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朱祁鈺點頭,負手逗著掛在樹上的鳥:“繼續說。” 王炳富更加大膽了起來:“百姓、商賈困銀已久,每天腰間左邊別著個小秤砣,右邊呢,拿著鉸剪,這交易之時,多少則鉸剪稱。” “可是陛下,這人和人的稱,又不全然相同,銀色又不相同,有雜色,更有金花,爭鬧極多,每日順天府丞,做的最多的事,就是這些個雞零狗碎。” “若是有輪廓文章之幣,通行天下,自然受百姓商賈追捧!” “若是準許民間,到這寶源局以碎銀換銀幣,則天下之銀,就不再是深埋地下,而是流通天下了。” “陛下的兵仗局,這大明銀幣,就是咱大明朝的一桿秤!” “臣斷言!陛下之策,實乃富國強民之策。” “臣斗膽!陛下之策若無法收納天下之銀,不過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無法長久。” 朱祁鈺停下了逗鳥,看著王炳富跪在地上。 這就是大明朝的官吏,即便是個寶源局清閑衙門口的主事,什么都明白。 但是官僚們,總是什么都不肯干,也不肯干好。 非要朱祁鈺天天嚴刑峻法!舉著皇明祖訓,在后面拿著刀子架著,用鷹顧狼視的眼神,盯著這群官僚,他們才肯干活兒。 真是咄咄怪事。 朱祁鈺從袖子里拿出了一枚銀子,扔在了王炳富的面前說道:“此銀三兩三錢,可換幾枚銀幣?” 王炳富拿起銀錠掂了掂,左右看了看說道:“可換兩枚銀幣,這銀八成色,雜色煉金花,火耗一錢四分,火耗六錢。” 朱祁鈺撿起了那枚銀錠,的確如同王炳富所言,這銀錠是八成色。 他在泰安宮里搗鼓了半天,算了不知道多久,才算清楚火耗和換幾個銀幣,王炳富這一過手,就掂量出來了。 朱祁鈺點頭說道:“自己去北鎮撫司衙門,領三十廷杖,這差事,朕交給你了。” “辦好了,有賞,辦不好,永寧寺就是你的歸宿。” 王炳富深吸了口氣,他猛地磕了個頭說道:“臣定當肝腦涂地,不負圣恩!” 王炳富本身是個匠戶,他爹是寶源局的爐頭,他慢慢升到了這寶源局主事的位置,領了朝廷的俸祿。 他當初也想過做了這寶源局主事,如何如何,如何讓寶源局發揮他本來的作用。 但是他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做,也不知道能怎么做。 正統一十四年,連兩平安南的大明英國公張輔,都得看王振手下的小宦官喜寧的臉色過日子,家里有婦人被打到了墮孕身死,張輔朝天闕泣訴。 喜寧卻被寬宥,犯事兒的人,只是打了幾杖,這事就了結了。 不過還好,當今陛下是個能拿主意的人,也很有主意。 就比如這采銀鑄幣法。 朱祁鈺翻身上馬,到了兵仗局,先給王炳富補了一道手續,然后叮囑興安,讓興安派去一個太監去寶源局,不干別的,盯著他們干活。 “寶源局乃是散發銀幣的重要場所,你切記找一個不貪錢的人去。”朱祁鈺叮囑了一番。 有不貪錢的太監嗎? 至少興安和李永昌目前還沒貪錢的跡象,只要皇帝能跟外廷文武見面,宦官就不可能徹底坐大,這些宦官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們。 比如之前朱祁鈺讓興安還小金元寶的時候,拿個大一倍的金元寶,朱見深病好以后,興安立刻拿著二兩重的金元寶和小元寶,還給了太醫院院判陸子才。 本身宦官就是皇帝和朝臣們溝通的一個橋梁,當然要用,但是朱祁鈺從來不濫用。 他站直了身子,走進了大明兵仗局,兵仗局,現在已經完全變成壓功賞牌和勛章的地方,現在這兵仗局內,全都是鑄幣的家伙什兒。 大明是極其渴望貨幣的,這一點朱祁鈺是心知肚明的。 鹽引的超發,卻被私鹽場吸收之事,就是證明大明對貨幣的渴望。 如果不是大明皇帝賞賜諸王勛戚無度,太多次濫發超發鹽引,第五琦的鹽引制度,其實可以延續到大明轟然倒下的那一刻。 勞動,是衡量一切商品交換價值的唯一尺度。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