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節-《將軍們的情書》
次作戰十分艱難,送來的戰報中提到,玄龜余黨似乎十分清楚我們的兵力,以及作戰方式。將軍讓我前來詢問,物資何時才能送達?!绷?達.制.做 文元答道:“煤大約要三天,食品或者需要更久。軍刀騎士隊頂不???” 軍官道:“頂不住,太冷了……接近零下二十五度的低溫,鋼鐵類兵器以及槍支都被凍住,沒有煤與固體燃料,將軍只能率部屬進行白刃戰。對方是刺客兵種,騎兵對上刺客,十分危險,將軍多次負傷……” 文元作了個“噓聲”的手勢,沉吟不語。 軍官又道:“軍部發出的物資,要拖到后天才裝車,前線實在是等不及了,目前需要火藥,煤,烈酒以及面粉,藥品,非常需要。戟天將軍在皇宮內殿養傷,屬下甚至見不到他一面……局勢十分危險,還請文元閣下……” 文元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在軍部休息一晚上,我再想辦法?!?nbsp; 軍官焦急道:“尤其是藥品,藥品目前受到皇宮內的管制,酷寒中傷口裂開后,無法愈合……又有大部分兄弟被二次凍傷……” 文元點了點頭,道:“你去休息,我盡力,本來應該留你吃頓飯……但我今天有客人?!?nbsp; 辰砂從沙發后探出頭來,看了那軍官一眼,小腦袋馬上被文術按了回去。 一眼的印象,卻令辰砂心里像被捅了一刀。 那名軍官他見過,他曾經為訶黎勒趕過馬車,一身軍服筆挺,修整。 然而今天站在文元大門口的模樣,卻是渾身上下多處血跡,臉上滿布硝煙的黑色炭痕,手臂軍服破口中隱約可見翻出的,泛白的皮肉,他滿身是雪,肩上,軍帽上堆積了厚厚的一層。 軍官答道:“不敢叨擾,下官告辭?!?nbsp; 文元送走軍官,憂心忡忡坐回桌前,掃視文術辰砂一眼。 兩名少年不自然地避開了他的目光。 文元笑道:“文術,好好招待辰砂,我晚上有事得去軍部一趟。” 人工檞寄生從房頂流瀉而下,在蒙了一層霧氣的玻璃窗邊纏繞,把遠處的景象切割得支離破碎。 白點在空中朦朧地飄著,那是徹天徹夜的大雪,自寒冬降臨大地的第一天起,便從未止息。 辰砂洗完澡,抱著膝蓋坐在文術的床上,朝外看了一會,又注意到墻上以圖釘固定了半張照片。 照片上是個男人,肩上扛著小時候的文術,另一手則拉著半大的文元。 兩兄弟的頭發都亂糟糟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照片被撕去了半張,料想另一半是個女人,而女人的容貌,興許早已在他們的回憶中變得模糊不清。 辰砂嘆了口氣,心想這是一個只有父親的年代。 文術從浴室里走出,道:“殺人狂強得要死,不會有事的?!?nbsp; 辰砂接過他手里的浴巾,幫文術擦干凈他一頭深棕色的短發,道:“他們沒有藥。” 文術靜了片刻,道:“我哥去準備了,你看他一吃完飯就走,到現在還沒回來,不要擔心,辰砂?!?nbsp; 辰砂點了點頭,滿腦子都是軍部,訶黎勒,那負傷前來的軍官。 他依稀可以想到,軍官在大雪中屹立于皇宮門外,等候接見的景象。 “睡,一起睡?!蔽男g朝床上一倒,道:“過幾天新年,老大帶你去皇宮里玩?!?nbsp; 辰砂掀開被子蓋在兩人身上,默默不語。 