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二月的時候,波士頓終于有了春意。我仍然穿著壓縮防寒服,一出太陽,就搬著搖搖椅去門外的院子里曬太陽。 我在椅子輕輕的晃動中慢慢入睡,不知道過了多久,顧辛烈走來,拿走我臉上的書,推了推我:“別在這里睡,小心著涼。” “我才沒睡呢,”我打了一個哈欠,看了看周圍空蕩蕩的草坪,忽然靈機一動,“喂,顧辛烈,你看你家門外這院子這么空,多浪費啊,我們種點花吧,薔薇啊,玫瑰啊,多美啊。” “不要!”他條件反射地拒絕。 “為什么?” “種花,你說得容易,肯定是前腳撒了種子后腳拍屁股走人,除蟲澆水,還不都是我來?” “哈哈哈,你真是太懂我了。” 顧辛烈鼻孔出氣,冷哼了一聲。 我想了想:“那不種花,種樹吧,樹好活。” 顧辛烈搖了搖頭:“姜河,不是這樣的。無論是花還是樹,還是別的什么植物,當你一旦決定要賦予它生命的時候,你就必須有善待它、呵護它、愛它的決心,其實寵物也是一樣的。因為它們都是有生命的。” 我側過頭向顧辛烈看去,二十來歲的大男孩,穿著黑色毛衣,他蹲在我的椅子邊,雙手交叉環(huán)抱在胸前,像個小孩子。可是他卻無比認真地告訴我,你要去愛每一條生命。 我心頭一動,無比鄭重地點點頭:“嗯,我答應你,絕對不會敷衍!” 有了我的承諾,顧辛烈買來很多桃花的種子。 “為什么是桃樹?”他問我。 “大概是因為我很喜歡那首詩吧。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很出名嗎?我沒聽過。” “廢話,你也不想想你中學的時候都在干什么。” 顧辛烈抗議:“不要血口噴人,我那時候讀書很用功的!” 我差點沒笑掉大牙,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好吧,那你跟我說說,你怎么個用功法?” 回答我的,是顧大少冷艷高貴的一句“哼”。 趁著天氣好,我和顧辛烈一有空就開始挖坑。院子很大,我們一共種了二十棵樹。 “你看,你今天二十歲,以后每過一年,你就種一棵樹,等你活到一百歲的時候,這里就有一片桃花林了。”我開心地說。 顧辛烈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伸了個懶腰,轉身回了屋,并沒有問他想說什么。因為我有一種預感,他想說的話,我是知道的。 他想問我,能否留下來陪他,每年種一棵樹,待到百歲之時,同他共賞一片桃花林開成的海。 抱歉,我垂下眼簾,顧辛烈說得對,我一點也不負責任,只想種下種子,幻想它枝繁葉茂,落英遍地的美景,卻不愿意為它澆水除蟲,等它慢慢長大。 我不能留下來陪他,看著一片桃樹成林,因為我的心不屬于這里。 它在雪中,它在雨中,它在河中,它在湖中,它在每一滴會流向海的水中。 或許是種樹這個行為激發(fā)了顧大少某種奇怪的創(chuàng)作靈感,總之,在這個春天來臨以后,顧辛烈就開始閑不下來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