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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陰差陽錯-《親愛的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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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陰差陽錯

    幾人一起回到實驗室,葉涵歌翻開書,但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仔細回想著剛才那頓飯,實在想不出到底哪里惹他不高興了。

    望著他對窗而坐的背影,她一陣唏噓,都說女生難琢磨,男生又何嘗不是?

    這么唉聲嘆氣了片刻,她被身后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她回過頭,就看到蔣遠輝正站在門口探頭探腦地往實驗室里面看。

    葉涵歌心里一陣無奈,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好在景辰似乎沒注意到身后的動靜,依舊專注地盯著他的電腦屏幕。

    葉涵歌起身出了實驗室,怕景辰聽到他們說話,刻意走遠了一點才停下來。

    蔣遠輝一直心情很好地跟著她,見她停下來才說:“昨天遇到郭師姐了,才知道你來實驗室做項目的事情,平時忙不忙?”

    葉涵歌干澀地笑了一下:“還好,找我有事嗎?”

    “也沒什么大事。之前教信息安全的余老師不是覺得我還不錯嗎,我聽說你在這里跟項目后,也跟他說了想來實驗室學習的事情,他果斷地同意了,所以以后我們又能經常碰面了?!?

    蔣遠輝很聰明,對各種編程語言尤為感興趣,所以在這方面也比別人表現出了更高的天分。之前教他們信息安全這門課的老師是個四十幾歲的女教授,她就喜歡蔣遠輝這種活潑又聰明的學生,留他在實驗室是意料之中。不過讓葉涵歌郁悶的是,以后要疏遠他似乎更難了。

    “對了,這是我剛才來的路上買的,還涼著呢,你趁早喝,解解暑。”說著,蔣遠輝把手上的一個袋子遞給她。

    葉涵歌這才注意到他手上還拎著杯冰鎮果汁。

    葉涵歌擺擺手:“我不渴,謝謝?!?

    蔣遠輝說:“那就一會兒再喝?!?

    葉涵歌還想推辭,就聽蔣遠輝又說:“實驗室還沒給我安排位置呢,所以我一會兒就得回宿舍去,你可別讓我再帶回去了?!?

    人家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葉涵歌只好接了過來。

    “你參與的是哪個項目?”葉涵歌禮貌性地問。

    蔣遠輝撓撓頭:“我也沒具體問,隨便哪個都好?!?

    兩人正說著話,葉涵歌似乎聽到了身后不遠處實驗室的門被推開的聲音,回頭看過去,就見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影背光而來。

    又是那種做了壞事被人抓包的感覺!一時間葉涵歌緊張得不知道該做何反應,直到那道身影漸漸近了,她看到他面無表情的臉,心突然難受起來。

    經過他們身邊時,景辰沒有停留,甚至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只是用葉涵歌能聽到的聲音淡淡說了兩個字:“開會。”

    葉涵歌愣了一下,立刻回過神來和蔣遠輝告別:“不好意思,我要去開會了,謝謝你的果汁?!?

    說完也不等蔣遠輝再說什么,小跑回實驗室放下果汁,隨意拿了本書和筆記本又跑了出來。

    出來時蔣遠輝還沒離開,景辰也沒走遠。

    葉涵歌和蔣遠輝揮了揮手就匆匆去追趕前面的景辰。

    跟在他的身后,她大氣不敢喘一下,直到看到空蕩蕩的會議室時,才意識到一個問題——她抬手看了眼時間,才一點一刻,兩點開會的話,現在是不是來得太早了?

    但景辰好像完全不這么覺得,他找了個前排的位置坐了下來,安靜地翻開筆記本。

    葉涵歌猶豫了一下,考慮到自己就是個旁聽的,于是決定坐在后排靠門的角落里??伤齽倓偫_椅子,就見景辰回過頭來。

    “坐前面來。”他說。

    葉涵歌“哦”了一聲,不得不又把椅子推回去,走到景辰所在的那一排,在跟他隔了個空位的地方坐了下來。

    這種會議室的座位都不大,景辰個子又那么高,差不多占著一人半的位置。所以兩人中間即便是隔著個位置,距離依然不算遠。

    就比如此刻,一陣風吹過,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某種洗衣液的味道。

    “你同學?”