文術十分疲憊,轉身抱著辰砂,很快便入睡了,辰砂仍看著窗外的大雪出神。 午夜時,文術打著呼嚕,蹬了被子,睡得半身橫了過來,一腳架在辰砂脖子上。 辰砂輕輕搬開文術的腳,躡手躡足爬下床去,換了一身衣服,找到訶黎勒交給他的那把左輪槍,收進風衣的衣袋里。 雪靴,黑風衣,圍巾,毛線帽,手套,穿戴整齊。 辰砂瞥見文術書柜里的一瓶酒,他知道這不能算“偷竊”,便把它拿了過來,揣在懷里,接著偷偷推開門,離開了文元與文術的家。 吊兒郎當的上將 凌晨,軍部后門處,路燈閃了閃,暗了下去,繼而完全熄滅,飄著大雪的天空開始顯出一絲蒼白的灰光。 辰砂在夜色中偷偷摸摸地跑上前去,選了一輛馬車,掀開一輛車斗上蓋的棉絮就朝里鉆,腦袋上被木箱子磕了個包。他訕訕下來,左掀掀,右掀掀,終于找到車隊末尾一輛看上去比較空的馬車,爬進車里藏好。 文元的聲音遠遠傳來,他在與訶黎勒派來的傳令兵交談。 帝都上前線支援的士官們各自上了前面的幾輛馬車,揚鞭啟程,街口拐角處,又有一人走來,把一個裝滿面包的牛皮紙袋放在座位上。 他裹緊了軍大衣,笑著揮起馬鞭,道:“駕!”最后一輛馬車也緩緩出城。 十分鐘后。 “雖然只有半車藥品……”文元與那前線來的傳令兵并肩匆匆走出后門,倆人傻眼了。 文元蹙眉道:“還有一輛車呢?!” 畢方與玄龜國的邊境線是座連綿千里的峽谷,峽谷再往東北面,是一望無際的苔蘚冰原,冰原北部是極寒之地——辰砂來的地方。 冰原南面,則是玄龜之國的領土,玄及率領上萬名刺客徒步攔腰切斷了畢方國的警戒線,一舉拔除諸多駐軍點,仿佛對畢方的軍力布置了如指掌。 訶黎勒率領騎兵沖出峽谷,在冰原曠野中扎營,原因無他,在峽谷,高地以及山石的掩護下與刺客群體作戰,無異于找死。 唯有在地勢平坦開闊的曠野上,騎兵占據了沖鋒的高速,才能擺脫刺客附骨之蛆般的糾纏。 風雪之中,五輛裝滿了煤與藥品的馬車先行出發,馬車出發后,帝都軍部派出最后的二十輛蒸汽貨車進行物資裝填,將于三天追上開往前線的車隊。 軍官懶洋洋揮起馬鞭,他所驅趕的是最后一車,車斗上蒙著幾層白色的棉被,棉被之下是藥品與煤。 他把裝滿面包的紙袋放在車夫位旁,偶爾喝一口烈酒,警覺地凝視前方茫茫大雪,馬車在山道上微微顛簸。 穿過峽谷,便能抵達前線苔蘚冰原。 一只手從車斗伸出來,在軍官的屁股后面摸來摸去,摸到他塞在后袋里的錢包,試了試手感,抓回車斗。 辰砂咬到咸咸的牛皮,呸了一口,繼續伸手去摸。 辰砂終于如愿以償地摸到了一個面包,咕嘰咕嘰一會,躲在車斗里把面包吃完了。意猶未盡地咂嘴,從棉被的縫隙里露出兩只明亮的眼睛,打算繼續偷面包吃。 那名軍官肚子也餓了,伸手拿了一個吃。 接下來就是你一個,我一個,你又一個,我又一個……很快就吃完了。 最后軍官摸到癟癟的牛皮紙袋,略有點詫異,轉身松開韁繩,在座位下找來找去。找了半天,不見掉落面包,于是充滿疑惑地把紙袋揉成一團扔了。 過了一會,辰砂偷偷摸摸地把軍官的錢包塞回他的后袋里,輕輕伸手指戳了戳他的屁股,確認錢包放好,縮在厚厚的棉被里開始睡覺。 峰頂上有一枚小小的石子落了下來,聲音被北風呼號所掩蓋,繼而滾起一團小小的雪球。 雪球越滾越大,轟的一聲搖撼了半個山頭的雪,如巨浪般直掩下來,一陣突如其來的震動,那軍官似乎早已察覺,猛然勒住韁繩。 “捋——!” 