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都是趙括-《大隋主沉浮》
伊吾國位于哈密盆地,卡在中原進入西域的戰(zhàn)略通道之上,漢朝時期在此駐軍,并筑軍事要塞伊吾城,到了西晉,朝廷正式在此置縣,使之正式出現(xiàn)在中原王朝的版圖之中,然而晉末至隋,中原大地內(nèi)戰(zhàn)不休,忙著統(tǒng)一天下的北朝分身無術(shù),無暇顧及這個邊陲重鎮(zhèn),使其先被柔然占領(lǐng),并讓給西涼后人李寶立足,然而李寶以復國為己任,乘沮渠氏西遷之際,自伊吾率軍占據(jù)敦煌,自此背叛柔然,向北魏稱臣。至于伊吾,雖為李氏家族拋棄,柔然卻又另立高羔子為伊吾國主,由他代為統(tǒng)治,柔然被突厥取代以后,這里又被鐵勒人占領(lǐng)。
盛極一時的北魏在南征受挫,開始逐步對西域延伸,但受制于強大的柔然,疆域最終止于玉門關(guān),而在柔然與突厥發(fā)生內(nèi)戰(zhàn)之際,北魏也是一分為二,兩者都無暇兼顧西域之事。突厥雖然比中原王朝統(tǒng)一得早,但不幸的是,突厥遇到一個被媳婦欺負得滿肚子火氣卻沒處發(fā)的楊堅。
當時只擁有反對勢力橫行的北朝地盤的楊堅,重兵云集南方,正準備打統(tǒng)一之戰(zhàn),然而突厥大可汗沙缽略卻統(tǒng)帥四十萬大軍殺得大隋北方尸橫遍野,當時幾乎所有人都勸楊堅忍一時之氣、向突厥賠款求和。可是被媳婦欺負得只想死楊堅卻力排眾議,決定硬撼真正擁有百萬控弦之士的突厥汗國,穩(wěn)住戰(zhàn)局之后,命令只有二十一歲的幼弟楊爽為行軍大元帥,讓他節(jié)制諸軍,對突厥發(fā)動反擊。
而當時,獨孤皇后正準備把還是小丫頭的獨孤敏許配給楊爽,楊爽怎么可能不知道獨孤敏是什么德性?
他或許是覺得與其被這個比大嫂還厲害的丫頭折騰一輩子,還不如一死了之,所以當他在白道與沙缽略相遇的時候,只率五千精騎對擁兵十幾萬的沙缽略進行自殺性突襲,誰想到主帥不要命的打法感染了全軍,結(jié)果他不但沒有死,反而殺得十幾萬敵軍潰敗數(shù)百里,甚至連沙缽略都差點死在他們的手中。
正是被媳婦逼得只想死的兩兄弟,發(fā)動了這次瘋狂而犀利的反擊戰(zhàn),使大隋王朝殺掉了沙缽略的雄心壯志,同時也為長孫晟離間突厥創(chuàng)造了堅實基礎(chǔ)。
在此戰(zhàn)中,野心勃勃的阿波可汗、達頭可汗(今之步迦可汗)意識到只有半個中原的隋朝實力不差、沙缽略不是想象中那么強;兩人經(jīng)過長孫晟一通忽悠,自以為有隋朝為倚仗,于是毫不猶豫的反了沙缽略,當然長孫晟也不算忽悠他們,因為大隋每次大戰(zhàn)役都出兵了;可是當兩人喘了一口氣,準備享受勝利果實時,卻發(fā)現(xiàn)長孫晟這個該死的王八蛋,居然悄無聲息的在他們內(nèi)部拉出一幫造他們反的人。
兩人恨歸恨,但是仗還得繼續(xù)打。
時至今日,隋朝和突厥的形勢完全顛倒了過來,大隋變成了完整強大的國家,而突厥汗國名義上是由改名為步迦可汗的達頭統(tǒng)治,但實際上已經(jīng)裂為東西二國,而東西突厥每天又有內(nèi)戰(zhàn)在打,自然無暇顧及夾縫中的小國伊吾。
這次大隋出兵,不僅是要斬斷西突厥和吐谷渾的聯(lián)系,同時也是要恢復中原王朝對西域的控制,只要伊吾這個咽喉要道,大隋的軍隊就能源源不斷的開向西域,將之徹徹底底的納入大隋版圖,而不是像以前那樣,打完以后又讓對方控制。
這也是楊堅的既定戰(zhàn)略,至于拿下西域以下怎么治理?他自己好像都沒有想好。
不過楊廣倒是蠻有想法的,他準備拿下西域以后,遷各國王族入京圈養(yǎng),沒有了這些人的掣肘,再在西域設(shè)州建縣,并以免稅的方式鼓勵漢人遷徙,然后再派儒生去推漢學、道士去推避世學、和尚去推逆來順受學,讓西域人全部都執(zhí)漢禮、穿漢服、說漢語、寫漢字、不抵抗、不造反,安安心心、喜氣洋洋當大隋王朝的順民;要是哪個貴族不答應(yīng)就不許他享受絲綢之路的便利,再不答應(yīng)就砍了他的狗頭。
