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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們知道，除非世界重開，他們之間不會再相逢。這讓所有人無不感到極致的傷感。

    無論如何，他們還是在一個明媚的早上告別了眾人，離開了米那斯提力斯。

    阿拉貢與西方諸將在門口為他們送行。這次，埃爾隆德沒有與他們同行，只有他的兩個兒子與一些西去的精靈陪同他們一起離開。剩下的人還將去赴北境的約。

    那里，圖爾卡·阿拉卡諾正率領(lǐng)洛絲羅瑞恩與林地王國的精靈，還有埃瑞博的矮人與烏圖姆諾的敵人對持。他們需要中洲聯(lián)軍的支援。

    而隨行的人中，還有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人。

    索倫。

    為禍了中洲無數(shù)歲月的魔王此時正畏縮的被困在一座馬拉的囚車?yán)铮男误w，他的力量都隨著阿拉圖的那聲可怕的吼聲徹底破滅，現(xiàn)在的他只是一條垂頭喪氣的敗犬，只余兇惡而恐懼的目光直直的瞪著弗羅多與囚禁他的灰袍巫師。

    “我還會回來。”他惡毒的發(fā)出了詛咒，幾乎令所有人感到恐懼不已，“你們的勝利不會太久，我會回來！奪回我本該擁有的一切！祂會回來！這個世界總歸是我們的。”

    “閉嘴。”

    阿拉圖厭棄的不想再多看他一眼，“阿爾達(dá)不會再有你們肆意妄為的暴行，光明會一直照耀它！即使你和你那邪惡的主子回來！”

    但是索倫卻發(fā)出了嘶啞的大笑，那笑聲即使過去兩百年，都一直縈繞在西方人類及精靈和矮人的耳中。

    甘道夫用他的手杖點了他一下，口中發(fā)出了某個極具力量的咒語，魔君的笑聲才徹底消失。但他那可怖的詛咒卻像一道永不愈合的傷口，糾纏著這片大地上的生靈。

    弗羅多甚至不想靠近那架囚車，哪怕他已知曉，在新的紀(jì)元中，索倫及他的爪牙不會再危害中洲。可他就是不愿。山姆與皮平，還有梅里他們更是對那個黑影諱莫如深。他們同弗羅多一起，離它很遠(yuǎn)，恨不得看不到他為止。

    “那么，愿我們在維利瑪再見。”諾拉圖最后向弗羅多告別，他蹲下來，與這位勇敢的霍比特人相擁。

    “再見，諾拉圖·阿拉卡諾！”弗羅多說：“再見，中洲。”

    所有人俱向他行禮，然后，他們便分別了。

    整個八月的中旬，他們都在趕路，從清晨到黃昏，雖然不急，但他們馬不停蹄。他們先是穿過洛汗的土地，然后沿著南北大道，騎馬一直向北方進(jìn)發(fā)。

    八月十九日，他們進(jìn)入了黑蠻地的北部區(qū)域。那里雖然是片翠綠宜人的鄉(xiāng)野，如今卻沒有人類居住。

    九月來臨，白晝一片金黃，夜晚一片銀白，他們從容騎行，一直來到天鵝澤河。河水經(jīng)由瀑布，突然落入低地，他們找到了瀑布東邊的老渡口。西邊遠(yuǎn)處的迷霧中有許多池塘和河洲，天鵝澤河蜿蜒穿過其間，注入灰水河——那里有無數(shù)天鵝棲息在大片蘆葦?shù)刂小?

    他們過了渡口，進(jìn)入埃瑞吉安，一個晴朗美好的黎明終于來臨，閃亮的晨霧上方朝霞燦爛。

    一行旅人從扎營的低矮山崗上向東眺望，只見朝陽照在三座高聳直入云霄的山峰上：卡拉茲拉斯、凱勒布迪爾、法努伊索爾。它們就在卡扎督姆的大門附近。

    他們在此逗留了一日，芬丁二世的族人從矮人的圣地中走出來，熱烈的歡迎了他們。但弗羅多他們并沒有跟隨他們回去，他們在星光下交談，然后告別。

    終于，一天傍晚，他們翻過了高地荒原，突然間——正如旅人的一貫觀感——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了幽谷那道深谷的邊緣，看見了下方遠(yuǎn)處埃爾隆德之家的閃亮燈火。他們走了下去，過了橋，來到大門前，于是整間房舍都充滿了燈光和歌聲，歡迎英雄們歸來。

