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嬅,是李氏的閨名。 宮里的女人,名諱只是一個稱號。 入宮后,低位嬪妃稱呼她為李貴人,高位嬪妃時常叫她李氏,連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本名是什么。 李氏忽而想起,在在這深宮中,曾經也有人喜歡叫她的名字。 又說她名字讀起來好聽,寓意也好,覺得喜歡。 那人,便是故皇后昭華。 李氏眼底漫出了幾分不可置信:(你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又怎么會知道我收了貴妃的好處去冤枉故皇后之事?) “不重要,我來是想問問你,無數個夢回的午夜,你會不會想起一些往事。比如你才入宮受人欺凌,是故皇后訓誡了欺辱你的嬪妃,并讓你搬去綴霞宮和性子最好的舒妃同住?比如你父親通敵叛國被皇上下了誅九族的死令,是故皇后在朝陽宮外替你跪拜求情,才留下了你這條命?你與故皇后姐妹相稱,這樣深厚的情誼被蘇柔則區區五百兩就買了去?你可是忘了,你欠著故皇后的是一條命。還是你覺得,你這條賤命,就只值五百兩黃金?” (你為何會知道這些?你究竟是誰!?) 宋昭不理會她的疑問,自顧道:“其實舒妃那時難產而亡我就疑心過會不會是你從中作梗。我問過你,你哭得倒真像是我冤枉了你。如今我才知道,原來早從那時起,你就已經開始替蘇柔則辦事了。” 李氏這才恍然大悟,驚悸不已:(你是昭華?) 宋昭默然頷首,又笑了笑。 李氏瞪大眸子,嚇得本就破潰不堪的面容更顯扭曲之態。 她遍體鱗傷,身體每移動一下都會扯爛傷口感受到錐心之痛。但比起這些,她似乎更怕宋昭。 她拼命向床角墻根移動著身軀,她知道自己逃不掉,她只想離宋昭遠一點。 宋昭緩步逼近她,坐在床沿伸手向她。 李氏緊緊蹙眉閉眼。她本以為宋昭會折磨她,然而并沒有。 宋昭的手溫柔落在李氏臉頰上,用絹子輕拭她破潰傷口滲出的血水,“你在怕?你為什么要害怕我?” (你沒死?你居然沒死?) “我當然沒死,我若死了,又怎能給你親自端給蘇柔則的補湯里下藥?怎能讓你落入百口莫辯的死局?怎能親眼看著你死無葬身之地?” (原來是你?竟然是你!?你曾與我說你此生最恨這些陰毒手段,卻不想如今......可害你的人一直都是蘇柔則,你為什么非要讓我死!?) 宋昭嗤笑連連,“原來厭惡的東西如今也喜歡了。我想要你的命,需要理由嗎?就和你昔日受了我那樣大的恩惠,到頭來還不是親手將我逼上絕路?你又有什么理由?” 門外,內監輕聲喚道:“宋貴人,時辰差不離,奴才們該辦事了。” “知道了。” 宋昭起身,將絹子丟在李氏身旁。 李氏這才看到,那水光緞繡帕上面紋繡著鳶尾花的圖樣,是從前自己親手縫制送給昭華的薄禮,示好彼此姐妹情誼。 “這帕子還給你。你的這份姐妹情深,我實在無福消受。”宋昭一一放下正殿的門窗菱紗,將所有的光亮都阻隔在這間房屋外,仿佛也熄滅了李氏生得希望。 “你這出戲,是時候該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