    他突然沒頭沒尾地開口,讓她一度懷疑他是不是在跟她說話。她回頭看向他,他也抬起眼來看著她。她不記得他們有沒有這樣近距離地認真對視過,或許從來不曾有過吧,不然她豈不是早就沉淪了,又怎么還能安安穩穩地甘心做個暗戀他的隱形人呢?

    時間仿佛靜止了,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門外響起過路人的交談聲,她才回過神來,回想起他剛才的問題,應該是在問她蔣遠輝是不是她的同學。

    “算是吧。”她說,“隔壁班的,基礎課的大課經常一起上。”

    回答完后,她心中總是惴惴的,暗自揣測著他為什么會這么問。難道是不喜歡她招惹了閑雜人來實驗室嗎?

    她的注意力始終沒有離開他,等著他回句什么,他卻再沒回應,低頭看起書來,只是好半晌才將手上的書輕輕翻過一頁。

    接下來兩人就這么相安無事地看著各自帶過來的書。

    大約半小時后,陸續有其他學生進了會議室。或許是因為習慣了年年都有新生出現,眾人看到生面孔葉涵歌的時候也沒太多異樣,最多就是多看兩眼,讓她不至于太尷尬。

    “這一部分內容你提前看一下,一會兒我可能會提到?!鄙磉叺娜送蝗婚_口。

    葉涵歌連忙去看他手指點著的那頁內容,密密麻麻的好多字,一時間也找不到重點。

    她下意識翻開筆記本,打算把幾句晦澀難懂的先抄下來,等一會兒自己慢慢消化,可是又擔心自己這樣太慢,他等得不耐煩。

    猶猶豫豫間,卻聽他說:“坐過來一點,我給你講講?!?

    “哦哦,好的?!比~涵歌立刻捧著筆記本往前挪了挪,為了離他近一點,就像個小學生一樣,身體坐得筆直。

    準備好筆和本,她微微側著頭,做出一副隨時打算記筆記的認真模樣。

    可就是這么一偏頭的角度,她的視線正好落在了他白皙修長的脖頸以及那微微凸起的喉結上。

    “天線的輻射場強隨離開天線的距離做反比變化,方向圖描述的是中心在天線的一個球面上,當半徑為常數時……”

    隨著他說話時不自覺的停頓吞咽,他的喉結也微微上下滾動著。葉涵歌以前從來沒注意過男生的這點不同,此時注意到竟然有點移不開眼。而且他的聲音一直比同齡的男孩子要低沉一點,在她聽起來也是格外悅耳,尤其此時他離她這么近,在嘈雜的會議室里,就仿佛在跟她耳語一樣,讓她的耳根和心里都癢癢的。

    “你在聽嗎?”他突然停下來問。

    葉涵歌這才回過神來,尷尬地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徑簡直是發癡,正不知道怎么緩解一下這尷尬的氣氛,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他的名字。

    葉涵歌暗自松了口氣,抬起頭和曹文博打招呼。

    曹文博身后跟著郭婷,葉涵歌也朝她禮貌地笑笑,她卻仿佛沒有看見一樣,目光在她和景辰身上掃來掃去,而且那表情有種說不上的古怪。

    和他們打過招呼,曹文博的視線在會議室里搜尋了一圈,最后在葉涵歌他們身后坐了下來。

    林老師還沒來,曹文博探身問葉涵歌:“你來得早,怎么也坐這么靠前?前排可是重災區啊,搞不好會被老板提問!”

