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這是《桃花扇》中,女主上京尋夫,卻發現夫君早已另娶嬌妻的場景。她寧死抗拒奸人的桃花扇被夫君的新妻子拿在手里,成了嬉笑的工具。而他的夫君,甚至沒有看一眼腳邊一路上京,風塵仆仆的原配。 寧曦演完一場,就收了扇子,興沖沖蹭到陵瀾身邊,“我演得好不好,瀾哥哥。” 他叫他,瀾哥哥。 陵瀾聽他這么叫他,沒有反駁,像是已經習慣了。他專心看著手里的書,說,“尚可。” 寧曦對他的敷衍有些不滿意,但也沒有再說什么。 他捏了捏手里的扇子,忽然把一只手遞到陵瀾面前,扁著嘴說,“那把桃花扇被你丟了,為了這出戲,我做這把扇子,連手指都被割破了。” 他說得委屈,陵瀾果然放下了書,接過他的手,“我看看。” 最終,他在他食指指尖處,發現了一個比螞蟻還小的割傷,嚴格來說,只是破了點皮,根本也算不上是什么傷。 陵瀾似笑非笑,“這也叫傷?”他反而在那個小破皮的傷處捏了捏。 沒想到,寧曦卻直接哭了起來,豆大豆大的淚珠從他眼里滾落下來,淺灰色的眼睛迷蒙如煙。 陵瀾本來要繼續看書,見狀就嘆了口氣,給他擦了擦眼淚,聲音也放緩了,“你可真是太愛哭……” 他的動作很熟練,像是這樣的情況,已經在他們之間發生了很多次。 在只有他們兩人的這段時間。 蘇星弦怔怔看著,一動不動,像是全身的血液都停了。除了母親死的那一次,他從來都不哭,即使受了再重的傷,也不曾表露半分。所以面對他時,陵瀾從來不曾露出這樣,苦惱又微微疼惜的表情。 樹影搖晃,攪碎了春雨連綿數日后,難得晴好的陽光。金色碎芒斑斑駁駁灑下,似是最柔軟的慰藉。可蘇星弦卻覺得,這日光,像是能傷人。 不然,他怎么覺得,身上的傷忽然齊齊痛了起來,痛得幾乎要有些不能忍。 懷里的扶桑花灼灼發燙,他想起了他這次最重要的目的,回過神來,從樹影中走出來,“師尊。” 他是想說,他帶回了扶桑花。可那天不歡而散,他想是要先說點什么。 只是他一向靈活的腦子,這時卻不知怎的有點卡了殼,那些早就在心中練習過無數遍的話,突然一時間都想不起來。他走了這兩步,就牽動身上的傷,忍不住顫了顫,扶住旁邊的梨花樹。 陵瀾看了看他,“怎么了?”他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把手在袖子底下壓住,那種感覺又來了。 “沒事。”梨花樹下,蘇星弦的手心滲著汗。但他笑了笑,笑容與平常沒有任何不同,掩飾爐火純青得看不出一絲痕跡,語氣也很輕松,“山石有些陡,被絆了一下。” 他還是不想讓師尊知道他受了傷,除非瞞不住,他從來也不會讓他知道他受了傷,他一直都是游刃有余,仿佛沒有任何事能難得倒他。 一身淺藍衣衫的少年如同塵世的絕代貴公子,他扶著雪白的梨花樹,煙色灰眸淺淡,恰如閑庭信步到此。沒有人看得到,他另一只衣袖下,指尖輕微的顫抖。 他不知道,很多時候,不會哭,總是表現得無堅不摧的人,也會讓人習慣性地以為他不會受傷,不會疼。 這一點,寧曦就比他懂得多。 他剛說完,寧曦就接話,“是啊是啊,以前我走這條路的時候,腳都被磨破了,現在都還留著疤呢。” 他晃著自己的腳,要不是場合不對,他像是都恨不得把自己腳上那個比他手上這點傷差不了多少的“疤”都露給陵瀾看,好得到他的心疼。 但他也沒閑著,鼓著面頰,似是不經意地說,“雖然如今搬到山上,不用再來來回回,可下山也還是有些麻煩,都怪我體質不好,不能修仙。” 他說著,伸手去夠陵瀾盤子里的甜糕,很習慣地要吃一塊。 但他的手還未夠到那盤糕點,手腕就忽然被用力抓住。 只見蘇星弦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來到他身邊,一向溫潤自持的貴公子一樣的少年,第一次有些失了風度,煙灰色的眼眸中流露出難以置信與隱隱的狠戾,“你說什么?” 他的力道極大,寧曦只是個凡人,承受不住,頓時痛地叫出聲。蘇星弦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控,松開了手。 他松手的那一刻,寧曦忽然重重往旁邊跌去,就像是被推倒了似的,腦袋重重磕在旁邊的一塊青石上,磕出了血。 他又哭了,捂著自己的頭低聲抽泣,說,“蘇公子,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我。可,可我只是個凡人,對你沒有任何威脅,你為何要這樣傷我?” 蘇星弦很清楚,他只是松開了手,寧曦沒有任何可能,會這樣重重摔倒。 在相府,后院中那些姬妾爭寵陷害的小伎倆,他以為,他此生也不會再有見到的機會。那些讓他厭煩又不得不應對的,比陰溝里的爛泥還要令人惡心的東西,他以為,早就已經遠去了。 他冷笑,不屑于理會這樣上不得臺面的伎倆。他想知道的事,直接問師尊便是。 可他還沒說話,本來一直不動的陵瀾就露出了很是心疼的神情,彎下腰,拉起了那個兀自哀哀低泣的人,低聲哄他。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