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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體仁依然在配合。
一低頭,一拱手:“老臣愚鈍,唯望陛下圣裁。”
次日的朝議上,軍糧換賑災糧的提議就被扔給朝臣。
側重點不在支援元帥軍擋東虜,而在于即使要給叛軍兵糧,愛民如子的皇上也愿從叛軍處換來賑災糧,以賑濟山西百姓。
實際上兵部戶部都不同意這個提議。
兵部不同意很正常,他們正在計劃一個由河南攻打潼關、鄖陽襲擊西安的戰略,試圖把元帥府洗過一遍的關中奪回來。
這種時候,朝廷卻在北方跟元帥府搞起來戰略合作,誰也接受不了。
而戶部,就有點藏著掖著了。
于公,這對戶部其實是好事,畢竟山西買糧賑災,即使是十萬兩,省府也很難擠出來。
民間倒是可以,但民間商賈買了糧,那糧食是要賣的,而賣,就肯定落不到快餓死的災民手里。
糧價從來不是沒理智的瘋漲,漲到七兩一石,就說明有人能出得起這個價錢。
反而是用通州的糧換韓城的糧,這筆糧能直接運抵省府,由巡撫吳甡打理,最大限度上落實到缺糧的災民手中。
朝野對吳甡的賑災能力,有目共睹。
當年他帶十萬兩賑陜西,由從陜西的藩王富紳處拉來三萬六千兩與三千石糧的捐助,賑濟延、慶、平、西四府。
耗用銀兩精確到毫厘,救助的災民精確到人,一共賑濟二十四萬三百四十五人。
發了牛種、賑了饑民、修了驛站、補了軍需、買了騾子、支了軍餉、修了城砦,中間被各縣扣留、虛報一千三百余兩,后來也應追能追盡量追回。
當然結果確實無益于陜西亂狀,但那并不能說吳甡賑災是失敗的,恰恰相反,他做到了自己工作能力的極致。
只是朝廷給的預算就是一人救幾口飯,他就算做到極致,也只是確保讓該吃到的災民把那幾口飯吃進肚里罷了。
而這個時候,如果山西得到不是十萬兩銀,而是十萬石糧,再加上山西一省的行政能力,那相較于當年賑濟陜西,物資便充沛了十倍不止。
當年在陜西,十萬兩銀就算全換了糧,也不過只能換到萬余石糧而已。
可是于私。
戶部沒有任何官員能保證,他們從通州取出十萬石糧,跟邊墻對面的劉承宗腦子里的十萬石糧,是一個東西。
這兒可是北京!
不是陜西那窮鄉僻壤,吳甡一個御史過去,一口皇命只要足夠強硬,就能把事情辦到分毫不差。
十萬石大米白面變成小米黃面,小米黃面變成陳腐舊糧,陳腐舊糧變成石頭沙子,運糧的兵丁害怕了自己搶自己,管糧的害怕了點火燒廒倉。
這些很巧合的事情不一定會發生,但沒有任何人敢保證就不會發生。
它們還沒準會同時發生呢。
戶部官員不懂劉承宗手下的殺才,難道他們還能不懂朝廷的貴戚與胥吏是個什么操行嗎?
到時候出了事皇上要問責的。
所以沒人能說自己的真實想法,只能顧左右而言他,反正不愿意推進這事。
就在這時候,邊關接二連三傳來急報,黃臺吉的密信被截獲了。
不止一封。
第一封被截獲的,是黃臺吉寫給沿海總兵官、平虜將軍陳洪范的信。
這信是一個月前寫的了,夾在木頭里豎在旅順口的岸邊,被海防兵發現,一看內容趕緊渡海上報山東。
信的內容其實禁不起推敲,寫了很多似是而非,一看就是故意增加真實性的東西,比如幾個人名,說是陳洪范派遣的外交人員,又提及三順王的官爵。
到后面狐貍尾巴就露出來了,說屆時來投,功名不在三王之下;或在大明,作為內應,二者請決其一。
甚至還解釋了把信夾在木頭里立在海岸的原因,說是擔心泄露大事,所以沒有讓陳洪范派到沈陽的使者回來。
其實就是反間計,正話反話全說了。
而陳洪范其實在這個時候,才在旅順口收到另一封充滿威脅的勸降信。
說大明如今是外臣則奸偽欺飾,內臣則互相傾軋,將軍難道能扭轉挽救這種情況嗎?你好好想想!
前一封信故意被明軍截獲,送到崇禎當面,也不敢對陳洪范有什么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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