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扎爾齊在兩日后抵京,仍是住在鴻臚寺安排的官邸里。 楚稷尚不及見他,顧鸞倒在去馴獸司看柿子時(shí)先見到了進(jìn)宮來看哥哥的楊青。數(shù)月不見,楊青也長高了不少,顧鸞剛看到他時(shí)他正伸手摸著馬,只一個(gè)背影,她都沒能認(rèn)出來是誰。 走到近前,二人目光一對,楊青愣了一下,忙是一揖:“佳嬪娘娘安。” “久不見你了。”顧鸞莞然而笑,“新的柿餅也制上了,到了臘月記得來吃。這回沒人敢下毒,我專門多制了一罐,全是你們兄弟的。” 隨著她的話,楊青神情放松下來。 他這幾個(gè)月間其實(shí)也進(jìn)過宮,只是都沒能碰上顧鸞,她冊封佳嬪的消息他也是從兄長口中聽說的。 從前她是御前女官,他們是宦官,身份雖有差別卻也都是宮人。如今突然有了主仆之別,楊青不免謹(jǐn)慎,方才見禮也很拘謹(jǐn)。 聽了顧鸞所言,他方知在她眼里個(gè)中情分不必有什么變化,便笑意輕松地應(yīng)了聲:“多謝姐姐。” “近來我常覺得柿子長個(gè)長得太快,今日一見你,它倒輸了。”顧鸞邊揉柿子湊過來的腦袋邊說笑了一句,跟著就問他,“扎爾齊殿下是不是已入京了?” “哦,昨晚剛到。”楊青點(diǎn)頭,“他還打聽了姐姐的事情。” 顧鸞神色微凝:“打聽我?” “嗯,我如實(shí)告訴他姐姐封了佳嬪……”他干笑了聲,“他愁苦得喝了不少酒。” “……”顧鸞無言以對,略作苦笑,又問,“莫格公主也同來了么?” “來了。”楊青應(yīng)道,“我聽那意思,莫格王好似覺得皇上說不娶公主只是客氣。此番讓扎爾齊殿下過來,名曰出使,實(shí)為送嫁,還是有意將公主奉與皇上的。” 說及此處,他不免也露了些擔(dān)憂:“姐姐,若是這莫格公主進(jìn)了后宮,對您來說是不是……” 話音未落,楊茂出屋走了過來,聽到楊青口中的稱呼,一巴掌扇在他腦袋上:“還叫姐姐!進(jìn)了鴻臚寺這么久,不見你有什么長進(jìn)!” 楊青捂住頭,皺著眉抱怨他:“佳嬪娘娘都沒說什么,要你管!” 楊茂瞪眼:“你――” “不妨事不妨事。”顧鸞趕忙勸架,又向楊青道,“你不必?fù)?dān)心我,我只是隨口一問,沒別的意思。” 話是這么說,但離了馴獸司,顧鸞仍滿腦子都是這件事。 這位莫格公主她上一世是沒見過的,楚稷提起來時(shí),她也沒想上一世沒有她的時(shí)候,這位公主是不是順利和了親。 直至昨晚,她猛然想起來早年宮中好像是有這么一位番邦來的嬪妃,當(dāng)時(shí)她在尚宮局當(dāng)差,聽女官們聊過給公主分撥宮人的事。 順著這些她又想起來,這位公主入宮之后,好似沒過多久就離世了。楚稷為表哀思也為安撫莫格王,追封她為貴妃,她就成了元章年間的頭一位貴妃。 可是,那有什么用。 這公主目下應(yīng)該也不過十六七歲,或許還更小。小小年紀(jì)客死異鄉(xiāng),顧鸞想想都難過。 眼下,楚稷為著她倒是分毫不打算娶這位公主。可這幾日,朝中的呼聲就沒斷過。楚稷自是沒把她推出去,只說朝政是朝政,不該拿個(gè)女孩子來換兵。朝臣們卻不理解,覺得莫格王既然心有不安,皇上收下這份“厚禮”讓他安心便是,有什么可推拒的? 呼聲高了,顧鸞不免擔(dān)憂楚稷會扛不住。