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時間好像倒回到了當年爾朱榮在這里燒殺搶掠的時代。 洛陽城不僅是廢棄的洛陽宮一片大亂,不僅是囤積糧草的皇宮濃煙四起火光沖天,還有來歷不明的世家私軍四處偷襲數量少得可憐的守軍! 馬佛念的隊伍,只是混在這群野豬里面的老虎。 賀拔岳來到洛陽以后,做得最差的一件事,便是對洛陽本地大戶態度不夠明確,手段也不夠果斷。 要懷柔,你就要拿出實實在在的好處,至少有個白紙黑字的書面承諾。 要鎮壓,就不要猶豫不決,一定要快刀子進快刀子出,斬草除根,全部干死。 而賀拔岳的辦法就是把別人家的東西都搶光卻不把人殺光。有句話叫如果錢沒了人還在,豈不是世間最大的悲哀? 你讓別人悲哀了,別人瞅準機會反殺一刀,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不得不說,一個人有多少退路,他就會有多大的底氣。這些洛陽城內的世家大戶們在得到了劉益守的書面保證,此戰結束后愿意離開的都能在梁國建康周邊得到妥善安置后,便把積攢多年的戾氣都爆發出來了。 沒人看得起他們,都把他們當狗一樣對待。需要的時候就丟跟骨頭,不需要就一腳踢開。 爾朱榮來了殺一波,高歡來了殺一波,賀拔岳來了還是要殺一波,不過是現在不方便動手罷了。 其實在此之前,劉益守也沒有把他們當回事。但得知賀拔岳的人馬依舊是在洛陽一帶劫掠后,他便有了決斷。 當韋孝寬帶著救兵來到破敗的洛陽宮前面時,里面亂哄哄的一片,救火的,搶糧的,甚至還有不是自家軍隊,卻在里面渾水摸魚的。 至于放火的“正主”,早就跑得沒影子了。 “怎么回事?” 韋孝寬盯著此輪換防駐守這里的一個都督詢問道,眼前這位已經嚇得渾身顫抖,面色蒼白,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頭流下。 他知道自己現在肯定是活不成了,哪怕韋孝寬不殺他,賀拔岳也會殺的。 “剛才好幾個方向都來了城內的私軍來搶糧,末將就讓弟兄們去阻攔他們,追打之后,不知道怎么的,糧倉就開始燒起來了,好像是用了勐火油……” 駐守洛陽宮的守軍,應該滿編五百人。但因為前方戰事緊急,賀拔岳派兵駐守的城池也很多,所以兵力被不斷抽調到了前線。 洛陽宮內斷壁殘垣的又不能住人,都是在需要值守的要道安排十人一隊,主要是防止城內的居民前來盜竊軍糧的。 本來就少的兵力,還不能集中使用,又被亂哄哄的雜魚吸引到了別處,漏風是必然的。 韋孝寬一聽就知道是洛陽城里的大戶跟高歡的人勾結起來了! 他安排手下救火以后,拉著自己的幕僚辛道憲到一處僻靜的地方,商議對策。 “以你之見,現在的狀況要如何應對為好?” 韋孝寬沉聲問道。 他根本就沒想什么補救措施,洛陽的糧草肯定是救不回來了的。以他目前手中的兵力,控制洛陽城都夠嗆,能守住金墉城里面少得可憐的糧草,就已經是大功一件了。 要將這座破敗的洛陽城完全控制住,少說也得五千人。而他現在手里的兵馬不到一千人,這點人到底能干啥? “韋將軍,依在下之見,不如去梁國找劉益守。跑路吧。” 辛道憲不動聲色說道。 “呃……” 韋孝寬沉吟不語,沒有表態。不過有時候沒有表態本身就是態度,辛道憲也不多說,只是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家小都在長安,我若是叛逃,他們怎么辦?” 韋孝寬嘆息了一聲。 “韋將軍,糧倉失火,高歡大軍必定拼死反擊。得知軍中無糧,大軍必敗無疑。事后賀拔都督必定要清算罪魁禍首。 糧倉是在誰手里出事的,誰的責任就最大,韋將軍應該早做打算才是啊。” 辛道憲嘆息道,他是韋孝寬的幕僚,卻不是賀拔岳的親信,自然要站在韋孝寬的角度去看問題。說嚴重點,這次韋孝寬被賀拔岳拿來祭旗都是有可能的選項之一。 韋孝寬要是不為自己多打算一下,那就真有點愚忠了。 “這樣,等會你帶著我的密信,單騎去見賀拔都督,然后把信交給他,莫要聲張。 糧倉被毀一事,能瞞一天是一天,讓賀拔都督集中北岸兵力速攻野王城!若能攻克,或可拯救危局。 倘若不能攻下,最多不超過三日,大軍以河橋為界分頭撤退。河橋以北的部曲往西走軹關入河東,找河東世家要糧。河橋以南的部曲走潼關,現在金墉城內還有些糧草可以支撐一下。 兵分兩路撤回關中,然后在長安匯合。” 辛道憲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韋孝寬,很久以后才低聲問道:“將軍只謀事,不謀身,可想過家小?若在下是賀拔都督,首先便是下令將韋將軍鎖拿,待回關中聽候發落。 到時候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為之奈何?” “去吧,勿要多言。賀拔都督對我有知遇之恩。” 韋孝寬輕嘆一聲說道,無奈的擺了擺手,示意辛道憲不要再說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