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第一百一十章-《玉樓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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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搖頭,神色驚惶地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聽人這么說……”
初念慢慢放開宋氏,心亂如麻。萬萬也沒想到,她今早還與徐若麟喜相見,到了晚上,情勢卻突然急轉而下,出了這樣事。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若麟,他現應該也知道這消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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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和殿里,已是深夜時分,明燭卻仍高照,皇帝趙琚也未離去。他剛探視過受驚兒子趙衡,此刻安慰柔妃。
柔妃早已經哭得雙眼紅腫,連發髻也散了下來,她跪坐著趙琚腳下,緊緊抓住他腿,嗚咽道:“萬歲,今天是衡兒十歲生辰,臣妾早些天便從皇后娘娘那里求了恩準,今天帶了他出宮去往護國寺燒香,一是替他積福,二來,臣妾見萬歲這小半年來被頭疾煩擾,心中憂怖,想著趁此一并替萬歲佛前祈福。不想路上竟遇到這樣事。那刺客也不知道哪里鉆出來,手上利劍直直便往衡兒刺去。倘若不是護衛得力,舍他命擋了衡兒身前,此刻臣妾真不敢想象會發出何事……萬歲……衡兒年紀還這么小,連您也稱贊他自小乖巧,到底是礙了誰眼,竟然這么狠心想要置他于死地?萬歲,您一定要替衡兒做主……”
趙琚近雖不大留宿此,但也時常有過來檢視趙衡功課。見柔妃向來愛惜容顏,此刻卻哭成了這樣憔悴模樣,心里略微有些惻隱,將她扶了起來,皺眉道:“愛妃放心。刺客已經抓到了。一旦審出主使,朕必定不會輕饒!”
柔妃擦拭了下眼,再次謝恩,太監這時過來傳話,說方中極與刑部顧大人求見。
趙琚知道大約是有結果了,再安撫了柔妃幾句,便匆忙往御書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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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尚書顧重行完禮后,遞上了口供,道:“刺客后畏罪自,阻攔不及,已經死了。”
趙琚低頭看完口供,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案,“竟然是他!其心可誅!”
趙琚口中他,便是文淵閣大學士蕭正通,順宗朝德和十一年狀元,朝中士大夫中素有名望。當初趙琚初登基時,與王默鳳父親御史王鄂一道素服要去太廟哭祭大臣里,他也其中。后趙琚請他為太子授經史課,以太傅稱之。
“其心可誅”,這句話分量委實不輕。顧重心微微一跳。看了眼身側方熙載。見他神色肅然,一語不發。
刺客當場被抓后,照了皇命,是由自己與方熙載一道審問。現得了這樣口供,老實說,他心中還有存疑。想了下,便謹慎地道:“萬歲,蕭大人朝中素有名望,怎會做出這樣事?刺客口供,未必作準。”
方熙載這時咳嗽一聲,不以為然道:“顧大人何出此言?刺客是你我二人親審,口供也翔實記錄,畫押歷歷。顧大人何以有不作準之說?”
顧重道:“蕭大人為何要刺殺安樂王殿下?他豈不知這是何等罪狀?萬歲,”他看向趙琚,“臣以為,其中恐怕另有隱情。”
方熙載道:“蕭大人為何要對安樂王不利,外人自然不好胡亂揣測。但刺客既供出了他,則必定脫不了干系。至于緣由,請他到刑部大堂問問,不就清楚了?”
