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悲傷逆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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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什么而哭泣呢?
也就只能這樣了吧?
01
有時候會覺得,所有的聲響,都是一種很隨機的感覺。
有時候你在熟睡中,也聽得見窗外細(xì)小的雨聲,但有時候,你只是淺淺地浮在夢的表層,但是窗外臺風(fēng)登錄時滾滾而過的響雷,也沒有把你拉出夢的層面。
所有的聲響,都借助著介質(zhì)傳播到更遠(yuǎn)的地方。固體,液體,氣體,每時每刻都在傳遞著各種各樣反復(fù)雜亂的聲波。嘆氣聲,鳥語聲,灑水車的嘀嘀聲,上課鈴聲,花朵綻放和凋謝的聲音,一棵樹轟然被鋸倒的聲音,海浪拍打進耳朵的聲音。
物理課上曾經(jīng)講過,月球上沒有空氣,所以,連聲音也沒辦法傳播。無論是踢飛了一塊小石子,還是有隕石撞擊到月球表面砸出巨大的坑洞,飛沙走石地裂天崩,一切都依然是無聲的靜默畫面。像深夜被按掉靜音的電視機,忙忙碌碌卻很安靜的樣子。
如果月球上居住著兩個人,那么,就算他們面對面,也無法聽見彼此的聲音吧。是徒勞地張著口,還是一直悲傷地比劃著手語呢?
其實這樣的感覺我都懂。
因為我也曾經(jīng)在離你很近很近的地方吶喊過。
然后你在我的吶喊聲里,朝著前面的方向,慢慢離我遠(yuǎn)去。
也是因為沒有介質(zhì)吧。
連接著我們的介質(zhì)。可以把我的聲音,傳遞進你身體的介質(zhì)。
02
車廂里的嘈雜讓顧森西一直皺緊著眉頭。
耳朵里像是鐵盒子里被撒進了一把玻璃珠,乒乒乓乓地撞來撞去。
男生討論的話題無非是火影和死神的動畫分別追到了第幾集,最近網(wǎng)上發(fā)布了PS3的消息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買。
身后的女生所談?wù)摰脑掝}更是膚淺到了某種程度。一群拙劣地模仿日劇里夸張的講話口氣的女生聚攏在一起,用動畫片和偶像劇里的表情動作彼此交談,做作地發(fā)出驚訝的“欸~”的聲音。
顧森西聽了有點反胃。干脆直接滾去做日本人好了。別在中國呆著。
而現(xiàn)在她們正聚攏在一個拿著MP4的女生周圍看著最新一期的《少年俱樂部》。連續(xù)不斷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和“卡哇伊卡哇伊”的叫喊讓顧森西想伸出手去掐住她們的脖子讓她們閉嘴。
而且最最受不了的就是那一副做作的樣子。連聽到對方的一句“昨天買了新的草莓發(fā)夾”也會像看見恐龍在踢足球一樣發(fā)出一聲又尖又長的“欸——”
顧森西用手指揉著皺了大半天的眉頭。揉了一會兒終于還是爆發(fā)了。他站起來扭過身,沖著身后的那群女生吼過去:“你們小聲點!叫得我頭都要裂了!”
拿MP4的那個女生抬起頭來,不屑地笑笑,說:“你在這里抖什么抖呀,不就是經(jīng)常在學(xué)校外面打架嘛,做啥?你要打我啊?你來試試看啊,小癟三。”
顧森西“嗤”了一聲,轉(zhuǎn)過身坐回自己的座位,“十三點。”他翻了翻自己的書包,掏出上次踢球膝蓋受傷時從醫(yī)務(wù)室拿的一團棉花,撕開揉成兩團,塞進了耳朵里。
然后抱著胳膊,把身子坐低一點,仰躺著看外面的風(fēng)景。
已經(jīng)開到了不繁華的區(qū)域。
但是依然是寬闊的八車道。和浦西那邊細(xì)得像是水管一樣的馬路不同,浦東的每一條馬路都顯得無比寬闊。但這樣的開闊讓四周都顯得冷清。
顧森西一直都覺得浦東像科幻電影里那種荒無人煙的現(xiàn)代工業(yè)城市。偶爾有一兩個人從寬闊的馬路上穿過,走進摩天大樓的陰影里。
正想著,遠(yuǎn)處慢慢走過來一個人影。
顧森西再仔細(xì)看了看,就“噌”地站起來,沖到司機位置大聲叫司機停車。
03
顧森西還沒等車門完全打開就跳下了車,易遙只顧著低頭走路,等突然看見自己面前出現(xiàn)的人影時也嚇了一跳。等看清楚了是顧森西后易遙松了口氣:“你搞什么啊。”
顧森西看著易遙腫起來的太陽穴,紫色的淤血有差不多一枚硬幣那么大,不由得急了:“我才是問你搞什么!你和人打架了?”
