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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醫(yī)這種話，雖是套話，只六神無主國公府女人們聽來，卻不啻是上天下來福音。當(dāng)下屏聲斂氣地看著他徐邦達(dá)病榻前忙忙碌碌，針灸完畢，又張他口灌藥，一直到了深夜，才算是弄完。徐邦達(dá)還是沒醒，呼吸平穩(wěn)了不少，先前臉上那種嚇人潮紅，看著已經(jīng)消退了下去。

    太醫(yī)道自己明日再來，被送走后，身子早搖搖晃晃國太已是支撐不住，看一眼臉色慘白如紙初念，對著廖氏道了聲“你問下小二兒媳婦，是怎么回事”，便被人扶著走了。

    廖氏沉著臉，看了眼初念，冷冷道：“你隨我來。”轉(zhuǎn)身便往外去。

    自徐邦達(dá)暈厥過去后，初念便手腳冰涼，熬到此刻，兩條腿已經(jīng)軟得如同棉花，簡直連站都站不住了。此刻見婆婆要問話，強(qiáng)打起精神，拖了腳步隨她往外而去。前后入了邊上一間廂房后，廖氏停了桌邊。

    初念望著婆婆背影，開口剛叫了聲娘，廖氏猛地轉(zhuǎn)身，手掌心已經(jīng)啪一下，重重拍了桌上，方才因流淚而泛紅一雙眼里布滿血絲，厲聲喝道：“好個二奶奶！我還道你知書達(dá)理，不想你竟淫濫至此，不聲不響會對自己男人做出此等不堪之事！”盛怒之下，操起手邊一只茶盞，朝著初念甩了過來，初念閃避不及，茶盞正中額角，磕碎了跌落到地。

    許是心中慘淡，初念倒不覺怎么疼，面上一熱，一邊臉頰似有一道溫?zé)嵋后w慢慢流下，滴到了肩上，也沒擦，只立著，道：“二爺是什么身子，我會不曉得？我便是再淫濫，也不會做出太太說這樣事！”

    正這時，身后門被推開，沈婆子進(jìn)來了，遞給廖氏一個白底藍(lán)瓷花小瓶子，看一眼初念，道：“剛從二爺房里搜出來。”

    廖氏拔開瓶蓋，見里頭還半瓶小拇指頭大小紅色藥丸，臉色是難看，恨恨用力連瓶子帶丸砸了地上，望著初念顫聲道：“你說和你無關(guān)。這從你房里搜出來，你怎么說？”

    這一刻，初念忽然好像明白了過來。

    原來那日自己回來覺察到丈夫異樣，竟然并非是多心。想起當(dāng)時詢問翠翹時，她仿似沉默了片刻才應(yīng)話，終于道：“這幾日我，沒什么事。前些日我不時，翠翹近身服侍二爺。太太叫翠翹來，問下她可有不對。”

    廖氏與沈婆子對望一眼，沈婆子道：“太太稍等。”說罷匆匆而去。

    沒片刻，翠翹便被帶了過來。臉色蒼白，視線與初念相觸時，大約被她流了半臉血給嚇到，肩膀微微瑟縮了一下，飛避開她目光。

    廖氏起先盛怒漸漸消去。此刻只坐一張椅上，神情陰冷，盯著翠翹寒聲道：“我把你們放二爺身邊，是叫你們好生伺候他。如今竟出這樣事。不把實情給我說出來，二爺若有個好歹，你們一個個別想活著出去這宅子大門！”

    翠翹一下跪地，顫聲道：“太太明鑒！確實與我無干。那日二爺說要去臨芳軒納涼，我伺候著，竟遇到了三爺。我被打發(fā)了去。后來不放心，回來時，瞧見……”

    “瞧見什么！”

    沈婆子厲聲道。

    “瞧見表小姐那邊秋蓼進(jìn)了二爺軒屋！”翠翹眼中滾出了淚，繼續(xù)道，“我起了疑心，過去推門，門卻被反閂了。我喚了一聲，二爺只叫我把書放門口，讓我退下，我不敢不應(yīng)，就一直等外頭，后來秋蓼從屋里出來。回院后，二爺叮囑我不要把這事告訴二奶奶。我沒想到會出這樣事。便瞞了下來……”

    廖氏氣得渾身發(fā)抖，手指頭指著門，嘎聲道：“去……去給我把那個不要臉東西，拎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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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濯錦院里二爺忽然暈厥，攪得雞犬不寧，吳夢兒這邊，卻因院子隔得遠(yuǎn)了些，也沒人過來喊，仍閉著門，一院子主仆都睡。那秋蓼正夢得好，冷不丁房門被人從外一腳踹開，和同屋另個丫頭一個激靈醒來，還沒坐起身，頭皮一陣發(fā)疼，被廖氏身邊兩個粗壯婆子揪住了頭發(fā)，拖著便往外去。

    秋蓼疼得喊娘不停，婆子卻不管那么多，揪她出房門后，改成拖拉。等被推搡到廖氏面前時，披頭散發(fā)，兩只腳還光著。

    “太太，這是做什么！”

    秋蓼跪地上，整個人瑟瑟發(fā)抖，顫聲嚷道。

    啪一下，一邊沈婆子已經(jīng)上前，眼疾手地扇了她一巴掌，罵道：“不要臉皮子狐媚子！說，二爺?shù)降资窃趺幢荒憬o作踐了？”

    秋蓼眼尖，一眼看到地上滾著紅色丸子和跪另邊上翠翹，明白了過來，眼淚唰地出來，一把鼻涕一把淚道：“太太，饒了我罷！真不是我自己勾了二爺。那天太太二奶奶們都還沒回，三爺卻早早回了。把這藥給了二爺，說能助興。二爺吃了，過后……過后三爺便叫我過去……我也是沒法子……”聲音悄了下來，只哭泣個不停。

    “你這蹄子，平日便見你走路招風(fēng)，今次又把事兒都推到爺們頭上……”

    沈婆子看了眼廖氏，見她臉色鐵青，上前作勢要再打，秋蓼抱頭哭喊，廖氏猛地喝道：“把她給我關(guān)起來。去把老三叫來！”

    哭號秋蓼被婆子們拖了出去。難熬死一般寂靜中，終于等來了下人回報，說是三爺并未歸宿。

    廖氏揮叫下人都退出去，坐椅上閉目片刻后，再次睜開眼，看向仍直挺挺立著初念。

    “你回去吧。把頭包一下，”她朝她無力地?fù)]了揮手，神色委頓，“好生照看老二。”

    初念一語不發(fā)，拖著僵硬腿，轉(zhuǎn)身離去，腳跨出門檻時候，身子微微一晃，幸被等外頭尺素云屏一把扶住，借了屋里透出光，瞧見她半臉已經(jīng)凝固血，一邊肩膀衣襟處也落了斑斑點點，駭?shù)貌惠p，剛要開口，初念擺手，低低地道：“先回去吧。”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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