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軍事學院的老師沒有讓俞堂等太久。 學生們都經過高強度格殺訓練,又正是手上沒有準頭的時候,一旦在缺乏監管的場合發生沖突,保不準就會造成什么難以挽回的意外。 在這種地方,多人私下斗毆的性質一向比普通學院更加嚴重。 附近的教官聽到警報聲,緊急趕過來,語氣格外冷峻嚴厲:“都住手!站起來,誰也不準再動一下!” 俞堂放開甘立飛,撿起手杖,撐著站起身。 教官快步過來,看清具體情形,正要脫口而出的呵斥卡在半道上,沒忍住皺了下眉。 很明顯,眼前這些參與斗毆的學生,不是所有人都還能站得起來。 甘立飛嚇得腿發軟,靠著餐桌勉強還站得住,已經算是很不錯的。 剩下的那幾個人,一個半暈不醒,一個捂著喉嚨吃力捯氣,一個連痛帶嚇地僵硬張著嘴,已經徹底癱在地上。 最顯眼的一個,歪歪斜斜睡得死沉,身上還扎了支已經少了四分之一的針劑。 針劑上就有標識,是立即見效的新型神經性麻醉劑,屬于管制藥品,只有醫療室才能按照規定嚴格登記取用。 教官取下那支針管,在手里掂了掂,神色徹底冷沉。 ……原本以為只是場普通的聚眾斗毆,沒想到這群混小子簡直無法無天,什么都干得出。 這種神經性麻醉劑,是科學部前些年的研究成果,通常都被應用在戰場上。 注射四分之一的劑量,可以在短時間內讓人失去意識,方便醫療員予以及時治療。 如果全部注空,就可能對神經系統造成不可逆的損傷,讓人陷入永久的沉睡狀態,再也沒有清醒的可能。 在醫療室,這種針劑都是被嚴格保管在密碼箱里的。 教官伸出手,替那個被卸脫了頜關節的人復位,寒聲問:“是誰用了這東西?” 那個人疼得臉色慘白,發著抖,視線飄向甘立飛。 甘立飛正拼命往時霽身上打眼色。 那人剛被按上了下巴,口齒含糊得不行,壯著膽子:“是,時,時——” “吞吞吐吐干什么,心虛?!”教官厲聲呵斥,“說話痛快點!是誰——” 時霽溫聲說:“是我?!? 教官有些錯愕,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時霽。 他當然不是到現在才注意到時霽。 學院的第一觀察手,叫老師和教官們又驕傲又頭疼的特優生。今天下午,僚機專業的院長還因為時霽的身體檢查結果大發雷霆,直接拍了校長的桌子。 ……實在是時霽站在邊上,不論怎么看,都像是正在食堂用餐被卷入紛爭的無辜同學。 身上看不出一點傷,臉不紅氣不喘,連衣服都沒有亂。 教官原本以為是這些人內部的斗毆,可現在看著幾個人飄忽的神色,再看他們的視線落點,倒像是時霽一個人群毆了地上這五個。 …… 甚至還拄著支拐杖。 教官的視線掃過時霽手里的拐杖,眼底不著痕跡沉了沉。 重新檢查的結果,時霽的左腿十字韌帶嚴重撕裂,在和僚機的配合方面,已經沒辦法再徹底回到原本的巔峰狀態了。 “我在食堂用餐,和這幾位同學發生了沖突。” 時霽說:“情況緊急,我用了一些特殊手段……我愿意接受調查?!? 教官們處理這種斗毆的方式大都簡單粗暴,弄出傷來了就背處分,沒弄出傷就所有人跑五十圈,乍一聽時霽這種文縐縐的說法,甚至沒反應得過來:“什么調查?” “復核監控。”時霽說。 甘立飛狠狠打了個冷顫。 “我申請復核相關的a級監控存檔?!? 時霽沒有看他,繼續說下去:“剛才這段時間里,食堂在這個區域的監控。今晚和昨晚醫療室的監控,半年前——” 甘立飛忽然失聲喊出來:“藥是我們弄來的!” 時霽停下話頭。 甘立飛胸口急促起伏,他站在那幾個手下錯愕的注視里,臉上臊得發燙,背后卻因為恐懼一片冰涼。 這次他們長了記性,事先其實已經做好了足夠周密準備。 麻醉劑不是從醫療室偷的,是從黑市高價買來的,早提前把所有的證據毀尸滅跡,沒留下半點證據。 