軍官喝住驚慌失措的馬,車一停,辰砂在棉被下醒了,轉身在車斗的連接縫隙處朝外望去。 馳在前面的數輛馬車發現異狀,紛紛駐足停下,有人跳下車,朝山谷跑來。 “怎么了!” “沒事——!小范圍雪崩!” 只聽那軍官又喊道:“清不出雪,你們先去!還有半天的路程!讓兄弟們來幫忙——!” 前方數名軍人應聲趕著車走了,那軍官在位置上坐了一會,打量四周環境,辰砂則在車斗后打量著他。 軍官像是確認安全了,從后褲袋里摸出錢包打開,低頭看著錢包里的東西,辰砂伸長脖子望了一眼,看見那上面是兩個小孩兒的照片,吐了吐舌頭。 軍官笑了起來,喝了口酒,頃刻間劇變突生,身后一抹寒光勾住了他的咽喉! 辰砂嚇得把頭縮在被子里,不住發抖。 一個聲音冷冷道:“部隊,番號,軍銜,你沒見到戟天?” 軍官揚起頭,鼻中嗅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答道:“第一軍,特種兵405營,上尉,沒見著戟天將軍?!?nbsp; 那聲音又道:“把手抬起來,帝都的蒸汽車走哪條線?識相點?!?nbsp; 軍官沉默了,抬起手,過了一會,嚴峻的表情一松,嬉皮笑臉道:“唉唉,那個,商量一下成不,待會要是動起手,千萬別打臉……” “……” 這軍人語調說變就變,那聲音的主人仿佛完全沒有預料到,痞子軍官眼角余光瞥見一件白色的狐裘襖,答道:“大哥……怎么稱呼?是來劫藥的?實話告訴你,這車是酒……別別別,別殺我!” 痞子軍官說到此處,松了握著酒罐的手,那罐子落在雪地上,咕嚕嚕倒出大半瓶,烈酒的氣味濃而醇厚,數名刺客俱望向地面。 那聲音嘲笑道:“監守自盜。” 軍官略有點尷尬,道:“藥在蒸汽車上,走的不是這條線……現在去還來得及……哎呀,哎呀——” 話未說完,脖上鋼爪又是一緊,那聲音道:“你們看著他。” 周圍數名玄龜國的刺客沉默上前,各伸兵刃,從數個方位架住那痞子軍官。 軍官一面想著脫逃方法,一面道:“這里是半車酒,半車煤……饒了我,東西拿去也沒用,浪費時間,我還得被殺人狂捏死,不如你派人現在去追前面幾輛車,自己留在這看著我,我要騙你了,你再殺我,怎么樣?” 那聲音略一遲疑,像是在考慮他的提議,隨即辰砂見到一道光透進來,便朝車里縮了縮。 前來劫車的那名刺客頭領見到車斗里果然是數筐黑煤,便點了點頭,微一沉吟,吩咐手下道:“留兩個人看他,其余人去追。” 軍官“嘿嘿”一笑,道:“別拿爪子架我脖子上了,我很弱的,是個和平主義者。”旋拿眼去瞥車斗后的那少年刺客,只見其身材不高,裹著一襲厚厚的白皮襖,頭上戴著一頂做工考究的狐尾皮帽,面容清秀溫柔。 軍官長相十分英俊,短短的一眼對視間,竟是令那名少年臉上泛紅。 軍官在心中不斷猜測那少年的來歷與身份。 “叛國賊。”那少年不屑道。 那軍官臉皮甚厚,只笑著道:“兄弟,喝口酒?”旋以軍靴輕輕踏住地上酒罐,挑起那酒瓶來,酒瓶劃了一道弧線,噔的一聲,穩穩落在車欄上,濺出幾點酒。 少年放松警惕,手腕一抖,以鋼爪去撩棉被,軍官心中打了個突,臉色卻是如常,正要說點什么時,劇變再生。 一把銀色左輪手槍杵上了那少年的胸口。 “別動——!”辰砂緊張無比道。 刺客們完全沒有預料到,車里竟還藏著個人! 電光火石的瞬間,那軍官一秒內抽出腰間軍刀,身體直直退了半寸。 