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從驪山回京,到將延熙元年的舊案廣天下而告知,一轉眼已是六月末。 暑氣裹挾風雨,正如朝堂上浮躁的人心。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延熙元年的這場舊案,無疑是皇帝把手伸向世家的一個開端。 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消息,眼下刑部壓著不放的賬本、和留著不殺的反賊,令滿朝文武的心越懸越高 先帝怠政三十余年,放出的權利如覆水難收,新帝如今尚不足以說大權在握,但這三司,如都察院左都御史徐博維、刑部尚書薛襄陽、大理寺卿鄭百垨,眼下已是實打實的皇權派。 權貴世家之間雖有利益紛爭,但瓶罄罍恥、唇亡齒寒的道理誰都懂,一旦皇權顯出蠶食之象,他們便會和衷共事,共謀出路。 這出路之一,便是天下百姓。 四年前的冤案是平反了,但那六萬條人命,依舊是為朝廷而死,即便新帝當年費盡心思補上了那筆撫恤金,但六萬條命背后,是數以萬計的白發人送黑發人,這些年,他們恨不得將蘇家一脈抽筋拔骨,以平心中之恨。 現如今告訴他們仇人是被冤的,心中意難平已是無處宣泄,悲慟與茫然再次涌上心頭。 越是動蕩的時候,越適合煽動人心,有人借詩暗喻朝廷無能,也有人說齊國兵強馬壯,今年之內必會起兵入關。 人心一亂,便無法輕易重審這十二年的舊案。 朝廷總不能在人心惶惶之時昭告天下,大周的朝政早在永昌年間就已經爛到了骨頭里。 世家與皇權剛開始博弈,楚太后便將重病的消息的放了出去。 明擺著是想用孝道再壓皇帝一頭。 楚太后的養育之恩,楚家扶持新帝的從龍之功,這是不爭的事實,也皇帝跨不過去的砍。 此事若是放在四年前,新君手中無權,朝中可用的人寥寥無幾,最后只能低頭折節。 但今朝,已是大有不同。 巳時三刻,剛剛散朝,文武百官安序離開太和殿。 盛公公扶著官帽匆匆走進人群中,高聲道:“鎮國公留步、薛尚書留步。” 蘇淮安和薛襄陽在茫茫人群中一齊回頭。 兩人異口同聲道:“盛公公何事?” 盛公公道:“陛下召您二位去養心殿議事。” 話音甫落,周圍大臣就開始紛紛對眼神,低頭私語。 “這薛大人何時同鎮國公那般好了?” “還看不出?人家二人你追我趕多年,就是為了演一場大戲給咱們看吶……”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當年蘇淮安能從刑部大牢里憑空消失,薛大人的行事手段那是出了名的,你見他對誰心慈手軟過?” 平日里和薛襄陽交好的幾位,比如刑部李郎中,虞寺丞等人,看向薛襄陽的目光更是意味深長。 瞳孔里明晃晃寫著——薛大人真是好手段,把我們兄弟幾個耍的團團轉。 還有楚國公等人,看他更是看叛徒一般。 偏生這時,蘇淮安偏頭對著薛襄陽笑,“薛大人先請。” 薛襄陽袖中的手不禁握緊。 何為打掉牙往肚子里咽,這就是。 可如今的薛家,哪有回頭路。 走到這一步,薛襄陽干脆抬頭笑道:“哈哈,鎮國公客氣。”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