徐若麟與太子趙無恙有師生之誼,關系一向匪淺,這自然滿朝皆知。但除了他,朝中也有一群對太子很是愛護文臣,其中便以蕭正通為首。以顧重自己看法,年近六十蕭正通絕不會做出這樣事。現蕭正通卻忽然被牽扯到這樁針對另位皇子刺殺案中,暗中矛頭所指,不言而明。顧重明白這一點,他知道皇帝也一定明白。
朝中之人,但凡有點眼色,都早看出來了。這位皇帝原本就與太子一向不大親近,反倒憐惜安樂王。自太倉歸來后,可能出于對未來健康憂慮,皇帝對太子態度是冷淡,甚至猜忌。據說還秘密派人暗中監察太子舉動。如今徐若麟生死未卜,忽然鬧出這樣一樁事,很明顯,蕭正通罪名一旦坐實,打擊到不僅是擁戴太子一群大臣,矛頭是直指太子。這其中厲害……
顧重暗暗心驚。知道此事要黑要白,其實全皇帝一念之間。如何處置,就看他自己心意了。
趙琚陰沉著臉,坐那里一動不動。半晌,終于緩緩道:“立刻去捉拿蕭正通!務必要查個水落石出。倘有牽涉,不管是誰,一并歸案!”頓了下,他咬牙切齒地道,“刺殺事件愈演愈烈,委實可恨!朕再不能姑息!方愛卿,此事便交給你了!”
顧重手腳微微發涼。皇帝這話一出口,他便明白皇帝心思了。原本有心想再為蕭正通辯解幾句,此時張了下嘴巴,終于還是沒有勇氣開口。方熙載卻是面上露出微微喜色,立刻應了下來,急匆匆正要轉身出去著手抓人,忽然聽見身后有女子聲音傳來,那聲音冷冷道:“不必去抓蕭大人了!那個幕后指使,就是我!”駭然回頭,看見皇后蕭榮肅然而來。
趙琚見蕭榮突然現身,一怔,隨即眉頭微皺,忍耐地道:“梓童,這時候了,你怎還不休息,反到這里胡言亂語?有什么事明日再說也不遲。朕正與兩位愛卿議事。”
蕭榮臉色冰冷,顧重和方熙載注視之下,到了趙琚座前,朝他見禮,然后轉頭,對著方熙載一字一字道:“我方才說了,今日派刺客刺殺安樂王殿下幕后主使,不是別人,正是我!方大人要抓,只需抓我便是,與蕭大人又有何干?”
顧重沒料到情勢忽然急轉,皇后居然這樣出現。急忙悄悄往后退了幾步,低眉斂目不語。方熙載飛看了眼皇帝,見他沉著臉一語不發,只好勉強笑道:“娘娘這玩笑開得……刺客只說是受蕭大人指使,與娘娘有什么干系?娘娘千萬莫要誤會!”
蕭榮上下打量他幾眼,點頭冷笑道:“我聽說過方大人之名,知道你有賽諸葛之稱。今日之事,果然一出手便見高明。從前太子數次遇刺,險些喪命,刺客每每身手過人,別說當場被抓,便是連一絲一毫蛛絲馬跡也沒留下,至今還成懸案。今日安樂王遇刺,那刺客竟是只軟腳蝦,當場被捉,被方大人一審,便順順當當供出了蕭大人,錄完口供,又順順當當畏罪自。真是可喜!方大人,你還審什么呢?以你賽諸葛之名,想想便也知道了。蕭大人這樣一個要致仕老文臣,好端端怎會想不開自尋死路?自然是有幕后指使。他是太子授業老師,十有八-九是因了太子之故。太子與他兄弟素來睦篤,好端端如何會下這種狠手?自然是我這個太子母親所為。如此順理成章,你還審什么?拿我去抵罪便是!”
方熙載臉色微變,慌忙下跪,連連磕頭道:“娘娘折煞臣了。臣萬萬不敢有此念頭!”
蕭榮哼了聲,這才又轉向趙琚,與他對視。
趙琚臉色比方熙載加難看。怒氣、尷尬、心虛、慚愧,各種情緒瞬間他眼神里交織波動。
“萬歲,臣妾認罪!今日之事,全是臣妾所為,那刺客也是臣妾所派。懇請陛下降臣妾罪,勿要累及無辜!”