易遙也沒說話,只是一直用手揉著額頭。
身后車上的人開始催促起來,司機也按了幾聲尖銳的喇叭。顧森西拉著易遙,“走上我們班的車。”
易遙甩開顧森西的手,朝后面退了退:“不要了,我要回家。”
顧森西轉(zhuǎn)過頭來不耐煩地說:“你這樣子回什么家,上來!”說完一把拉著易遙上了車。易遙硬著胳膊,整個人不由分說地被拖了上去。
顧森西叫自己身邊的同學(xué)換去了別的空著的座位,然后讓易遙坐在自己邊上。
顧森西看著身邊頭發(fā)被扯得散下來的易遙,額頭上靠近太陽穴的地方腫起來一大塊淤青,嘆了口氣,然后從書包里掏出跌打用的藥油。
“你隨身帶這個?”易遙看了看瓶子,有點吃驚,隨即有點嘲笑,“你倒是做好要隨時打架的準(zhǔn)備了。”
“你就別廢話了。”顧森西眉心皺成一團,他把瓶子擰開來,倒出一點在手心里,然后兩只手并在一起飛快地來回搓著。
易遙剛想說什么,就被顧森西扳過臉去,“別動。”
一雙滾燙的手輕輕地覆蓋在腫起來的地方。剛剛還在發(fā)出脹痛的眼角,現(xiàn)在被發(fā)燙的手心覆蓋著。溫度從太陽穴源源不斷地流淌進來,像是刷刷刷流竄進身體的熱流。
顧森西看著易遙什么也沒說,只是靜靜地閉著眼睛,過了會,顧森西感覺到手心里淌出更加滾燙的眼淚來。
顧森西拿開手,凝神看了看,低沉的聲音小聲地問,痛啊?
易遙咬著下嘴唇,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一聲不響地沉默著,只是眼淚像豆子一樣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顧森西有點不知所措,擰好瓶蓋,坐在邊上也沒有說話。
窗外整齊的鴿子籠一樣的房子刷刷地朝后面倒退而去。
身后有幾個多嘴的女生在說一些有的沒的,顧森西聽了一會,然后轉(zhuǎn)過身把裝瓶子的那個紙盒用力砸過去,啪的一聲砸在女生旁邊的車窗上。
女生扯開架勢想要開罵,看到顧森西一張白森森的臉張了張口,有點膽怯地重新坐了下來。
易遙低著頭,像是沒有看到一樣。手放在座位的下面,用力摳著一塊突起來的油漆。
04
科技館外面的空地上停了七八輛公車,而且后面陸續(xù)還有車子開過來。都是學(xué)校的學(xué)生。
密密麻麻的人擠在科技館的門口,嘈雜的聲音匯聚攏來,讓人覺得是一群騷動而瘋狂的蝗蟲。
齊銘等車子停穩(wěn)后下車來,朝車子駛來的方向張望著,等了一會,看見了開過來的大巴士。車上的人陸續(xù)地下來,然后就加入了人群,把嘈雜的人群變得更加嘈雜。
直到最后一個人走下車子,齊銘也沒有看見易遙。
唐小米下了車,正準(zhǔn)備招呼著大家和前面一輛車上的同學(xué)匯合,就看到穿著白襯衣的齊銘朝自己跑過來,陽光下修長的身影,輪廓清晰的五官讓唐小米心跳加快了好多。
齊銘站在她的面前,低下頭來微笑地打了下招呼,唐小米也優(yōu)雅地笑著說“你們先到了哦”。齊銘點點頭說,“嗯。”然后他朝空蕩蕩的巴士里最后又張望了一下,問唐小米:“看見易遙了么?”
唐小米燦爛的表情在那一瞬間有點變得僵硬,隨即很自然地撩了撩頭發(fā),說:“易遙半路下車回家去了。”
“回家?”齊銘似乎不太相信的樣子,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想要打,看到漆黑的屏幕才想起手機沒電了。“那個”,齊銘對唐小米揚了揚了揚手機,“你手機里有易遙的電話嗎?”
“沒有哦”,唐小米抱歉地笑了笑,“她從來不和班里同學(xué)來往吧。”
齊銘低頭沉默了幾秒鐘,然后抬起頭,“謝謝你。我們帶同學(xué)進去吧。”
“嗯。”
05
顧森西和易遙下車后,擁擠在科技館門口的學(xué)生已經(jīng)進去了一大半,四下也變得稍微安靜了一點。只是依然偶爾會有女生細(xì)嗓門的尖叫或者笑聲在科技館門口那個像是被隕石砸出來的巨大的凹地里來回震動著。
顧森西揉揉耳朵,一臉反感的表情。
凹陷處放著渾天儀的雕塑。
幾條龍靜靜地盤在鏤空的球體上。后面是巨大的像是來自未來的玻璃建筑。
科技館高大得有點不近人情,冷漠而難以接近的感覺。
這是科技館建成以來易遙第一次真正地走進來參觀。以前經(jīng)常會從外面經(jīng)過時看到這座全玻璃的巨大弧形建筑。而現(xiàn)在真的站在里面的時候,每一層的空間就幾乎有學(xué)校五層教學(xué)樓那么高。易遙仰著頭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
“你以前來過嗎?”顧森西站在易遙邊上,順著易遙的目光抬起頭。
“沒有,第一次來。”
“我也是”,顧森西從口袋里掏出錢包,“走吧,買票去。”
“買什么?”易遙顯得有些疑惑,“學(xué)校不是發(fā)過參觀票了嗎?”
“我是說看電影”,顧森西抬起手,易遙順著他的手看過去,“那邊的那些電影,一起去吧。”
那邊的電子牌上,“球幕電影”,“4D影院”,“IMAX巨幕影院”等種類繁多的名字吸引著無數(shù)的人在購票窗口前面排隊。易遙又把目光看向那些價目表,“海底火山:40元。”“回到白堊紀(jì):60元。”“昆蟲總動員:40元。”“超級賽車手:40元。”
看完后易遙搖了搖頭,笑了笑說:“我不要看。”但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因為“沒那么多錢。”不過也不太方便說得出口。
顧森西回過頭看著電子屏,一副非常想看的樣子,回過頭來看來看易遙,“你真不想看?”易遙再次肯定地擺了擺手。顧森西說:“那我去看了。”說完朝買票的窗口走過去。
易遙摸出手機發(fā)了個短信給齊銘,問他“你在哪兒。”過了半天沒有得到答復(fù)。于是易遙打了個電話過去,結(jié)果聽到手機里“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guān)機”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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