倘使這位公主進(jìn)了后宮,會不會分走楚稷對她的心都是次要的,她只怕公主會因此再紅顏薄命一回。 棲鳳宮中,皇長子永昌八個(gè)月大,已會爬了。皇后每日都要陪他玩上半晌,他嘗嘗一邊口中自說自話地囈語著,一邊爬到母親跟前,往母親腿上一撲,就笑起來。 皇后含笑將他抱起,他會笑瞇瞇地伏到她肩頭。每逢這時(shí),皇后心里總是軟到極處。 “來,母后陪你睡一會兒。”皇后抱著他走向床榻,景云低眉順眼地立在旁邊,聽言上前了半步:“娘娘……” 皇后看她,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莫格王子扎爾齊昨夜抵京,皇上今日不得空見他,下旨明晚設(shè)宴款待。莫格王想送進(jìn)宮來的公主也同來了,您當(dāng)真不去赴宴?” “不去。”皇后不假思索,言罷,搖頭嘆息,“皇上那日的意思你沒聽出來?這不是尋常的宴飲,是知道扎爾齊心情不佳,有意與他痛飲一番。皇上是天子,本當(dāng)自重,不該這樣放下威儀與臣子借酒消愁。本宮是皇后,既母儀天下,又是婦道人家,若也去這樣飲酒,更是丟了皇家的人。” 景云聽罷,一邊覺得皇后這話在理,一邊又有些不甘:“可是娘娘,您若不去……可能就是佳嬪娘娘去了。” 皇后卻道:“妃妾罷了,去就去吧。莫格公主若進(jìn)了宮,也是妃妾,她們同飲倒也使得。” 景云便不再多勸,見皇后抱著皇長子坐到床邊,就揮退了旁的宮人,只留了兩名乳母在殿中候命,又徑自上前細(xì)心地為皇后卸去了珠釵首飾、放下幔帳,留得一室安靜。 葳蕤宮,儀嬪攏著手爐坐在茶榻上闔目小歇,身邊跪著小宮女給她揉肩捏腿。可身上舒服了,心里也仍亂著。 她是懷著志向入宮的。初封便是嬪位,自然想過封妃、升貴妃、晉皇貴妃,乃至皇后、太后。 可從一開始,她就步步都不順。 皇上原也翻過她的牌子,卻莫名其妙地就走了。自那日起,皇上再?zèng)]進(jìn)過她的宮門,連后宮都不大去了,冒出的一個(gè)倪氏也不過曇花一現(xiàn),寵冠六宮了短短一陣,而后說廢就廢了。 再后來好一段時(shí)間,誰都不得寵。圣駕去南巡,一個(gè)嬪妃都沒帶。那時(shí)候便也罷了,既都無寵,誰也別笑話誰,宮里也還算平靜。 但圣駕一回來,宮里的風(fēng)向還是起了變化。先是有孩子的皇后和賢昭容多少能沾孩子些光,后又是顧氏封了佳嬪。 這兩個(gè)月里,皇上眼里就佳嬪一個(gè)人,尚寢局的人私下說“那彤史一翻,就跟印書印錯(cuò)了似的,乍一看行行都一樣”。 就連佳嬪來了月事行不得房的日子,皇上都寧可在她的純熙宮待著。 儀嬪覺得,進(jìn)宮時(shí)的那些志向離她越來越遠(yuǎn)了。 “姑母――”奶聲奶氣的一聲喚將她的思緒扯了回來,儀嬪看過去,欣和縣主正牽著盈月的手進(jìn)屋來,看見她便跑了幾步,往她膝頭一撲,揚(yáng)起一張笑臉,“我見到大公主啦!” 儀嬪抬眸,看了眼盈月,盈月不動(dòng)聲色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儀嬪抿笑,放軟聲音問她:“阿靜在哪里見到大公主的呀?” “在御花園――”欣和縣主聲音甜甜,拖著長音。 儀嬪又問:“那阿靜喜不喜歡大公主呀?”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