    當了這么多年學生,葉涵歌怎么不知道前排的“特殊待遇”?不過她看了眼身邊依然在專注看書的景辰,只好留給曹文博一個一言難盡的笑容。

    曹文博見她看景辰,不以為意地說:“你別看他了,他坐哪兒無所謂。他這種人就算上一秒還睡著,下一秒也能立刻從夢里醒來,把老師問的問題都回答對了。所以何必白占后排的好位置呢?還不如主動坐在前排,替兄弟們擋擋老板的火力,是吧?”

    曹文博一邊說著,還一邊去拍前排景辰的肩膀。

    這場景似曾相識。葉涵歌想到以前在高中的時候,高一的寒假里,學校組織全體高三學生補課,高一高二年級是選擇性參加。當時為了多見景辰幾面,她也報了名。

    補課是在綜合樓的大階梯教室里,高三年級的幾個班被分在兩個最大的階梯教室里。剩下的高二占一個教室,高一占一個教室。高一年級的教室在最里面,水房和衛生間在最前面,每次去都要經過高三那兩個教室。

    因為想多看看景辰,葉涵歌幾乎每節課結束后都要去打一次水或者上一次廁所。路過景辰所在的教室時,她就會“不經意”地朝里張望。原本在茫茫人海中找一個人不容易,所幸他每次都會坐在前面兩排正對前門的位置,讓她一眼就能看到他。

    那時候,她慶幸之余也會覺得奇怪——為什么別人都喜歡坐后排,他卻喜歡坐前排呢?畢竟那種多媒體階梯教室有多塊投影屏幕,在教室的任何一個角落都不存在看不清投影的狀況,但坐在第一排很容易就被老師“關照”到。

    如今想來,大概他一直都有這種覺悟吧——既然別人喜歡坐后排,那么他作為學霸就主動讓出后排坐到前排來。

    然而景辰很快否定了她這一想法,他回過頭冷冷看了曹文博一眼說:“你想多了。”

    曹文博愣了愣:“什么想多了?”

    景辰說:“你那么愛坐后排,我就想離你遠一點。”

    曹文博身邊的郭婷難得地笑了,葉涵歌也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曹文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佯怒道:“當著師妹的面,擠對我很有意思,是吧?”

    景辰卻沒理他,而是對葉涵歌說:“下次我們坐靠窗那邊,這兒太吵。”

    雖然知道他這話是針對曹文博的,但當他說“我們”的時候,她的心還是不爭氣地漏跳了一拍。

    這時候林老師和課題組的另外一個老師前后腳走進了會議室,原本有點喧鬧的會議室里立刻安靜了下來。

    林老師掃了一眼在座的學生,目光掃到葉涵歌時略微朝她點了下頭。葉涵歌原本想著進了項目組至今還沒機會和林老師打個招呼,所以心里一直有點忐忑,到了此刻總算安下心來。

    他簡短地講了些共性的問題,然后就把講課話筒遞給一個學生,示意大家按照文件的順序開始講自己負責的項目的進展情況。

    葉涵歌的實踐經驗少得可憐,諸位師兄講的那些,其實她大部分都聽不懂,聽到后半程就開始有點昏昏欲睡了。直到身邊傳來椅子摩擦地板的聲音,她才又精神了起來,再一抬頭,看到景辰已經站在了投影幕布的旁邊。

    他的聲音很好聽,講起項目進展和關鍵技術難點侃侃而談,肢體語言和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恰到好處,這讓葉涵歌甚至懷疑,他是否在宿舍里已經演練了好幾遍。但是她又知道,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種人,總能用比別人短的時間,將事情做得比別人都好。而景辰就是她從小到大遇到的唯一的那一個。這也讓她無比慶幸,她能遇到這么優秀的他。