后,蕭榮朝趙琚緩緩下跪,一字一字地道。
趙琚終于回過了神兒,有些狼狽地避開蕭榮注視,黑著張臉,對方熙載和顧重道:“你們下去!此事押后再議!”說罷拂袖而去。
顧重慌忙朝蕭榮作揖告退,方熙載也緩緩從地上起身,沉著臉匆匆出了御書房。
闊大書房之中,剩下了跪地蕭榮。伴著她,只有桌案側那十幾支還燃著明燭。燭火將她背影照投到地上,顯得異常孤獨。
她仍那樣跪著,腰身挺直,連頭發絲兒也紋風不動。
“娘娘,萬歲走了——起身吧——”
不知過了多久,太監崔鶴悄悄進來,低聲勸道。
蕭榮慢慢起身。站起來時,眼前忽然一陣發黑,身子略微晃了下。
“娘娘小心!”崔鶴急忙扶住她,“奴去請太醫!”
“不必了。”蕭榮朝他微微一笑,“回去靠下便沒事。”
崔鶴目送蕭榮往坤寧宮去背影,搖頭,暗暗嘆息了一聲。
皇帝心思被皇后揭破。恐怕真是惱羞成怒了……
這一對曾共過患難結發夫妻,從此真要離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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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榮回到坤寧宮,有太監便悄聲回報,說皇帝方才去了安貴妃那里。蕭榮不過淡淡唔了聲。里頭匆匆出來一雙人,正是趙無恙與嫁他才數月太子妃蘇世獨。
“蕭大人沒事了。”蕭榮面上露出微笑,道,“不早了,你們回去歇了吧。”
趙無恙一下跪了蕭榮面前。
“母后,”他聲音微微顫抖,帶了絲壓抑憤怒和苦楚,“全是孩兒無用,累及蕭大人和母后,我恨不得——”
他衣袖下拳頭緊緊捏著,額頭微微迸出青筋。
蕭榮凝視著他,片刻后,微微嘆息一聲。
“無恙,倘若有選擇,我寧愿你不是今日這位置上太子。但是沒有選擇,只能朝前去。我沒別話,如今只要你記住我對你說過一句話,忍。”
趙無恙朝她重重磕頭后,不欲讓身側蘇世獨察覺自己眼角迸出些微淚光,起身撇下她,便匆忙離去。
蘇世獨怔怔望著趙無恙頎長身影飛消失,轉頭對著蕭榮道:“母后,你臉色不大好,我扶你去歇了。”說罷上前扶住她,送她往寢殿去。
蕭榮確實覺得累了。入寢殿坐定之后,屏退了人,打量了下蘇世獨。
她早脫去了往日男子打扮。此刻一身紅色宮裝,俏麗中又透出幾分清冷之美,與自己兒子并肩而立時,宛如一對璧人。只是,她也從小太監那里聽說過太子東宮里傳來一些小道消息。仿似自打大婚之后,兒子與她便處得一直不怎么愉,甚至還發生過帳子里床上,兩人大打出手,太子后被她蹬下床事。
當初因了趙無恙一句話,蕭榮出于私心,定下了這門親事。后來也從派去蘇家教導規矩女官那里得知,她似乎大不樂意這門旁人盼也盼不來親事。只是迫于皇命這才不敢違抗。如今她成太子妃,一晃眼便小半年了。蕭榮先前暗中觀察了下,也看得出來,兒子和她表面上雖裝得和睦,其實全無半點婚小夫妻該有甜蜜勁,想來小太監小道消息并非憑空捏造,心中便一直存了個疙瘩。
蘇世獨見蕭榮坐那里打量自己,手腳頓時開始不自然了。
她自小自由慣了,一年多前,得知自己被擇為太子妃后,便被迫跟隨宮里派來女官學習各種禮儀,心里早厭煩得要命,卻又無可奈何。到如今,雖已經當了小半年太子妃,卻始終沒找到那種感覺,總覺得自己與這皇宮格格不入,唯恐哪里做得不好被人暗中嘲笑。至于與趙無恙相處……是一言難。
“母后,您看我做什么?我哪里不對嗎?”
蘇世獨低頭看了眼自己打扮,實忍不住,終于問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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