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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第一百一十章-《玉樓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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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風漸寂,塔鈴聲緩。不知何時起,月光從狹仄塔樓孔窗中映入,悄悄照白了樓中一處梯角。那里,初念還枕靠徐若麟身畔,聽他講述他失蹤那段日子里過往。

    素有狼王之稱北宂皇子尤烈王,是徐若麟這十幾年來遇到過真正敵手。其狡狠,其手段,與他可謂旗鼓相當,多次交手之后,宿怨之深,早到了你死我活地步。此次再次交手,相互試探了數月,五月里爆發了那場大戰。戰事臨近尾聲,尤烈王心知大勢已去,卻不甘就此敗走,借了地形之利負隅頑抗,令大楚士兵損傷不輕。徐若麟不欲士兵作無謂犧牲,后一場血戰中,親自與尤烈王對決,決意鏟除這個堪稱大楚之患敵手。馬上交鋒之時,雙雙落單,后從兩軍主帥交鋒變成了宿敵之間生死決斗。

    “嬌嬌,前世我與狼王也曾有過這么一場對決。那時我已經得知了你故去消息,心如死灰,恨不得追了你去,好叫你知道我悔意。但是那時我還打仗,十數萬大楚將士性命寄乎我身,沒有取勝,我連自裁以謝你罪資格都沒有。那時是冬天。后時刻,我也這樣與狼王落單對決。那一次,是我不要命地追殺他,唯一念頭就是不惜一切殺了他。與他燕然山下冰天雪地里追斗多日之后,我終于將他驅入一處深谷。眼見他又要逃脫,我便呼嘯發聲,引頭頂雪崩,后與他一道被葬了雪淵之下……”

    這是第一次,初念聽他這么詳細地跟自己講述前世里他后一刻。她沒有親歷當時,卻也能想象他長嘯引發雪怒,挾裹雷霆之勢下崩,將底下他徹底埋葬慘烈情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徐若麟安慰般地將她摟得緊些,低聲道:“那是我當受。我一直都很混。比起你因了我所受痛,我后能用這樣方式謝罪,已是大幸了……”

    初念悄悄伸手抱住了他腰身,以此作為回應。然后仰臉看著他,問道:“那這一回呢?你是如何追到了他?”

    徐若麟自嘲般地搖搖頭,苦笑道:“你想錯了……不是我追殺他。一開始,一直是他追殺我……”

    狹路相逢,勇者勝。這一句話,完全可以作為徐若麟和尤烈王這對宿敵這兩世后兩次對決詮釋。如同勢均力敵兩位武林高手之間對決,到了這種時候,功力并非決定勝敗關鍵,內心起伏才是命門。前一世里,徐若麟得知初念死訊,萬念俱灰無所牽掛,用豁命方式與對手逐殺,自然占了上風。但是這一次,情況恰恰相反。他心中有所牽掛,自然少了那種搏命狠戾,而對方卻因了大勢已去,反倒紅了眼無所顧忌,只想提他項上人頭回去,好皇帝面前為戰敗減責。所以高下立判。

    “他心計與功夫不我之下,遭遇他這般不要命搏殺,我不但一時難以占上風,幾次交鋒過后,因了不慎反而受了傷。他熟悉燕然山一帶地勢,又擅長追蹤之術,必與置我于死地,自然緊咬不舍。我且戰且退,他一路追來,就這樣,離戰地越來越遠,后退到了數百里外燕然山脈腹地……”

    燕然山頂終年積雪覆蓋,腰線之下這時節,是荒原與野林交錯無人地帶。徐若麟一邊借了地勢躲避尤烈王追蹤,一邊養傷,過了段茹毛飲血日子。等傷勢有所恢復后,再次與尤烈王遭遇。此時兩人早都形同鬼魅。這一對宿敵終于進行后一場殊死搏斗。后關頭,徐若麟終于力挽狂瀾,殺死了對方,割下頭顱以為戰利紀念。

    初念緊張不已,屏住呼吸。一直聽到這里,這才終于長長松了口氣,心疼地道:“你傷哪里了?真好了嗎,讓我瞧瞧!”

    徐若麟拗不過她,只好解衣讓她看。借了月光,初念這才注意到,他身上舊疤未愈,傷又添。一道瞧著還沒好全暗紅疤痕從腹部直延到胯,觸目驚心。

    “徐若麟……”她輕撫他身上傷痕,叫了聲他名,話便說不出來了。心里陣陣難過,宛如這傷痛就自己身上。

    徐若麟整好衣衫,低聲呵呵一笑,笑道:“尤烈王很是難纏。可是后,終究還是我贏了。因我心中一直想著你和孩子們。一開始時候,這或許成了束縛我手腳羈絆。但是到了后,當我知道沒有退路之時,你們便成了助我遇強強力量。嬌嬌,我還要謝謝你……”

    他再次摟住她,狠狠地親了一下她。

    初念嘆息了一聲。

    “你回來了就好……”她軟軟地道,“果兒想你,我也想你,還有咱們兒子,你到現還沒見過他……”她忽然像是想了起來,一下從他懷里坐了起來,“咱們點回家吧!你一定很想見他!”