他們來的這一路,都把麻醉劑藏的嚴嚴實實,只有在準備下手的時候才露出了一點針尖,監控根本沒有可能拍得到。 麻醉劑是時霽用的,甘立飛特意戴了薄膜手套,上面只有時霽的指紋。 就算真追著不放,也查不到他們身上。 ……可他怎么敢讓時霽追著不放? 從黑市買禁藥,最多還只是嚴重警告處分,如果讓時霽復核出來半年前的監控,一切才是真的徹底完了。 甘立飛不敢再想,他嗓音發啞,不自主地打著哆嗦:“是我們,我們在期末考核里輸給了時霽,心里不服氣……” 他們原本的計劃,是想在食堂攔住時霽,搶先向他發難,找機會不著痕跡地給時霽一針。 針管不大,再怎么也能擋住攝像頭,時霽剛在對戰里受了一身的傷,情緒一激動,虛弱昏過去也不算多奇怪。 他們就可以借口把時霽送去醫務室,想辦法把人弄走。 教官聽得心頭發寒,臉上依然不動聲色:“你們要把他弄走,然后干什么?” 甘立飛張口結舌。 時霽的突然反擊徹底打亂了他的陣腳,他急著補過去的窟窿,卻又漏出了新的破綻。 直到現在,甘立飛終于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不論他怎么試圖找補,說出來的所有話,都已經成了徹頭徹尾的自證罪狀。 他們要把時霽迷暈弄走,然后干什么? 花了這么大的力氣,難道就只是把時霽弄暈了打一頓,為難為難他?那為什么不直接套個麻袋? 這種鬼理由編出來教官都不會信。 解釋不清楚,就還要追查。 一旦追查,就又要弄出時霽說的那個什么a級權限監控。 …… 甘立飛恐懼得說不出話。 他好像已經被徹底關在了一個死胡同里面,不論怎么掙扎,怎么找補,最后都會繞回那個躲不開的結局—— “教官?!睍r霽忽然出聲,“我可以申請紙筆嗎?” 教官有些莫名:“要紙筆干什么?” 時霽說:“按照軍方規定,在調查前主動陳述過錯、供述其他涉案人并提交證據的,可以酌情從輕處罰?!? 時霽:“我會以書面形式,向上級匯報我之前采取的所有行動。” “這個規矩倒是有……可你有什么匯報的?” 教官不負責僚機專業,他看著這個一板一眼全是規矩的特優生,有些頭痛:“你是受害者,正當防衛,自保反擊,本來就是天經地義……” 他正和時霽說話,一旁的甘立飛忽然狠狠打了個激靈,神經質地喊:“我也要紙筆!” 教官對這幾個學生已經沒有半分好感,他皺緊眉,臉色冷下來:“你跟著湊什么熱鬧?” “可以酌情從輕處罰……對不對?” 甘立飛聽清楚了這幾個字,他語無倫次地拼命重復:“我有證據,我還有涉案人,給我紙筆,我愿意供述……” 聽到他的話,剩下那幾個人也忽然反應過來,爭搶著要起了紙筆。 …… 他們根本沒來得及徹底弄清發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已經被逼到了絕路。 在他們的計劃里,時霽不會反抗,最多也只會像當初那樣,僅僅只是在不弄傷他們的前提下把他們擊退。 甘立飛當時就站在時霽對面,他到現在也想不明白,時霽為什么根據那一點金屬的光澤,就判斷出了他手里的東西是什么。 但時霽偏偏就判斷出來了。 不僅判斷出來了,時霽還一反常態,要把事情鬧大,要把事情一直捅上去,去調什么刪不干凈的安全部a級監控。 甘立飛不敢讓時霽去查監控,只能承認了那支麻醉劑,是想在鬧大之前把事情壓下來。 可他又根本沒辦法回答“把時霽弄暈以后打算做什么”這個問題。 這根本就是個無解的死循環。 在這種時候,時霽忽然提起自首能酌情減輕處罰,自然就成了這些人爭搶著想要的救命稻草。 …… 教官站在食堂的用餐區,看著眼前一人一張餐桌奮筆疾書的場景,幾乎以為自己是走錯了地方,來了哪個專業補考的筆試考場。 最先寫完的是時霽,他只簡短寫了幾行,就放下筆,把那張紙交了上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