在這期間,時不時派宮廷樂師和舞姬去各國搞大型文藝演出、朝廷時不時搞大型交易會,讓那些西域土鱉從靈魂深處崇拜大隋文明、向往中原大地,哭著求他楊廣去超度他們。
楊集覺得楊廣這想法非常好,比起單純的武力壓制效果好,但前提不能把文藝表演、交易會變得揮霍無度的炫富,不能把中原百姓辛辛苦苦上交的稅賦白白送給西域人,如果用來建設(shè)地方、建設(shè)橫貫天下的戰(zhàn)略大動脈,不僅楊集沒意見,可以出力賺工錢的百姓也意見。
而且麥鐵杖那廝有句話得非常好,那就是“把他們的男人變成我們的戰(zhàn)奴”,這個戰(zhàn)奴可以用來和敵人作戰(zhàn),也可以用來和大山作戰(zhàn),讓他們把大山中的羊腸小道征服得又寬又直。
……
楊集盡管在出發(fā)前準備得很充分,又是在氣溫和煦的春天行軍,但是一到傍晚,暖洋洋的戈壁灘一下子就陷入嚴寒之中,指頭大小的冰雹沒頭沒腦的降臨,砸得頭盔噼里啪啦的響。短短四天時間,就有三百多名士兵凍死在軍帳之中,這還是精銳士兵,以及涼州人士,如果換成中原人、南方人士,這驚人的非戰(zhàn)減員恐怕還要翻幾倍。
吃了頭一天的教訓以后,楊集不再按照中原行軍的方式來辦事了,每天早早就扎營休息,讓士兵去四周收集木柴,以便在夜間取暖御寒。
這天酉時,大營已經(jīng)在一條小河旁邊牢牢扎下,楊集雖然沒有當主帥的經(jīng)歷,可是他和皇家子弟從小就接受大隋最頂教育,軍事理論并不差。
傳授他們兵法的夫子以楊義臣為主,他授課方式十分靈活,總是以他自己和楊爽、楊廣、楊素、虞慶則、高颎、韓擒虎、賀若弼、史萬歲、達奚長儒、竇榮定、豆盧勤、賀婁子干、魚俱羅等人所打戰(zhàn)例來印證某條軍事理論,先是說出交戰(zhàn)雙方的基本情況,再就雙方作戰(zhàn)的整個過程進行推演,最后再說‘當時敵軍如果這么做,可以打敗隋軍’、‘隋軍在某個方面加強,可以由小勝變成大勝’。
雖然楊義臣有事后諸葛之嫌,可是對于楊集、楊昭、楊暕、楊恭道、楊師道他們這些菜鳥來說,卻是最合理、最有效的授課方式。
久而久之,楊集成了滿腦子都是軍事理論和戰(zhàn)例的趙括,但是他老爹最初也是這樣,當他成為趙括以后,就被楊堅轟去幽州,給陰壽當幾年小弟,等他把腦海里的理論融會貫通,整個人就仿佛開了掛一樣。
不僅僅只是楊爽,便是楊廣、楊智積、楊綸、楊溫、楊慶等人也是這樣走過來的。
光是皇族就有這么多成功例子,天下之間就更多了,這一現(xiàn)狀,也使楊集覺得如果有大將帶他和趙括,說不定他們也能成為名將。
楊集在行軍途中秉承小心無大錯的怕死風格,在扎營方面顯得一絲不茍,盡管四周都是一望無際的戈壁灘,可他每天讓士兵挖壕溝、布鐵藜蒺陣,以防騎兵突襲,然后再都用拒馬槍充當柵欄,把軍營團團包圍,并在每個角都豎起了哨塔,另派偵騎巡視。而在大營之內(nèi),他又把大軍分為四大板塊,為免晚上失火,每個軍帳都隔得遠遠的,寬敞的道路可以讓士兵自由穿梭。一切布置得整齊有序、井井有條。哪怕只住一個晚上,也要求每個細節(jié)都做好。
這讓李靖大為驚嘆,并暗中偷師。
楊集見到李靖都說好,便覺得自己做對了,完全就沒意識到李靖現(xiàn)在也是一個趙括,這家伙以前游歷天下、仗劍天涯,兩年前才混了個長安縣功曹來當,雖然也砍過一些地痞流氓,可是堂堂正正的戰(zhàn)爭卻是一場都沒有參加過,實戰(zhàn)經(jīng)驗等于零。反倒是楊集本人,在開皇二十年跟楊廣、史萬歲殺到大青山以后,并追殺步迦可汗幾百里。
不過他們兩人雖然都是趙括,可隨軍的陰世師、史懷義、王辯、王威、王行本、堯君素、李大通、李大辯等人卻是名符其實的戰(zhàn)將。尤其是陰世師、史懷義,他們從小就跟在父親陰壽、史萬歲身邊打仗,積累了豐富的作戰(zhàn)經(jīng)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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