    徐若麟握住她肩,目光閃閃,神情里滿是期待,但是很,他嘆了口氣,然后搖了搖頭。

    “嬌嬌,我做夢都想點親眼看看咱們孩子,然后抱抱他。只是我此刻還不能回去。”

    “怎么了?”她不解地看著他。

    “其實,倘若只有狼王之事,我也不至于拖延這么久才回。另還有件事。”

    “我出了燕然山山腹,趕往大軍營地會合時,再度遭遇一群人瘋狂追殺。兩天之內,數度遭遇。很明顯,他們目就是阻攔我回歸大營,將我殺死路上。倘若我繼續往大營方向去,前路兇險多,一波接一波殺手會朝我接踵而來。我考慮了下,決定趁勢改道,費了不少心機,這才終于徹底甩脫了這幫人,悄悄趕回了金陵。”

    他口氣挺平靜,初念卻又驚又懼,“誰?誰竟這樣大膽?”

    從前,徐若麟看來,他初念應當是朵被呵護暖室小花,不愿讓她面對過多勾心斗角丑惡。所以外頭發生那些云譎波詭,他極少對她提及。但是現,他覺得應該讓她知道了。

    他湊到了她耳邊,低聲說了一番話。

    初念聽完,愣住了,怔怔地望著他。

    他朝她微微一笑,道:“這就是我瞞著人悄悄返回目。等了這么久,時機也到了,該是引蛇出洞時候了。”

    初念終于回過了神。她看起來微微有些不安,下意識地緊緊抓住他胳膊不放。但是很,她吁了口氣,抬頭望著他道:“我知道了,我相信你。你說行,就一定能行!皇后娘娘那里,倘若你不方便,我可以代你入宮傳信給她。”

    徐若麟輕輕拍了下她手,道:“皇后那里,我有通信渠道。這時候你入宮反而引人注目。你什么都不用做,回家安心等著消息便是。我保證,很就會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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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過去了,第一道曙光從塔樓孔窗中射入,喚醒了相擁而眠一雙人。

    昨夜因為晚了,這里到城中路有些遠,且城門也早已關閉,所以初念并未回。徐若麟后來讓周志自行到寺中借宿后,便與她一道回到了頂層塔室。他們靠坐依偎一起,低聲說著仿佛永遠也不會厭私語,直到困極了,這才并頭睡去。

    這里荒草叢生,狐走獾沒,伴著他們只有山風和聲聲塔鈴。身下甚至沒有一張可供躺臥席枕。他只能讓她臥自己鋪于地上外衣上,枕著他臂膀而眠。但這里卻又勝似錦繡花園——他們第一次這里許下心愿時候,彼此心還隔著一層煙紗,看不清,也揭不掉;而今卻心有靈犀,勝卻了人間無數。這山風、這塔鈴、這懷了慈悲笑神像,無一不是見證。

    晨曦之中,初念回頭,再次望著古塔,看到初升朝陽光芒正從塔頂殘瓦翹角間折射而過,幻化出一道瑰麗光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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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念回到國公府時候,已經將近中午。喵兒被宋氏幾個人帶得很好,看到母親回來,高興得咯咯笑個不停,張手要她抱。初念洗手換了衣衫,接過兒子后,被問起昨夜未回事,便說天晚錯過時辰,所以留宿寺中。眾人猜想也是如此,知道她近為了大爺和老太太事心力交瘁,并未多話,不敢叫她知曉三奶奶那邊傳來閑話,唯恐讓她愈發糟心。

    初念和果兒一道陪喵兒玩耍了片刻,哄他睡了,便去慎德院探望司國太,到了時,正遇到廖氏和初音也。

    自前次出了掌摑小叔事后,初音每每看見初念便沒好臉色。等到了現,徐若麟仍是杳杳沒有消息,連原本一直往嘉木院跑得頗勤二房董氏,近漸漸也少露面了,何況是她?兩人打了照面,初音便哼了聲,斜眼望著初念。

