèn)為，不過心中仍覺不甚放心，便道：“只要東虜甘愿效順，誠心就撫，能使遼東兵民暫安，朕本著懷柔遠(yuǎn)臣之意，不惜酌量以土地與金銀賞賜。

    此意，可密諭馬紹愉知曉！”

    陳新甲聞言忙道：“是，是。微臣，謹(jǐn)遵欽諭。”

    崇禎皇帝又再問起中原局勢：“闖逆二攻開封不克，引兵退去，豫省局勢，現(xiàn)今如何？”

    陳新甲忙回奏道：“豫撫高名衡固守開封得力，中原局勢稍緩，然闖逆雖自開封城外退兵，卻轉(zhuǎn)而攻打周邊各處州府。

    許州、通許、尉氏、洧川、鄢陵、臨潁、長葛、新鄭、汜水等十余處城池，已盡數(shù)落于賊手，開封周邊再無凈土，若流賊重來，怕是難守。”

    “汪喬年，現(xiàn)在何處？”

    崇禎皇帝沉聲繼續(xù)發(fā)問：“左良玉，又在哪里？”

    陳新甲戰(zhàn)戰(zhàn)兢兢回奏道：“汪喬年已于去歲引軍東出潼關(guān)，前次塘報，已兵至洛陽，正欲與左良玉部匯兵開封城下，與賊一戰(zhàn)。

    然汪喬年、左良玉大軍未至，賊已先退，汪喬年奏報欲與左良玉匯兵襄城，共戰(zhàn)闖逆。目前尚無新的塘報傳回。”

    “聽說汪喬年挖了闖逆祖墳？”

    聽到崇禎皇帝這一問，陳新甲的心中也是一動，坊間傳聞崇禎皇帝曾下密旨給汪喬年，要他掘了逆賊李自成的祖墳，以毀其龍氣，使之不能成事。

    不過，這一切必定是坊間的私下謠傳，完全當(dāng)不得真，而且陳新甲的心中也十分清楚，就算這一傳聞屬實，崇禎皇帝也絕不會承認(rè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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