只聽兩聲慘叫,鮮血在雪地上濺開! “別回頭看!”軍官喝道。 “啊——什,什么?”辰砂正想回頭,卻被喝住。 他握槍的一手不住顫抖,軍官殺死兩名刺客后,第一件事便是把溫暖,修長的手指覆上辰砂冰涼的手背,幫他握穩那把槍。 整個過程僅不到十秒,少年微張著嘴,腦海中一片空白。 軍官松了口氣,朝那少年刺客拋了個曖昧的眼神,道:“小混球,把你的臟爪子收起來?!?nbsp; 辰砂試探地以槍管朝前,在那少年胸部捅了捅,朝昆布投去一瞥詢問的目光。 軍官笑道:“對,是個女人,我們抓到了一條大魚。” 貨車藏在幾塊大巖石后,拉車的馬被軍官趕走了,各自掉頭朝苔蘚冰原上跑去。 軍官脫下大衣,裹在辰砂的身上,讓他在巖石后面的貨車旁坐好,把捆成粽子的少年朝地上一扔,道:“在這里等我,不要出來。” 辰砂微微蹙眉,見到那人的軍服肩徽上有五顆星,與訶黎勒一樣?趕車的也有五個星星? 辰砂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接過他遞來的匕首,軍官又道:“發現她掙扎,你就把刀子捅進去,別手軟?!?nbsp; 軍官砍開兩名刺客的尸體,看得辰砂一陣哆嗦。 他把刺客尚未完全冷卻的血液撒在雪上,拖向一處,又把幾截斷肢零散放到開闊地中央,擺出一個姿勢,便匆匆趕回來,躲進巖石后。 軍官朝辰砂促狹地擠了擠眼睛。繼而拿著辰砂的左輪手槍朝向外面。 他湛藍的雙眼微微瞇了起來,像一只狡猾的,等待獵物的雪豹。 派去追車的刺客們回來了,顯然一無所獲。然而見到滿地的血,俱是不約而同地背朝大石,望向山谷的高處。 一共有八名刺客,沒有人交談,在軍官陷阱的迷惑下,作出了同樣的決定,俯身在雪地中輕手輕腳地行進。 第一聲槍響,辰砂被嚇了一跳。 那名被虜少女的眼睛無力閉上,淚水滾落于雪地。 軍官的嘴角微翹,輕扣扳機,又一槍。雪地中傳來憤恨的吶喊。 “在石后!隱蔽!” 辰砂吸了口氣,軍官又連著“砰砰”兩槍,臨死前撕心裂肺的吶喊此起彼伏。 四周靜了下來,軍官舒了口氣,伸個懶腰,轉身坐下。 “別看了?!蹦擒姽俚馈?nbsp; 辰砂探出頭看了一眼,愣住了。 “你你你,你只開了四槍?” 軍官微笑道:“是的,四槍,八個人?!?nbsp; “殺人狂的東西我用不慣,換了自己的,還能多少省點子彈……可惜這天氣太冷,我的能源槍不好用?!避姽倥牧伺某缴暗哪槪骸靶∽樱路o我,快凍僵了?!?nbsp; “……” 辰砂難以置信地看著雪地里橫七豎八的尸體,道:“你你你,你怎么做到的?子彈會拐彎?” 軍官穿上厚風衣,敞開扣子,讓辰砂鉆進懷里,摘下軍帽扣在辰砂的頭上,軍帽太大,掉到辰砂的額頭。 辰砂者傻乎乎地抬起頭,只見那軍官手指頭比了個槍的手勢,瞇起一只眼,笑道: “選準方位,一枚子彈可以穿過兩個人。你要知道,玄龜國的刺客一向很蠢,只知道動刀子,不知道躲子彈……” 那被俘少女雙眼噙滿淚水,終于知道了軍官的身份,她萬萬想不到,自己眾人前來劫車,會踢到這么大一塊鐵板。 軍官又饒有趣味地笑道:“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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