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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九十九章-《她是男主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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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一夜雨,同樣的時刻,平日里大亮的天色,今日還有點昏暗,司以云如往常一樣,起身洗漱,黃鸝為她挽了一個飛仙髻,斜插白玉簪。

    她想了想,自己插上幾支鑲金步釵。

    早膳是肉羹和四道菜,每一道她都嘗過。

    吃完后,她用巾帕擦擦嘴巴,與喜鵲和黃鸝說一會兒話。

    直到這一刻,還沒有任何差別。

    這時候,因為下過雨,天氣有些涼,她將身上精致的綾羅紗衣,換成長袖與裙褲,說是能擋擋涼意。

    褪去華美紗衣,司以云依然艷麗,卻不落俗,面相柔和幾分,鳳眸微微挑起,很是溫婉,倒不突兀。

    說到衣服,她乍然想起,招來宮人,說要出東宮,去看狐皮。

    她出宮門的時候,只帶著喜鵲和黃鸝,身上多余的包袱,一個都沒有。

    無人有疑。

    此時,見天已黑,宮女知道事情不簡單,戰(zhàn)戰(zhàn)兢兢說“回太子爺,司良娣什么都沒帶,她只帶了喜鵲和黃鸝,是不是……”

    李燼說“孤知道了,她該是留在母后那,這事不需驚擾別人,你下去吧。”

    宮女福身“是?!?

    坐在紫檀平紋寬椅上,李燼翻著奏折,“布政司”這三個字落入他眼中,白玉般的指尖,點在那個“司”上。

    換身衣服擋涼意?重要的,是輕便吧。

    早知道她聰明,倒是沒想到,會擺他一道。

    昨夜柔柔弱弱說“妾身不敢不滿”,“妾身聽話”,今天,就敢堂而皇之,于眾目睽睽之下,離開東宮。

    司以云跑了,他卻有種詭異的快感,眼中流轉,如滴墨落入清水,拉開長長的黑色拖尾,狂亂地舞動著,污一池清水。

    他閉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氣。

    她有本事,就跑遠點,再遠點。

    別被他抓到。

    哦,李燼睜開眼,再看手上奏折的“司”字,他眉目舒展,帶著溫柔的笑意,畢竟,司以云跑不了。

    聰明是聰明,不過,人只有聰明,不一定有用。

    李燼又想,她怎么覺得自己跑得了?

    “啪”地一聲合上奏折,李燼眉眼之間含笑,好極了,是這段時日以來,他太慣著她,既然,敞開天窗說明白話沒用……

    那也

    不能怪他,使別的手段吧。

    他給過她機會。

    李燼眼尾稍稍一動,他伸手捏捏自己耳垂,揚聲“衛(wèi)七?!?

    暗衛(wèi)于暗處走出,應聲,李燼只問“找到蹤跡了?”

    暗衛(wèi)回“已經找到蛛絲馬跡,不出意外,現在就可以將人抓回來。”

    李燼撩起上眼瞼,捏在自己耳垂上的手還沒挪開,他若有所思,把奏折放在桌上,好似心懷僅有的仁慈,緩緩說

    “不用?!?

    他手上有一些亟需處理的公務,走不開身,如果讓暗衛(wèi)去抓,好像不夠有意思,所以,等他處理完今明兩日的公務,親自去,豈不是更好。

    還有一件事——

    “讓她再待一會兒,久一點,”他聲音壓輕,自語“免得,下次還想跑?!?

    今夜無月,天空烏云群聚,欲壓天覆地,不見閃電,雷鳴窩在云層里,一陣又一陣,只消一陣狂風,就能喚雨。

    夏雨剛發(fā)力第一場,這只是第二場而已。

    隨著風,空中卷過一縷冷香,鉆進鼻中,有些熟悉的味道,司以云頓時有種被攫住呼吸的感覺,她一怔,不由按按鼻梁,才擺脫相似的感覺。

    今天,她還是東宮里盛寵不衰的姬妾。

    直到這一刻,她帶著兩個丫鬟,悄悄離開東宮,準備穿過這片山林,就到京城的邊緣。

    黑夜給山林蒙上神秘顏色,他們走在其里,沒有說話,只有踩到地上的枯枝,才會發(fā)出“咔嚓”的一聲。

    終于,他們發(fā)現獵人偶爾棲居的茅草屋,喜鵲的聲音被風撕得有點碎“主子,往這邊走?!?