    如果那個熠熠發光的他是屬于她的就好了。

    這一刻,她突然很想知道,一直讓他念念不忘的那個幸運的女孩究竟是誰。

    口袋里的手機振動了兩下,她低下頭悄悄拿出來看了一眼,是景鈺的微信,說她今天下午來教務處辦點事,大概二十分鐘后可以辦好,問她要不要一起回宿舍。

    晚上沒有硬性規定要來實驗室,她迅速回復了個“好”,又抬起頭來,正巧看到他的視線剛從她身上滑走。

    他是有意的嗎?以為她在開小差,還是無意間隨意一掃?這時候她才真正后悔起來,不該坐在第一排的。

    景辰的項目是最后一個,他講完之后,林老師只做了簡短的總結就結束了這次冗長的會議。

    已經到了晚飯時間,眾人一出會議室就直奔食堂去了。

    葉涵歌也迅速收拾了東西下了樓,因為就在兩分鐘前,景鈺說她已經到實驗樓下了。

    幾分鐘后,兩人總算碰了面,景鈺一看到葉涵歌就抱怨了一聲:“你們這會開得時間有點長吧?”

    “我也是第一次參加,沒想到這么久。對了,晚上你想吃什么?”

    景鈺撩了下頭發說:“隨便吃點吧,對了,吃完飯要不要去逛街?”

    兩人正說著話,聽到身后有男生的說話聲由遠及近,回頭看過去,說話的是曹文博,他身邊的人正是景辰。

    葉涵歌和他們打了個招呼,曹文博倒是很熱情,問她們去哪兒吃飯,景辰卻只是略點了下頭,算是回應了她。而他們景家姐弟倆像是不認識彼此一樣,一句話也沒多說。

    葉涵歌早就習慣了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兩人通常會裝陌生人的狀態,也沒太在意。

    所幸曹文博他們要去沙塘園吃飯,跟她們不是一個方向。

    跟曹文博他們分開后,景鈺繼續剛才的話題:“去不去?”

    葉涵歌有點心動,畢竟開學這兩個月來,她都沒怎么出過學校。

    然而就在這時候,她的手機又響了,她拿出來一看,是景辰的微信,只有短短一行字:“晚上八點實驗室,講一下項目?!?

    葉涵歌嘆了口氣,把手機遞給景鈺看:“改天吧?!?

    景鈺看完有點掃興:“你又不是非聽他的。”

    但說完也覺得沒什么底氣,景辰是什么樣的性格兩人都清楚,賣她這位堂姐的臉也無法讓他通融一下送加分給葉涵歌。

    所以話到最后,她又說:“算了,你還是去吧,那家伙得罪不起。”

    葉涵歌點點頭,表示認同,更何況她總覺得他今天似乎不太高興,從中午吃飯起就一直這樣,直到剛才他回應她的態度分明也比平時冷淡不少——雖然他平時也算不上多么熱情。

    而就在這時,景鈺突然又說:“不過你覺不覺得他對你有點怪怪的?”

    葉涵歌腳步微微一頓,怪嗎?可能那不是怪吧,就是單純的討厭、反感、不喜歡。究竟為什么,她想,被自己不喜歡的人占了便宜,占便宜那人還一副“我也不想”的樣子,這事輪到誰頭上大概都會不爽吧?至于他為什么到現在還能客客氣氣地對她,她猜想不是他的好涵養使然,就是景鈺的關系。

    葉涵歌回到宿舍吃了晚飯又洗了個澡,從浴室出來再看時間,竟然已經快到八點鐘了,想到景辰不喜歡人遲到的性子,她連頭發也沒來得及吹,急急忙忙又跑回了實驗室。

    她去的時候景辰已經到了,聽到聲響回過頭,看到她的一剎那,那雙好看的眉毛幾不可察地皺了皺。

    雖然那只是個極其細微的表情變化,但是葉涵歌還是捕捉到了。

    所以,這回又是為什么?