    初念沒有理會,只朝冷著臉廖氏叫了聲太太,便到了司國太床邊。見她躺那里,不過略睜了下眼便又闔上,精神看著很差,心情一下又沉重了。

    初音盯著初念背影,實難以壓下心中那種妒意,忍不住對著沈婆子道:“沈媽媽,你聽說了沒,前幾天萬歲好像下令撤回搜尋人了……唉,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我也曉得大哥好好……只是這么久過去了,始終沒半點消息……難免叫人擔心呢。萬歲怎么就不多找些時候呢?再找找,說不定就找著了。”

    沈婆子掀了下嘴皮子,皮笑肉不笑,“我人微言輕,也不敢說什么話,怕萬一讓人聽了多心生氣。只是三奶奶您放心,大爺是萬歲跟前紅人,萬歲雖下令叫人停了,只是老話說得好,吉人自有天相,遲早有一天,大爺總會平安回來……”

    初念剛與自己男人分開,心中大定,哪里還會將這些放心上?瞥了一眼,淡淡一笑,道:“借您吉言,我家大爺確實一定會平安回來。”

    那倆人一唱一和,原本是想刺激初念,沒想到她卻這般姿態,心里愈發憋悶,沈婆子畢竟礙于身份,不敢再說什么,初音卻是仗著有婆婆撐腰,扶著自己肚子,低聲咕噥道:“裝蒜本事真不小……過去干過什么,別以為旁人都不知道……”

    “當我已經死了嗎?”躺床上司國太忽然睜開了眼,厲聲喝道,“我老婆子還好好活著呢——”

    這一聲發得突然,把屋里人都嚇了一跳。看了過去,見司國太掙扎著要起來。初念站得近,急忙上前,與金針一道將她扶了起來,讓她靠坐枕墊上。

    老太太坐定,面色仍是泛白,目光卻凌厲無比,從初音身上掠過,后定廖氏身上。

    廖氏沒想到原本看起來就像要死老太太現會有這樣如刀目光。心中有些不安。被她盯了片刻后,勉強著略微笑道:“老太太你精神瞧著好,真是好事……”

    司國太道:“我不敢不好!我還沒死呢,你們一個個就敢這樣當著我面搭臺唱戲,是嫌我這太冷清,想熱鬧是吧?”

    廖氏臉色微紅,說不出話了。

    司國太轉而看向初音,冷冷道:“這立我跟前人,都是府里有頭有臉。旁人我不敢教訓,你是我孫媳婦,又是我娘家后輩,我便教訓你幾句。從前見你也是個聰明伶俐孩子,嫁了過來才多久,到底是被哪個教唆,竟會糊涂無知到了這樣地步?都是一家人,別事兒還沒出,先就恨不得拆了別墻補自己房。初音我告訴你,補不起來!這個家如今還有這樣門面,你出去了,別家太太奶奶們還肯賠著笑和你說話,你以為沖是你自家男人那張臉?趁早醒醒吧!倘若果兒她爹真回不來了,你出去再看看,到時哪個肯費勁理會你半分。”

    初音沒想到會當眾這樣被老祖母削個了沒臉,臉漲得通紅,垂下了頭。

    一陣沉默,邊上丫頭婆子連氣都不敢大聲出。屋子里只有司國太因了說話氣短發出呼哧聲。

    廖氏臉一陣紅,一陣白,終于勉強道:“老太太教訓是。是我沒教好媳婦,回去了好生教導……”

    司國太嗯了一聲,揮了揮手。廖氏轉身默默出去,沈婆子和初音也急忙跟了去。等那一行人都走了,老太太像是被抽了骨,一下便軟了下去。初念忙一把扶住,讓她躺下去。

    “若麟現還沒消息……苦了你了……”

    初念手被司國太枯瘦手握住,見她無力地闔上眼,低聲這樣喃喃道,心中一陣難過,又一陣感動,忍不住反握住她手,俯身到她耳畔低聲道:“祖母,果兒她爹沒事……很就能回來了。他知道了您身子不好事,叫我傳話給您,讓您一定要寬心養病。”

    老太太猛地睜開眼,定定地望著初念。初念用力握住她手,朝她笑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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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念從慎德院回來,想起方才老太太得知好消息后,精神一下見好情景,心情不自覺地便松了許多。如常那樣照看兒子,一天很便過去。到了傍晚掌燈時,宋氏忽然急匆匆地進來,臉色十分難看,拉了初念到一邊,便壓低聲道:“大奶奶,不好了。前院男人都傳,說今天宮中柔妃娘娘請了圣命領安樂王去護國寺祈福時,路上遇刺,刺客當場被抓,當時好多人都親眼看到了,滿城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據說……和太子有關……”

    初念一把抓住宋氏胳膊,“胡說!太子怎么可能做這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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