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頗為素凈的堂屋里。 于府早就準備好的飯菜被擺的滿滿當當,金銀器具,普通簡單,不飾紋路。 幾位妙齡女子,穿著整齊,肅立一旁,不媚不俗,無不顯示著其出自詩書人家。 看著這滿桌的菜,朱瞻基不由的會心一笑。 他想到了當年,剛到應天城里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吃,永遠是被朱瞻基作為人生頭等大事的。所以剛剛到了應天城的朱瞻基,就開始折騰著、指揮著廚子們,折騰出自己想要的美味。 為此,被太子爺特別加課了一堂,甚至是擰出了真實存在的人物故事,來說明和告誡的。 眾所周知,太祖高皇帝是個格外極致的人。 大到軍國體制,小到一飲一食,都被嚴格的制定出規矩來。 很明顯,若是按照太祖高皇帝的規矩,于家這頓飯是明顯觸犯了律法的。 國朝之餐具,公侯貴族,方可使用金制酒局,其余一律銀制。 三至五品大員,酒具則有區分,酒注子是銀制的,就被則必須用金。六至九品,除去酒具可以用銀器,其余一律瓷器。 至于普通百姓…… 酒具用錫,余者皆用木或瓷。 而于家這桌菜,金銀可見。 而除了這些使用的餐具,便是這桌飯,若是放在太祖高皇帝時,也勢必會被問責。 要知道,太祖高皇帝,一天里的御膳,也不過是早膳一菜外加一道豆腐,晚膳最多四菜一湯,一日兩餐。 當年被太子爺當做反面教材的故事,說的便是洪武十八年,蘇州知府朱有道。 這人明明知曉朝廷規制,平時也算是謹小慎微,不敢馬虎。但所謂天下父母心,朱有道自己事事恪守,但卻對膝下小兒寵愛有加,不敢有絲毫的委屈。 這朱有道的小兒大婚之時,按照朱有道的意思,自然是要大操大辦的。但是朝廷規制擺在眼前,又讓他無可奈何。 臨到頭,還是屬下幕僚建議,要他來個變通之法。在蘇州城中,明面上自家府上只開寥寥數席,私底下卻要大操大辦,在城中各處酒家大辦宴席。 朱有道幕僚這個建議,是要將喜酒給化整為零。 最后,這位蘇州知府朱有道,在城中定了五個酒家,各擺五桌,合共二十五桌。 本來這樣,也算是能勉強給糊弄過去了。 可誰知,好巧不巧的,有監察御史韓宜可,領了太祖高皇帝的旨意,前往直隸等地巡查地方風氣。 朱有道倒霉了,太祖高皇帝為了殺雞儆猴,自然是從重處罰。 至于那個御史韓宜可? 在其他朝臣看來,這就不是一伙的! 所以,便借著一次中秋佳節,韓宜可在家中,用漆器為餐具,而被朝廷里的那些人給盯上,并以此彈劾。 按理說,韓宜可這個御史,正七品的官銜,按照規制,酒具可用銀制,其余用瓷器。而他用漆器,本來應該是被表揚,稱贊他生性節儉的。 但朝堂的規矩就是這樣。 你能用卻不用,哪怕你是節儉,那也違反了規矩。 太祖高皇帝也無奈,有心袒護,卻不好將自己定下的規矩親手打破,暫時將其革職待用。 倒是在后來,才找到了機會,將這韓宜可給下方到陜西,授予布政使一職。 于文明笑吟吟的拉著朱瞻基走到了餐桌前,看了一眼,不時掃向桌面上的太孫,老人心中有數。 他笑道:“如今陛下寬仁,老臣這些年告老在家,身子倒是越發的重了?!? 朱瞻基不可否認的笑了笑,從自家老爺子登基以來,朝廷在民間一飲一食方面,規制倒是松懈了不少。 于文明這是奉承的話。 朱瞻基反客為主,扶著于文明讓主位過去:“老先生身子好,才說明皇爺爺這些年的施政,是沒有問題的?!? 想要讓出主位的于文明,在幾次掙脫不開后,只能是喜盈盈的點著頭坐下。 …… 于家的這一頓飯,從正午吃到了下午。 直到天邊曬出夕陽,于文明老先生,這才帶著剛剛結束數落自家兒子的于彥昭,從思學堂后門而出,返回于家祖屋。 吃完了飯。 眾人隨著于謙,漫步在學思堂里。 這時候的于謙,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壓根就沒有打算,為眾人好好的介紹一下,這個他自小讀書的地方。 “被老子說,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敝煺盎砂桶偷陌参苛艘痪?。 于謙停下腳步,仰天長嘆:“我爹就差將我給沉到錢塘江里了……” 難得看到于謙吃癟的樣子,朱瞻基笑了笑:“你爹大概是擔心,你如今人在軍中,無心讀書,會誤了來年的科考。說到底,他還是希望你能更好的。” 于謙撇撇嘴,哼哼著:“他自己不去科考,這些年沒少被祖父說道。他倒是硬扛著,就是縮在家里不出去,如今倒是要我去考了,這算哪門子的事?” 被于謙這么一說,朱瞻基也有些好奇。 方才席間,他見于彥昭,也是個飽讀詩書之人,就算科舉艱難,一個舉人的功名身份,也應當是能拿到的。 卻是不知,這于彥昭,為何卻是隱居在家。 于謙微微嘆息一聲,抬手指向前方,被一片郁郁蔥蔥的林木包圍著的小院:“太孫,此處便是為您準備的歇息之處。恕屬下不能陪同……” 怕是得了于彥昭的暗示,要他偷溜回于家祖屋,接著接受作為父親的諄諄教導。 大概也是因為這樣,才會讓于謙一直拉著個臉。 看清方向,朱瞻基也不用于謙陪同,他點點頭:“去吧。” …… 于謙回祖屋去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