    她看了眼實驗室墻面上的掛鐘,明明還沒有到八點。

    收回視線時,她正好掃過服務器顯示屏后的玻璃窗,頓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此時她的形象已經不能用狼狽來形容了,因為沒有吹干頭發,而她又幾乎是一路小跑來的,所以她的頭發全部凌亂不堪地貼在臉上,跟《流星花園》里被大雨澆透的道明寺有一拼。只是她的頭發更長,剛剛過肩,水珠順著發梢流下來,打濕了T恤的前襟。好巧不巧,她今天穿的還是白色。濕透了的白色T恤幾乎呈透明狀,導致她內衣的形狀和顏色都若隱若現,怎么看怎么不雅。

    葉涵歌心里一陣后怕,還好天已經黑了,來的路上沒人注意到她。

    可是眼下的情形也沒好到哪兒去,想到他剛才看她的那一眼,她頓時覺得渾身血液都往臉上涌……難怪他會不高興,任憑誰見到她這副鬼樣子也不會多高興,更何況有了前車之鑒,他會不會想到其他方面也不好說。

    她連忙放下書包,抱歉地說了句“我去趟衛生間”,然后也不等景辰有什么反應,就灰溜溜地跑出了實驗室。

    看著葉涵歌的身影消失在實驗室門外,景辰才悄悄松了口氣。

    他剛回過頭,就聽到身后有人進門的聲音,以為是葉涵歌忘了什么東西去而復返,所以故意沒有回頭去看。

    片刻后卻聽到那人的腳步并沒有停在門口,竟然是直接朝他走來。想起她剛才的模樣,他的心跳不自覺地快了起來。而下一秒,他感到肩頭被人輕輕觸碰了一下,一瞬間,他渾身上下所有的肌肉全數繃緊,身體也像觸了電一樣不聽使喚地打了個戰,有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從被人觸碰到的那一點慢慢朝他的四肢百骸延伸開來。

    就當他暗自琢磨著她要說什么做什么,脖子也將扭不扭地考慮著要不要回頭看她一眼時,就聽到一個有點讓人費解的聲音不確定地叫了聲“景師兄”。

    一瞬間,所有綺麗的可能就像肥皂泡一樣一一炸裂。

    景辰深吸一口氣回過身來,臉上已經恢復了一貫的面無表情,對站在他身后的郭婷問:“什么事?”

    郭婷指指他面前的服務器:“你用完了嗎?用完的話能不能讓我跑一個模型?”

    景辰輕咳一聲站起身來:“還沒有,不過你可以先用。”

    郭婷道了謝,插上U盤,把自己的模型導入服務器。程序還沒跑起來,先報了兩個錯誤。

    景辰也看到了,特別簡單的一個貼片天線的模型,都沒有建對。

    不過他什么也沒說——一般情況下別人不主動問他,他就不會多話。

    他正要走開,卻被郭婷叫?。骸熬皫熜郑梢詭蛶臀覇??”

    景辰聞言又折了回去。

    郭婷正想起身把位置讓給他,他輕聲說了句“不用”,她就依言沒動,繼續坐在位置上。

    剛才他大致掃了一眼報錯內容,很簡單的問題,不知道這位師妹是不是真的不懂,考慮到這對他來說也就是半分鐘就能搞定的事情,他沒去深究。本著讓她快點解決問題快點走人的想法,也就沒讓她再挪地方。

    “饋源設置不對?!彼更c她說。

    郭婷握著鼠標在模型圖上點了點,半天還是沒找到哪里設置得不對。

    景辰無奈,只好上手,拿過鼠標點了下某個地方:“這里重新設置一下?!?

