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之后幾日,后宮的氣氛多有些沉。顧鸞初時不知是什么緣故,后來忽而明白了:大抵是因為大選“夭折”。 她獨寵多時,后宮眾人就算已沒了斗志,想看她失寵的人也總是有的。大選必定被眾人寄予厚望,不知有多少人盼著趕緊進來個有本事的新人把她擠下去。 誰知道,大選竟然半截黃了,一個人都沒留。 這樣的情形下,禮部上疏請皇帝召幾個適齡的世家女入宮,充實后宮。消息一瞬間傳得后宮皆知,連賢嬪在顧鸞殿里小坐時都提起:“聽禮部的意思,挑那么三四個就行了。這倒不太多,皇上會不會準奏?” 顧鸞不好跟她明說什么,心里卻知那本奏章已被楚稷放在案頭壓了三四天。他記著上輩子的許多事,奏章總批得很快,始終不動那一本,明擺著是不想搭理禮部。 又過幾日,楚稷挑了個晚上,又跟她聊了一場“戲”:“明天早上你們晨省的時候,朕會去棲鳳宮……” 顧鸞認認真真地聽,越聽越覺得他戲癮挺大。但常言說得好――夫唱婦隨,她自是要配合他。 于是翌日晨省時,張俊一聲嘹亮的“皇上駕到”打破了眾人的閑談。楚稷素日懶得見旁的嬪妃,從不在這個時候往棲鳳宮來,一時間大家都覺得很新鮮,離席見禮時每個人的臉色都很精彩。 “免了?!背踩宦渥?免了眾人的禮。皇后坐到側旁,笑容里也有幾分意外,好生怔了怔,才想起讓宮女上茶。 楚稷抿了口茶:“近來事忙,禮部前些天上奏的一事,朕今日看見奏章才想起來?!? 他這樣說,幾乎每個人都當即意識到了是什么事,皇后卻還是溫溫和和地問他:“不知是何事?” 楚稷淡聲:“朕大選時沒有留人,禮部便挑了些適齡的世家女,想讓朕納入后宮。” 皇后抿笑頷首:“各位大人費心了。臣妾也覺得宮里現下孩子太少,是該多添些人,為皇家開枝散葉?!? 顧鸞想著昨晚商量好的“戲”適時地開口:“是啊,宮里的皇子公主確是少了些,永昕永昀也都想再添幾個弟弟妹妹呢?!? 楚稷清清冷冷地瞟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回皇后面上:“朕倒覺得宮里平白添人也沒什么意思?!崩^而又話鋒一轉,“可禮部挑選的世家女們,倒也真都是好姑娘?!? “那皇上……”皇后有些摸不清他的心思了,遲疑不敢妄言。 楚稷一笑:“朕想勞煩皇后操心,給朕的弟弟們挑一挑人,免得太妃們操勞。就拿良王來說,他生性愛玩,婚事是指不上他自己上心的,母后說來總覺得頭疼。皇后身為他的嫂嫂,為他選個合適的王妃吧?!? 皇后聽得一愣一愣的,險些反應不過來――怎的就突然拐到良王的婚事上去了?! 還是貴妃反應快些:“怕是不合適吧。”顧鸞低著眼簾,眉頭淺淺蹙著,似有愁緒,“禮部的諸位大人為皇上操心,皇上怎么好將人打發給諸位親王?依臣妾看,親王們的婚事固然重要,可哪怕是為顧及禮部的好意,宮里也該添個一兩位才是?!? 皇后頷首,卻不及說一句“貴妃所言有理”,就見皇帝臉色一沉:“貴妃,你不是第一次頂撞朕了?!? 一眾嬪妃面色一僵,轉而又都是看好戲的神情。 毓秀宮里的一幕她們都沒能瞧見,不免有人覺著可惜,看來今日在棲鳳宮要再來一回? 貴妃亦神色僵硬,在眾人的注目下,斂裙下拜:“皇上恕罪,臣妾只是……” 皇帝打斷了她的話:“朕許你隨時出入紫宸殿,并不等同于朕許你在這樣的大事上置喙。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你想明白?!? 好嚇人啊。 顧鸞噎了噎,恭肅下拜:“臣妾知錯了。” 然后,一如在毓秀宮那日一樣,皇帝起身便走。 但這回顧鸞沒再繼續跪著,她知道楚稷一會兒橫豎都要去純熙宮,索性一拎裙子,滿面不安地追出去:“皇上……皇上息怒!” 圣怒來得太快,去得更快。眾妃一時都沒反應過來,貴妃就已追了出去,留下她們面面相覷。 待眾人回過神,有人怔怔呢喃:“這算怎么回事……” 說嚇人,真嚇人。寵冠六宮的貴妃,皇上說罵就罵了,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一點情面都不顧,正所謂君心難測。 可貴妃……貴妃又這么天不怕地不怕地追出去了,這算怎么回事? 不免有人小聲抱怨:“到底還是有圣寵才有底氣呢?!? 宮道上,楚稷面色鐵青,足下生風。沿途的宮人們見了都不敢抬頭,一言不發地跪地施禮。 貴妃在后頭氣喘吁吁地追著:“皇上!” 就這樣,一個走一個追,二人間的不快不知多少宮人都看見了。好在紫宸殿離棲鳳宮也不太遠,皇帝很快進了殿門,貴妃也跟進去。 殿門關闔,顧鸞一下松了氣,就地一坐。 楚稷趕忙回身扶她:“怎么了?” “……這鞋不太舒服?!彼欀?,“尋常走路不覺得,一塊起來磨得腳疼?!? 楚稷聞言,信手將她腳上的繡鞋脫了,丟在一旁,又把她打橫一抱,就進了寢殿。 “也不至于!”顧鸞掙扎著要下地,他低笑:“歇會兒吧?!? 他邊說邊將她放到床上,脫去襪子看了看,拇指邊磨紅了一塊。 他見狀就要上手幫她揉,手剛觸到她的腳,她猛地一縮。 楚稷好笑地看她:“還不好意思?” “誰不好意思了?”她自顧自扯過被子蓋住腳,“你手好涼。” 楚稷:“……” 沉著張臉瞪了她一會兒,起身走了,邊走邊在嘴里嘀咕些“不識好人心”“得寸進尺”“為老不尊”之類的話。 如此這般的“矛盾”在之后的兩個月里又生了幾次,顧鸞的盛寵沒見少,宮里的風向卻變了。 漸漸有人開始說貴妃也是賢惠的,并不想獨占圣恩,苦口婆心地幫皇后娘娘勸過皇上數次。奈何皇上油鹽不進,還斥責貴妃。 這種話,顧鸞聽著覺得挺有趣,繼而又覺宮中傳言可見是不可信的,只消有人存心扇風,那便愿意往那哪邊扇,風就往哪邊去了。 連楚稷都說:“早知這招這么有用,我便早點辦了,給你換個好名聲。” 顧鸞想想:“還是算了。咱們突然來這么一下簡單,要經年累月地裝我可裝不來。再說,次數多了戲就假了,旁人也不是傻子?!?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