    司以云點點頭,黃鸝為她推開木門,她走進屋子里頭,不知道茅草屋的主人多久不曾歸來,屋子有一股霉味,縈繞在鼻尖。

    黃鸝拿出蠟燭,點燃后,她用一根木棍挑開蜘蛛絲,喜鵲則在屋外排查危險,布置小陷阱,防止山獸侵襲。

    她們分工明確,且很熟練。

    比她這個出逃的正主,要冷靜多。

    亦或者說,她們從一開始,就準備好帶司以云離開東宮。

    剛出東宮時,司以云讓她們把自己頭上的金步釵拔下,送給徘徊在賭坊外的人,那些人定是要拿去當鋪的,到時候,等李燼發(fā)現金簪子的線索,也只會追到賭坊,喜

    鵲黃鸝問也不問就照做。

    她身上只有二兩銀子,喜鵲和黃鸝帶了足夠的銀錢,還有蠟燭、火石、干糧等必要物品,都塞在她們寬松的袍袖里。

    著實不簡單。

    司以云不會把她們兩人當成普通婢女,好歹有情分在,并且她相信她們的為人,所以不多加猜疑。

    黃鸝生火,驅散屋里的陰濕,她收拾出一塊干凈的地方,忙叫司以云“主子且坐?!?

    司以云整整衣擺,道了聲謝。

    喜鵲正好從外頭進來,她手上捧著一些木料樹葉,說“主子怎生說謝?!?

    司以云神情復雜,沒立刻揭穿她們。

    昨日下過雨,今天的木料樹葉半干不濕,喜鵲已經盡量挑干凈的、干燥的,只能先鋪開在地上,等它們散去水分。

    喜鵲看出司以云心情不好,邊說“主子在擔心嗎?”

    司以云沒有避諱,直說“他會不會發(fā)火?!?

    話音剛落,她輕聲補上一句“不過,就是發(fā)火,與我何干?!?

    她想起昨夜李燼的坦白,用那張溫柔得可以欺騙所有人的臉,說著那些話,篤定她會乖乖接受他不是李縉的事實。

    可是李燼錯了。

    他不知道司以云離開教坊司,只是為了李縉而已。

    李縉不在,她失去再留在東宮的理由。

    她倦了,她會待在李縉身邊,即使未來不明晰,她這后半輩子,早就搭給李縉,可是現在換個人,再叫她忍著共事一夫的可能,與別的女子爭風吃醋……

    對不起,她做不到。

    她只是一個人,人之常情,為了自己喜歡的人,心甘情愿讓步,但李燼又是誰?

    他是披著李縉皮囊、偽裝著李縉溫柔表象、實際上卻陰狠的男人。

    仔細想來,她對李燼,很復雜。

    有感激,是李燼,讓她誤以為被李縉深寵,叫她這一年,如夢似幻;有恐懼,他擅長偽裝,但在她眼里,本性算暴露無遺;有無奈,她為李燼,把其他人推入深淵;也有埋怨,他揭開假象,暴露真實,她無法自欺欺人。

    這一年的付出,情與**,繞指柔的意,都是錯的,

    和李燼再待在一起,會加深這種可笑的錯誤。

    就算是為了李縉……

    司以云盯著火光,隱約中,仿佛再見那白衣

    少年,他面容俊雅,如畫中走來,輕輕把玉笛放在唇邊。

    下一瞬,她仿若聽到笛聲。

    她沒有提起過教坊司的日子,甚至連在腦海里轉過都極少,因為那種日子,并不值得回味。

    但每次只要回憶起教坊司,幾乎和笛聲有關。

    刻入骨髓,念念不忘。

    隨著火苗跳動,她有些失神,黃鸝擔心她還有不舍,拉著喜鵲跪坐下,轉移她的注意,說“主子若有什么疑惑,便直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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