    但幽谷剩余的精靈不允許索倫進(jìn)入埃爾隆德的家，于是巫師留在大門外。

    四個霍比特人不等進(jìn)餐、洗漱，甚至都沒脫下斗篷，第一件事就是去尋找比爾博。他們發(fā)現(xiàn)他一個人待在自己的小房間里。房間里到處是紙張、墨水筆和鉛筆，比爾博則坐在燃著旺火的小壁爐前的椅子上。他看起來老態(tài)龍鐘，但很安詳，正在打瞌睡。

    他們進(jìn)門時，他睜開眼睛抬起頭來。“哈羅，哈羅！”他說，“你們這下回來了？而且明天還是我的生日。你們來得真是時候！知道嗎，我即將一百二十九歲啦！再過一年，要是我還有口氣在，我就追平老圖克了。我很希望超過他，不過我們走著瞧。”

    慶祝過比爾博的生日之后，四個霍比特人在幽谷又待了幾天。他們常常跟那位老朋友坐在一起，如今他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自己房間里，只有吃飯時才出來。

    關(guān)于吃飯，他照例還是非常準(zhǔn)時，也總是一到吃飯就及時醒來，很少錯過。

    他們圍坐在火前，把有關(guān)旅途和冒險能記得的一切都輪流告訴他。起先他還假裝做做筆記，但常常就睡了過去。等醒過來，他會說：“太精彩了！太奇妙了！不過，我們講到哪里了？”然后，他們就從他開始打瞌睡的地方繼續(xù)把故事往下講。

    惟一真正抓住他的注意力、讓他清醒起來的敘述，似乎是阿拉貢的加冕以及婚禮。“當(dāng)然，我也接到邀請去參加婚禮了。”他說，“我可等得夠久了。但是，不知怎地，事到臨頭，我卻發(fā)現(xiàn)這兒有好多事要做，打包行李也實在很麻煩。”

    差不多過了兩個星期，弗羅多從窗戶望出去，發(fā)現(xiàn)夜里結(jié)了霜，蜘蛛網(wǎng)都變成了白網(wǎng)子。見狀他突然意識到，他們必須走了。他和比爾博都經(jīng)歷了常人無法想象的冒險，而這一切都將成為傳說。

    于是，他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比爾博。

    比爾博說：“是的，是的，弗羅多，我們該走了。很遺憾讓你經(jīng)歷這些，但我想，等我們?nèi)サ侥沁叄€有很多時間去回憶我們曾經(jīng)歷的一切。只是，也許你的經(jīng)歷無法寫到書里了。而且，遺憾我不能超過老圖克了。”

    弗羅多卻說：“我已經(jīng)把我的經(jīng)歷告知了山姆，他會替我把我所經(jīng)歷的一切流傳下去。”

    “那么就這樣吧。”比爾博嘆了口氣，“霍比特人的冒險自此終結(jié)了。很多人卻還沒得見。”

    弗羅多知道他在遺憾，沒能向圖爾卡大人告別。但他卻無法安慰他。因為關(guān)于極北地的戰(zhàn)事，是他們無法涉及的遙遠(yuǎn)故事，也許只有等到埃爾隆德大人他們返回西方，才能從他們口中得知。

    很快，關(guān)于弗羅多與比爾博要離開的消息傳遍了幽谷，山姆他們于是更是傷感了，幾乎每個人都拉著兩人的手，不舍得讓他們離開。

    但弗羅多卻說：“告別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難道便沒有真情了嗎？我們會想你們，即使我們不再在一起。”

    山姆再度哭泣起來，“啊，弗羅多先生，我們也算去了很遠(yuǎn)的地方，也大開了眼界，但坦白跟你說，我很擔(dān)心我家老頭。更重要的是，我舍不得你。”

    “但我終將離去，山姆。”弗羅多當(dāng)時答道。他安慰園丁，“記得把我告訴你的寫下來，他們不該被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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