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沈獨,你是不是要死了? 很久之前,沈獨也這么問過自己。 當時他回答自己:不,我不會死,我不能死,我……不想死,我還要活下去,長長久久地活下去。 可如今…… 他眨了眨眼,似乎要將眸底那些濃烈的情緒都驅(qū)散,不讓旁人看出端倪來,又或者不想讓自己感受得那么明顯。 接著淺淺一笑,回道:“是快死了?!? “……” 這一個瞬間,顧昭忽然覺得自己像是被人砍了一刀,刀鋒正正好落在心坎上,于是有汨汨的鮮血涌流下來。 可心臟還未停止跳動,于是那血反而更洶涌。 認識了沈獨五年。 他從沒想過,竟會從他的口中聽見這樣一句話。 沈獨這種好死不如賴活著,怎么也不肯死的妖孽,他相信即便是將他扔到山林里,吃草根樹皮,他也不會輕易說出一個“死”字來。 可現(xiàn)在…… 這聽起來云淡風輕的一句話就在耳邊。 顧昭懷疑自己是聽錯了。 過了好久都沒人說話。 沈獨慢慢轉(zhuǎn)過頭來看他,然后笑:“嘖,姓顧的,你該不會是舍不得我死吧?” 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的調(diào)笑。 輕浮。 偏又有一種悠長的意味,像是飄蕩在天邊的浮云。 顧昭凝視著他,唇邊的笑意慢慢淺了下來,可聲音依舊透出一種難言的迷人味道,甚至會讓人以為他很溫和清雅。 “我看你不僅是要死了,也是要瘋了?!? 話音落時,人已經(jīng)拂袖而去。 竟是徑直往益陽城中去了。 沈獨就站在他身后,瞧著他的背影,卻看不出他對自己的話,到底是信了,還是沒信。 可信不信,有什么要緊呢? 他與顧昭之間,本沒必要談論這些的。 眉眼輕巧地彎了起來,沈獨也懶得去想顧昭現(xiàn)在是在謀算什么,最后看了一眼城樓上的旗幟,便也跟了上去。 益陽是一座古城了。 早些年打仗的時候,這里便是用來屯兵的地方。但這些年不打仗了,與外域往來的商隊都從西北夾道上過,并不從山西北面走,所以這地方也就漸漸荒廢了。 說是一座城,其實更像是小鎮(zhèn)。 進了那一座城門,城中頗顯陳舊破敗的景象便映入了眼中。 道中沒什么行人。 他們是外來客,走在道中頗為打眼,但此地實在沒什么江湖人士,也不擔心被旁人發(fā)現(xiàn),所以沈獨只落后幾步,跟在顧昭身后。 顧昭也不管他。 一路進了城之后,便在道中七拐八繞,最終走進了一條僻靜的小巷,到了一處黑漆脫落的小門前,將那沾著銹跡的門環(huán)叩響。 不出片刻,門開了。 通伯那一張老臉出現(xiàn)在了打開的門縫里,一雙眼向外一看,先瞧見了顧昭,便先叫了一聲:“少主人?!? 接著就看見了沈獨。 那目光頓時就變得沉冷肅然了幾分,雖認得他是誰,但只冷冷看了一眼,竟沒打招呼。 他身子一側(cè),已經(jīng)讓開了路。 顧昭走了進去。 沈獨跟在后面,只是跨過門檻,走到通伯旁邊的時候,卻故意停了下來,笑著道:“哎呀,我這個大魔頭又來纏著你們家少主人了,可真是不好意思啊?!? 通伯咬了牙。 他有心想抬起來一掌就跟沈獨較量個高下,讓這害人的魔頭死在這里。可一則他是少主人帶來的客人,二則他武功高強自己也打不過,竟只能強忍了。 一時皮笑肉不笑還了一句:“沈道主有自知之明,挺難得了?!? 沈獨氣笑了,只指著通伯轉(zhuǎn)頭對顧昭道:“看吧,這就是我不喜歡這糟老頭的原因?!? 連個因果都分不清! 好像顧昭如今做的這些事情,或者變成這樣,都是他這大魔頭害的一樣! 天知道他黑到根子里,跟他沈獨是半點關系都沒有! 顧昭知道通伯不喜沈獨。 沈獨也不是好相與的人物。畢竟是妖魔道道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被個他口中的糟老頭子橫挑鼻子豎挑眼,哪兒能高興? 所以往常出來見沈獨,他都不帶通伯的。 但今日特殊。 “你既不喜歡,還跟通伯說什么?”顧昭回看他一眼,也不多在此事上糾纏,只抬步往院中走去,“還是跟我來吧,帶你見見武圣后人?!? 沈獨一聳肩,也懶得計較了。 也不看通伯那難看的臉色,他面上掛了幾分笑容,渾然自己也是此地的主人一般,施施然地跟上了顧昭的腳步。 同時,也不動聲色打量著周圍。 院子不大,是很普通的市井小院。 外面陳舊的青石板鋪地,晾曬著一些藥材,空氣里都彌漫著一點清苦的藥味兒。到得屋內(nèi),那藥味兒便變得濃重起來。 沈獨不喜歡這味道,會讓他想起倪千千的藥廬。 眉頭悄然皺了起來,但他沒有說話。 屋內(nèi)的光線有些昏暗。 還沒走進去,就隱隱聽到了搗藥的聲音,深一下,淺一下,顯然是搗藥的人手上沒什么力氣,感覺不出有半點的武功修為。 人就立在桌旁,看身形輪廓,實在瘦削。 “婁公子?!? 顧昭才走進門里,腳步便停了下來,喊了一聲。 那人搗藥的動作立刻停了下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