    郭婷瞬間了然,重新設置后一運行,果然不再報錯了。

    還好實驗樓的衛生間里有烘干機,信息學院的女研究生和女老師都是稀缺物種,所以這衛生間也很少有人來。

    葉涵歌進去后關上門,走到烘干機前,擺了幾個姿勢試圖把衣服前襟湊到烘干機下烘干,但實在太有難度了。如果有件可以替換的衣服,那身上這件烘起來就容易多了。正發愁時,她突然想到之前考慮到實驗室的冷氣太猛,她專門帶了件外套,那件外套此時正搭在實驗室的椅背上,于是她對著鏡子整了整頭發,又返回了實驗室。

    然而她剛走近就聽到實驗室里似乎有女孩子在說話,仔細聽,好像是郭師姐的聲音。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她刻意放輕了腳步。

    她悄悄往門里看了一眼,服務器前坐著一個女生,景辰站在她身后微微彎著腰,一只手撐在他們面前的桌子上,兩人似乎在談論什么學術問題,但那個姿勢對景辰而言絕對算得上親近了。

    她猶豫了一下就沒有進門,原路返回衛生間。

    景辰對郭婷說:“這個模型跑完估計要兩個小時,到時候我叫你?!?

    郭婷點點頭,說了聲“謝謝”站起身來,但走到實驗室門前時,卻沒有離開,而是把原先大敞開的門稍稍關上一些,又折了回來。

    景辰聽到聲響,回頭看了一眼,看到郭婷的舉動有點詫異。

    郭婷一雙漂亮的眸子盯著他看了片刻,半晌,她說:“師兄,我們做個交易吧?!?

    景辰面上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神情,眼神里那一絲防備卻是分明。

    郭婷難得示弱:“我覺得林老師對我要求太高了,我的畢業設計題目對我來說太難了?!?

    景辰看她:“所以呢?”

    “能不能請師兄你指導指導我?”

    葉涵歌總算把自己拾掇得有點人樣了,回去的路上,又想起剛才在實驗室里看到的情形,有點不太確定——說不定就是景辰幫著郭師姐處理一些問題,兩人太專注了,所以沒注意保持距離呢。曹師兄不也說了嗎,景辰看著冷淡,其實最樂于助人了。

    這么想著,她心情好了不少,直到她推開實驗室的門,原本還說著話的兩人突然誰也不說了,屋子里靜默了一剎那。

    片刻后,郭婷對景辰說:“那等仿真結果出來后麻煩景師兄叫我一聲?!?

    說完她難得地朝葉涵歌笑笑,然后快速離開了實驗室。

    葉涵歌看向景辰,雖然他是背對著她,但是他發紅的耳根已經出賣了他此時的情緒,再聯想起剛才郭師姐那個尷尬的笑容和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葉涵歌心里漸漸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難道景辰一直喜歡的人是郭婷嗎?

    晚上葉涵歌回到宿舍時,衛生間房門緊閉,景鈺正在里面洗澡。

    實驗室里景辰和郭師姐那別別扭扭的樣子,見到她出現時那很有默契的沉默,以及景辰那紅透的耳根,就像是卡了帶一樣不停地在她腦中回放,哪怕是到了此刻,回到宿舍里坐在電腦前,她依舊覺得腦子里亂糟糟的,胸口悶悶的。

    難怪郭師姐在實驗室里穿什么都可以,難怪她會覺得景辰會對老鄉學妹格外照顧……原來那并不是她的錯覺,只是她不知道,他的寬宏大量只對她一人開放。

    哦,對了,郭師姐也是南城人。景鈺說景辰是從高中起就暗戀那女孩的,就算他們不是一個學校的,但南城那么小,朋友的朋友也都是朋友。

    還有郭師姐,如今想來她對景辰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那天他們一起在食堂吃飯,難怪她會說那些奇怪的話,是因為景辰叫上了她,郭師姐在吃醋嗎?難怪下午開會前,郭師姐看到他們并排坐在一起時的表情那么古怪!

    一切都對上了,還能說是巧合嗎?

