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讓開,各位先都讓開。” 為首的男孩把其他幾個人都推開了,獨自捧著一杯茶裊裊過來,喂到寇秋嘴邊,“爹,來,張嘴——” “......”寇老干部瞧著他身上那輕薄的白紗衣,再看那底下若隱若現的皮肉,太陽穴開始瘋狂地跳著疼。 他嶄新的兒子們就滿含擔憂地聚集在他面前,個個兒都是如花似玉,涂脂抹粉,眼睛里能蕩出水來。寬大的袖袍里探出小半截兒蔥白的指尖,還要伸過來探他的額頭,“爹,頭還疼嗎?” “怎么能不疼?” 唯一一個站得遠點兒的少年嗤笑了聲,懶洋洋把手里頭扇子揮了揮,“沈狀元郎眼看著馬上便要娶妻了,只怕爹這會兒連飯都吃不下去呢。” 喂飯的少年一下子沉了臉,厲聲道:“吞龍!” 寇秋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 “怎么,不讓我說?”吞龍冷笑,“你是怎么著,怕他再暈一回?——暈幾回也是一樣的,人家沈狀元郎已經拆了他這座舊橋了,不想要了。他就是直接死這兒,那狀元郎也不會過來看一眼,這還不夠明白么!” 喂飯的少年氣的微微哆嗦,說:“爹才剛醒,你這說的都是什么......” “說的什么?”吞龍眼梢一挑,脊背挺直了些,不無嘲諷,“實話!含瓶,你總哄著他,有什么用?等到時候沈狀元成親了,你是能去搶親,還是能把爹送進去當新娘?” 寇秋顫巍巍說:【......阿崽,你聽見了?】 系統說:【嗯。】 那兩個名字,簡直高亮。 哪怕寇秋是個正直的老干部,也不可能對這么清楚的隱喻裝作聽不見。他艱難地咽了口口水,問系統崽子:【他們都叫什么?】 系統崽子說:【吞龍、含瓶、探弓、射戟。】 【......】寇秋的眼前一片黑,還想掙扎,【這幾個名字......】 【別想了,】系統無情地打斷他,【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寇老干部想,他還是干脆一頭撞死,進入下一個世界算了。 就在這個當口兒,外頭的聲音也一陣陣高了起來。男人的低吼猛地響亮了幾分,扯著嗓子粗粗叫了幾聲,隨即又陷入了靜默。過了會兒,衣衫不整的另一個黃衣少年走進來了。 他走路還有點不穩,風情萬種撫弄著頭發,張嘴就道:“爹,撫簫來看您了!” 寇老干部:“......” 不,你別來。 求你了。 我現在直接把這個風-月場所舉報了,還來得及么? 【來不及了,】系統崽子無情戳破他的美夢,【這是合法的,警察叔叔是不會管的。而且,你自己就是那個最大的頭頭。】 寇秋:【......】 來把刀,直接砍了我,謝謝。 他只想好好當個社會主義接班人,考個公務員為人民服務,為什么這么難? 之前只是不能考,這回可好,別說考公了,他直接等著被公務員抓算了。 寇老干部勉強冷靜了下,隨即敲了敲床。一時間,這群少年齊刷刷看了過來,就見他們的爹靠在床頭上,帶著久病初愈的虛弱緩緩道:“把大門給我關了,所有人聚集到樓下去,我有話要說。” 一堆鶯鶯燕燕只好議論著扭著腰下去了,只剩喂他喝藥的白紗衣將他扶起來,“爹,我扶您下去。” 寇秋老懷欣慰,“謝謝你,你是——” “含瓶,我是含瓶,”少年抿唇一笑,“爹恐怕是病糊涂了,連瓶兒都不記得了。” 寇老干部:“......” 不,你別說名字,我還能勉強承認你是我的崽。 別說名字! 樓下幾人動作很快,恰巧此時尚且是白日,客人本就算不上多。打掃的小童幫著關了門,不過短短一炷香的時間便清了場,各個房間的小倌都被叫出來,只站著,等待著聽老鴇的吩咐。 寇秋在含瓶的攙扶下,拖著虛弱的身子走到樓下,還未張開嘴,便忍不住先打了個噴嚏。 這香氣。 “站著干什么?”他瞧見一群尤有些怯生生的小少年,禁不住說,“坐啊!” 這大廳中這么多椅子板凳,都站在這里,他又不是要閱-兵。 沒人坐下。 小倌們彼此飛快地交換了個眼色,你推我我推你,最終還是黃衣服的撫蕭薄紅著臉,不可思議道:“爹,您是讓我們坐下?” 他像是怕自己說的不明確,又加了句,“坐椅子上?” “不然呢?”寇秋有點聽不懂了,“不然坐地上?” “......” 站著的小倌們你看我我看你,見寇秋的眼神顯然是認真的,只好坐下了。只是即使是坐著,他們也只略略坐了三分之一的椅面,把雙手放置在腿上,脊背挺得筆直,宛如一群正在等著夫子訓話的學生。 寇秋的頭有點疼。 他咳了聲,面對著這一堆規規矩矩的崽子,有點不知從何下手。 但當務之急,總得先讓他們換個能入耳的名字。 這話一出,含瓶還有些詫異。他生了張芙蓉面,說話也溫柔和平,一看便知素日是原主的左膀右臂,“爹,我們這名字,可有什么不妥?” 寇秋心說,崽,有什么不妥你心里還沒點數嗎? 畫面感太強不算是種不妥嗎? 含瓶臉驀地漲紅了,許久后,才吭吭哧哧道:“可爹忘了,我們的名字,都是根據每個人的本事來的......憑的,全部是各自的當家本事。” 眾小倌都點頭。 見寇秋神情仍未明朗,含瓶干脆咬了咬嘴唇,親手從桌上拿起一個口徑纖細的大肚子瓷瓶,“瓶兒本事并未退步,要不,現在給爹看看——” 寇老干部一瞬間毛骨悚然,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連連擺手。 “不,不!” 他咽了口唾沫,誠心地說:“含......含瓶啊,人的身子都是肉做的,不是鋼鐵打的。這實在是太危險了,還是別冒這個風險了,啊?” 這萬一要是碎里頭,可就不是一朵花敗的事了。 這可是要出人命的! 含瓶怔了怔,像是沒想到寇秋竟會這樣勸說。他玉一樣的手慢慢從瓷瓶上收了回來,手指絞在了一處,倒像是因為這善意而有些不知所措。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