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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2辯-《妾無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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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有個五六十歲的老學士,胡子花白,面色青黑,被人喚作章夫子。

    這老頭精神頭挺好,發言的時候說著說著,就滔滔不絕越說越興奮起來。

    雖然他的隊友們在很多方面已經指責過了,但老頭一絲不茍,仍然重新按自己的總結,一路細數了武梁的種種不當行為。

    他一一分析武梁仁義禮智信的缺失,然后一路說到她為女不孝為母不慈;又從她拋頭露面四處游走,說到她不遵女戒,沒有婦德……

    最初真的只是說她行為失當的,誰知越說越順嘴越說越激動,到最后也顧不得程向騰聽了去會有什么后遺癥,不管不顧地什么話都敢說了。

    說武梁是不貞不潔之人,周旋于眾多男人之間,為謀私利長袖善舞,不顧禮儀廉恥傷風敗俗。

    老頭胡須抖動腳跟跺地,呼天搶地痛心疾首,說這樣大淫不道人盡可夫的女人,實在天地難容人人得而誅之。恨不得即時捉拿當場替天行道,好還現世一個朗朗乾坤。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自然是要刀鋒相見無回旋余地了。

    老頭隊友中,除了又有幾個覺得得罪人過甚,因此露怯縮頭溜掉了之外,其他的,或者剛剛自己說過同類的話,雖措辭淡些,得現在想撇清已不能;或者被老頭言辭鏗鏘所激勵,也想在眾人面前侃侃而言;或者心思清明想著反正該得罪的人也得罪狠了,倒不如索性痛快大辯一場;或者點頭認同,覺得對待敗壞分子就是該用激烈言辭抨擊,須發皆張的老章同志真是帥爆了……

    總之剩下的隊友反倒立場堅定了,越發放得開了。

    所以他們不但集體激動了,還在章夫子的意氣風發中,慢慢的擰成了一股繩。

    然后越來越多的加入進來,人多嘴雜的給章夫人幫腔,重聲唱似的,光憑聲勢就讓姜十一他們插不上嘴。

    形勢絕對的一邊倒。

    并且對方說起來就不停,好像武梁的罪行多磬竹難書似的。

    可實際上,武梁的生平能有多少事兒?全掰開了揉碎了,也就那么些說道的。但這不影響人家發揮,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嘛,還可以從不同角度用不同語式反復論述嘛。

    他們不是車輪戰,而是群攻,姜十一這邊只有他們幾個人,想反駁連音量都不夠。

    辯解的那么幾句,盡數湮沒在人家的聲浪里。

    觀眾聽不到他們辯解的聲音,可不就當他們理虧了嗎。

    姜十一心里著急起來。果然人多就是力量大呀,可咱的兵呢,說好的兵在哪兒呢。

    ···

    忽然橋下看熱鬧的人中,有個女人大聲的沖著橋上吆喝:“哎~~我說,你們說的啥意思啊?”

    橋上一靜。

    合著叨叨了半天,觀眾沒聽懂?

    就聽那女人又道:“啥叫拋頭露面淫蕩不堪?難道出門走動,就淫蕩了?”

    說著還招呼身邊的同伴,“我們這么些女的出門來逛逛,依你們說的,我們就都是淫蕩不堪的了?我們就都該死了?”

    姜十一遁聲去瞧,嘿,怪不得聲音聽著耳熟,那不是村上c大娘嘛。

    她身邊,還有a嫂子,b嬸子,還有許多臉熟的鄉親們。

    姜十一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心里忽然就踏實了,這就是姑姑說的兵啊,咱的兵埋伏在這兒呢。

    然后,他就更是一句話都不用說了,他又一次完全淪為了看客,完全插不上嘴呀。

    c大娘一出口,觀戰的女人們都同仇敵愾起來,紛紛叫嚷著,“就是,就是,你們讀過書的人,就這么亂放屁欺負人么?俺們不出門,誰去田里干活呀,誰去山上放羊啊,誰去集上賣雞蛋扯布呀,這怎么就淫蕩了?”

    觀眾人多,七嘴八舌,夾槍帶棒,亂哄哄的指責。不但女人們,她們的男人們也覺得自家女人無故受辱了,跟著叫嚷起哄,還有人順手丟上去幾個雞蛋的。

    橋上那伙人也知道話說得絕對了,一竹桿打倒了一船人,這下犯了眾怒了。

    于是一邊躲避著雞蛋,一邊急忙補救,說你們不要對號入坐啊,你們自是不同的。你們做活計也好,去集市也好,都是正事兒,又不是專為和男人廝混的。

    但姓姜那女人拋頭露面,時常跟認識的男人無事無非說說笑笑,又不是為著什么正事,自然全是因為*……

    這話說得淺顯,大家聽得明白。不待說完,就馬上有女人反駁,“跟認識的男人說說笑笑就是*了?你娘和你小叔大伯他們還認識呢,她還認識她公爹呢,他們就從來不見面不說笑不成?他們說了話了就是互相勾搭上了?你們這么認為,問過你娘沒有?”