    即便已經告訴自己無數次,別試圖去找出那個女孩,更別去關注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因為她知道人往往就是這樣,越好奇就越想去挖掘真相,可所謂的真相無非是最后灑在傷口上的那把鹽而已。

    但是手就是不聽使喚,她打開了電腦,登錄了自己的微博小號,“特別關注”里只靜靜躺著一個人,那是景辰。

    浴室內的水聲還沒有停,葉涵歌放心大膽地翻起微博。

    其實景辰發微博的頻率較一般人來說并不算高,葉涵歌很快就翻到他出國那一年的微博,然后按照時間順序一條條往下翻。

    他出國是在2017年9月,微博注冊時間是2015年11月,也就是他剛上大學那會兒,不過前兩年他幾乎沒發過什么東西,讓她一度忘記自己關注了他,還在這小號里發過幾張臭美的自拍照。不過她反應還算快,照片發出去第二天,她就意識到了不妥,趕緊刪掉。而那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他的賬號依舊像是被主人遺棄了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直到他出國之后,這個微博的使用頻率才漸漸高了起來。

    起初他只會轉發一些行業消息或者體育新聞,后來才偶爾發一些自己的生活狀態。

    這其中每一條,其實她都已經看過無數遍了。

    2018年3月5日,他發了兩張照片,第一張是幾個瑞典小女孩的照片,第二張是他握著方向盤的一只手。比較讓人意外的是,暴露在鏡頭下的那只手的小拇指上,竟然套著一枚簡單的戒指。

    葉涵歌之所以會覺得意外,是因為景辰不像是個會戴首飾的人,這讓她一度懷疑那只手并不是屬于他的。還好也有和她一樣眼尖的人注意到了這一點,有人在那張照片下回復:“戒指不錯?!?

    他回復那人:“那幾個孩子自己做的,賣首飾的錢會捐給當地的福利院?!?

    葉涵歌當時看到他的回復之后恍然大悟,同時猜測他選擇把戒指戴在小指上就意味著,他的暗戀還沒有成功,他仍然是單身。

    她清晰地記得,自己因為得知他一直有喜歡的人而低落了一個多月的心情,在那一刻才有所好轉。

    那之后,她就時常會登錄這個小號,妄圖通過他發在網絡上的只言片語來還原他在國外的生活。

    幸運的是,她總能從他兩三個月才發布一次的內容中得出他還是單身的結論。

    2018年5月17日,應該是瑞典差不多吃晚飯的時間,他發了張照片,背景應該是他的宿舍,照片里除了正運行著的電腦,還有一個被咬了一口的三明治。

    她大概能猜得到他當時的狀態,整天忙科研,也顧不上好好吃飯。不過結合這張照片,以及照片中宿舍的布置看,他應該是一個人生活的。

    之后他似乎比較忙,又有兩個月沒有更新微博,結合后來他去美國繼續讀書的事情,她猜測,當時他應該是正在籌備從瑞典到紐約的事情。

    2018年7月4日,這天是美國的獨立日,照片中伊斯特河上的煙花絢爛奪目,他的配文是“想帶你一起看煙花”。

    剛結束了最后一門期末考試,坐在回家列車上的葉涵歌,在刷出這一條微博時,整個人都蒙了。

    車廂里冷氣開得十足,身邊的少年正戴著耳機玩游戲,不時有乘務員推著零食車經過,詢問兩邊的乘客有什么需要的。

    一整個車廂的人,靜悄悄的,各自忙著各自的事情,她就是在那種環境下,不可抑制地流下眼淚,并且逐漸從小聲抽噎變成了崩潰大哭。

    她的暗戀,足足四年多的暗戀,好像在一夕之間被人判了死刑。

    當時整個車廂的人都好奇地看向她,乘務員也關心她究竟出了什么事。戴耳機的少年被她嚇蒙了,游戲也顧不上打了,在全車廂人好奇的目光下顫抖著遞上一張面巾紙給她。

    但她對周遭人的這些反應全無感覺,她至今仍依稀記得自己當時的感受——當事實證明景鈺的話不假,他確實有心儀的女孩時,當他毫不避諱地表達自己對另一個女孩子的感情時,她有種全世界都背叛了她的錯覺。

    就像此刻,她不敢想象,當她在夜深人靜悄悄惦念他的時候,他卻在記掛著郭師姐?

