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待擦得差不多了,他俯下身來將她圈住,側(cè)頰與她貼著,從鏡中看著她:“阿鸞,你怕不怕?” 她自知他指的是什么,神情緊了緊,雙頰發(fā)燙,低語呢喃:“有一點(diǎn)兒。” “別怕。”他低聲,遂將她打橫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向床榻。 滿殿的宮人早已無聲地退了出去,他將她放在床上,咫尺之遙,凝望半晌。 他總是覺得她很好看,又每一日都覺得她更好看了些。他不自覺地笑了,手將她鬢角的長發(fā)撩到耳際,俯身深吻下去。 這是一記癡纏的吻,壓抑已久的忍耐在這一刻爆發(fā)。她只覺他的唇舌還與她糾纏著,手已摸索著探向了她的裙帶,不多時就感腰際一松。 自此為始,芙蓉帳暖。顧鸞上一世從不曾嘗過這樣的甜頭,只聽人說過。有人說痛苦得很,不堪言述,也有人沉溺于此,夜夜笙歌。 經(jīng)此一試她才知,這樣的事真是食髓知味。 她被他撩撥,覺得周身都熱,熱出一身的汗,心卻仿佛置于云端,飄飄欲仙,醉生夢死。他的手劃過她的每一寸肌膚,激起一重又一重的酥癢。 偏他還要進(jìn)一步地招惹她,身子不停,手上也輕攏慢捻抹復(fù)挑地一再惹她。憑她再如何矜持,嗓中也克制不住地發(fā)了聲,落在耳中,她自己聽著只覺無地自容,他卻笑了。 伴著一聲笑音,他的吻又落下來。 如此一直到了子夜,寢殿中才安靜下來。顧鸞躺在楚稷臂彎里,累得睜不開眼,感覺他在她耳際吻了一吻,又聽到他問:“還怕么?” 她沒力氣說話,就搖了搖頭,他低笑一聲:“睡吧,明日晚些再起。”言畢便給她攏了攏被子,又在被中將她摟住。 顧鸞筋疲力竭,很快熟睡過去,楚稷亦同樣墜入夢鄉(xiāng)。夢中畫面初時混沌,很快變得無比清晰,一幕幕地自他眼前晃過,他看到自己與皇后并不恩愛,看到寵妃間的爾虞我詐,看到兒子與他疏遠(yuǎn)……不知不覺中,他竟連一個能交心的人都沒有了。 直到有一天,御前的掌事女官又換了一任。她走進(jìn)殿來,神情恭肅地向他下拜。 他說:“你從前是尚宮女官,朕知道你。” “阿鸞……”楚稷夢中囈語出聲,一股冷汗自額上沁出。夢中的畫面那般真實(shí),令他即便睡著,也意識到了些什么。 睡夢中,她走向他。他們一起說笑、一同避雨,他在她生病時去探過病,她也在他生病時急得哭出來過。他不知她是什么時候走進(jìn)他的心的,卻禁不住地深陷其中。他什么都可以說給她聽,在一切他需要她的時候她都在,好像日子就該是那個樣子,好像日子從來都是那個樣子。 可后來,她先一步離開了。 他走進(jìn)靈堂,手扶在她的棺木上,那種久違的孤寂再度席卷而來,又似乎比當(dāng)年更濃烈一些。他突然很后悔,也說不清是在后悔些什么,只是有那么一份感情,好像從未抓住過,就已經(jīng)離他而去了。 人生的最后幾載,他不知自己是如何熬過去的,好像每一日都過得渾渾噩噩。 直至一個冬日,他突然又見到了她。她還是他記憶中的樣子,兩鬢斑白,皺紋不少,溫溫和和地坐在那里,含著笑,卻不說話。 他耳邊響起了哭聲,許多哭聲。他顧不上細(xì)聽,趔趄著向她走去:“阿鸞?” 便依稀聽得有人問說:“阿鸞是誰?” 又聽另一個聲音嘆道:“唉,是從前的御前大姑姑……” 這個聲音他倒識得了,是大公主的聲音。 他仍是顧不上,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明明不太遠(yuǎn)的一段距離,卻怎么也走不到她面前。 “阿鸞……阿鸞!”他有些心急地喊了出來。 “父皇……”耳邊的哭聲更響了一重,是他的兒女們。 大公主抽噎著告訴彌留之際的他:“鸞姑姑已離世幾載了……” 眼前白光一晃,楚稷驀地坐起身:“阿鸞!” 殿中燭光幽幽,身側(cè)的少女正熟睡著。 拜他所賜,她累得狠了,聽到聲響也醒不過來,只皺了皺眉頭,喉中發(fā)出些許不太清晰的呢喃。 他怔怔地望著她,不知過了多久,呼吸才平復(fù)下去。 他想起來,他都想起來了。 他的那些怪夢,原不是“夢中注定”,只是他曾經(jīng)活過。 他與她的相見,也并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而是他抱憾離世造就的重逢。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