    鄉下人話糟,又專撿惡心人的說,直把人氣得跳腳瞪眼。

    橋上其中一位,便耐著性子解釋道:“家里親人之間相處,怎么能同與外人相處同日而語?再說城里人和鄉下也不同,鄉下婦人勞作,那是為著生計。但城里有門風的人家,女人是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象姜掌柜這種,明明不缺吃少穿,不需要她奔忙辛苦,卻非要和外間的男人打交道,不是生性放浪愛與男人有染是什么?”

    “那你的意思,女人只要別出去和外面的男人有染,專門關后院里和家里的男人有染就行了?所以大伯小叔,公爹叔侄,反正只要是一家子,都可以染染不算生性放浪了?你們家是這樣的規矩么?你們家女人關在家里是在忙這個?”

    那位出頭說話的年輕文士本來還挺和氣的,這下直被噎得臉紅脖子粗,唇角直抽抽,連聲道:“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眼見隊友敗下陣來,章夫子拍馬又上了,他精神抖擻,氣沖山河,“便是一家親人,女子見了成年男子,也是要遮要避的。象姓姜的那樣和男人把酒言歡,依欄相對之事做了多少?不相干的男女那么近距離處著,自然就是就著勾搭……”

    說完了見下面沒人應聲,心里還有點兒小得意,覺得就算無知愚婦,也知道男女近不得身,這不只要找準點兒,不就鎮住了嗎?

    只是橋下人靜得有些不對勁兒,并且眼神并沒落在他身上?

    才想扭頭跟著旁人視線去瞧,就忽覺身旁有人挨近。原來站在岸側的一位婦人,不知何時涌到橋上擠到他身邊來了,她與他貼得很近站著,直勾勾看著他道:“現在你和我近距離相對了,所以你的意思,咱倆便算勾搭了是吧?”

    章夫子嚇得,平地站著就憑空一個趔趄,然后一邊試圖遠離,一邊就想叫嚷些什么。

    結果不知是扯著了嗓子還是嗆著了唾沫,一徑的咳得脖子泛紅,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

    那婦人才不管他咳不咳的,只管朝橋下拉同盟,“當家的,現在我被這位城里人沾便宜了,你說該咋辦?”

    人群里還真有人答話,一個漢子甕甕的聲音,“那不能讓他白沾了便宜,這得跟他討說法。”

    章夫子這里終于也咳過了,急忙就大叫起來,“你自己貼過來的!無恥婦人,無恥婦人!”

    婦人才不怕他,雙手往腰上一掐,聲音比他還高,話還他還快,“在我們村里,逢廟會看大戲時候,人堆里擠著了,互相不是故意的,就也沒什么。但是既然你老頭講究這個,覺得男女挨得近就是臟事兒,眼見女人離得近,還不趕緊躲躲?你不躲開,就是故意想沾我便宜!你當眾沾了我便宜了,你還想不認帳不成?你這臭不要臉的老雜毛!”

    章老頭急得,也不顧什么斯文了,直著嗓子吼,“誰沾過你便宜?我堂堂君子,豈會行此下流事。你壞我名聲,你恬不知恥……”

    ——酒樓包間里,武梁聽得都笑了。

    她本來覺得這老頭子年紀一把了,還意氣用事跟年輕人似的跑出來一爭長短,大概純是為著搏眼球搏名聲來的。

    看他那樣子,就象個屢試不第的苦逼老秀才,籍籍無名沒有考官瞧得上他,正蓄著驢勁兒想借此出風頭找存在感呢。

    卻原來這人愛出風頭是真,不過也是真迂啊。

    個老雜毛,為個女子的名聲起勁,倒知道顧惜自個兒名聲。

    ···

    橋頭那婦人已經惱了,一邊嚎叫著:“沾我便宜還說我無恥,你想是要臭不要臉到死是吧?”

    一邊上手就要抓拔老頭的胡子。看那勁頭,估計若抓不著,也得照頭臉上撓幾爪子去。

    章老頭護著臉面躲閃,情急之下想往隊友身后藏。隊友們也都是文雅人,偏對上這渾不講理的鄉村野婦,也是沒計奈何。倒也想把兩人隔開平息事端,但更怕那婦人纏上自己來,因此見章老頭湊過去,人家就先遠遠的把自己身子避開。

    一場士子對辯,至此被歪樓成了潑婦打架。橋上婦人哭喊,文人躲避亂躥。橋下起哄陣陣,眾人聲援。抽冷子扔雞蛋的人也還在那兒偷偷瞄準,伺機發難。

    場面相當,呃,好看。

    這么喧騰了好一會兒,終于有位年輕人出面,手持一根混亂中不知道哪兒弄來的拐杖,持杖站在最前,喝道:“大膽農婦,見著士人老爺不規避行禮,謹言慎行,倒橫沖直撞起來。再胡來小心棍杖招呼。”

    他一大男人,人高馬大的,又手持武器一臉兇相,看起來還是相當能唬人的。

    那婦人果然止步不再追人,只嘴里嚷道:“你是誰?最開始說話的那個,是定北侯爺吧。侯爺都沒說叫人行禮,你算哪根蔥?”

    那根蔥不理會她,只舉著拐杖盯著她的舉動。似乎她若再靠近追過去,就真的要開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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