    大一結束的那個暑假,她發覺她對生活失去了激情。

    開學后,她強迫自己不要再去看景辰的微博,再后來知道他的現狀,是國慶節期間她和景鈺約好去烏鎮玩,路上景鈺刷出了他最新更新的狀態。

    10月份的紐約也已經入秋,一號公路旁的照片里,同行者都成雙入對,唯獨他形單影只。隔著太平洋,隔著浩瀚網絡,她似乎都能感受到他人在異鄉的孤獨,有那么一刻,她釋然地想,如果有個人能替她陪在他身邊也行啊。

    7月4日后,她沒有再用小號登錄微博。10月份后,他似乎也忘記了有這么個地方。

    她記起從烏鎮回到金寧后,就強迫自己把注意力轉移到學習上,忙碌能讓人暫時忘卻一些情緒,然而即將到來的寒假也讓她既恐慌又滿懷期待。

    她知道,景辰要回來了。

    那是去年的事。

    去年的冬天特別冷,讓人從里到外都變得遲緩很多,復習時腦子不夠用,當然對情感的感知也略顯麻木。除了盼著能在南城跟他偶遇哪怕一次,他帶給她的其他難過或者悸動,她仿佛都忘記了。

    回到南城時已經是1月中旬了,距離過年還有半個月。然而在偶遇景辰之前,她先遇到了蔣遠輝。

    早聽說蔣遠輝也是南城人,沒想到他們兩家竟然離得這么近,她下樓買個早點的工夫就遇上了。

    蔣遠輝問她:“你打算什么時候返校?”

    “開學前一天吧?!?

    “我可能要早回去一星期。”

    葉涵歌有點意外:“為什么?”

    蔣遠輝愁眉苦臉:“我‘模電’掛了,要去補考。不過第二次考也不一定能過。”

    葉涵歌不知道該說什么,能考上D大,高中時的成績肯定不錯的,但不知道是不是蔣遠輝不適應大學生活,他在大學里的成績的確一般。

    說著蔣遠輝又嘆了口氣:“我媽知道我又掛了一科后整天大呼小叫,這年過得真沒意思。如果明年還這樣,我干脆別回來了?!?

    葉涵歌說:“是你沒有認真復習吧?”

    “‘模電’都是早上第一二節,我起不來,沒怎么去聽過課,自學又比較困難……”他突然想起什么,看向葉涵歌,“要不你幫我補習吧?保證不占用你太長時間。而且你看咱兩家離得這么近,也方便?;仡^請你吃飯!”

    葉涵歌本來想拒絕,但想到大一那年她沒記住太極拳的那幾個動作,差點把大學體育掛了,還是蔣遠輝幫她向體育老師求情,才讓她過了。而且她也不想整天在家惦記著景辰,想著找點事做分散一下注意力,于是就答應了蔣遠輝。

    兩人約在離家不遠的市圖書館里,一般是下午去,葉涵歌會花小半天時間給蔣遠輝劃重點講一些典型題目。差不多一星期過后,總算把整本《模擬電子技術》過了一遍。

    兩人從圖書館里出來時,葉涵歌接到媽媽的電話,爸媽晚上要去和爸爸的同事一起吃飯,讓她自己把微波爐里的飯菜熱熱吃了。

    葉涵歌掛上電話才想起來自己沒有帶家門鑰匙。蔣遠輝就提議請她吃飯看電影,就當感謝她這一個星期的幫忙。

    葉涵歌想著自己也沒地方去,就同意了。

    圖書館樓下就是商業步行街,葉涵歌不想讓蔣遠輝太破費,就提議吃麥當勞。晚上七點左右他們到了最近的電影院,因為2月就是新年了,好看的電影都扎堆在2月上映,所以1月沒什么好電影。葉涵歌隨便選了部美國科幻片,等著排隊買票,蔣遠輝趁此機會去給她買了爆米花。她記得就是那個時候,她看到了景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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