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有一劍?。?8/405)-《太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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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韓松再怎么也是玉階,出生劍宗,可以說是從小在擂臺上長大的,對于這種博弈,早已經司空見慣。
韓松人如其名,身若蒼松紋絲不動,連氣息都均勻到極致,強橫的神魂,甚至反向干擾到了左凌泉。
左凌泉沒法掌控神魂之力,神魂強度卻不弱,沒有被對方震懾心神,但還是出現了些許心浮氣躁。
長時間對峙下去,左凌泉不用出劍就輸了。
知道鎮不住對方,左凌泉心念一動間,腰間玄冥劍,已然離開了劍鞘。
颯——
幾乎沒有人能看清左凌泉如何出劍,韓松也一樣。
但韓松依靠神魂之力鎖定左凌泉全身上下,在神魂波動朝手臂蔓延的剎那,就已經出了手。
在外人去,劍臺之上,韓松先發制人,化為一道青色魅影,直接到了劍臺中央。
而此時,一襲白袍的劍客,才如同上次一樣,化為了一道璀璨劍芒,沖向對手。
雖然大部分修士看不出區別,山巔高人卻能看得清清楚楚。
劍客搏殺,一步之差就是生死之別。
懸空的蕭山老祖,瞧見此景眼中便顯出幾分輕蔑,知道左凌泉輸定了。
韓松先發制人沖出來,就已經知道了左凌泉出劍的時機與方向——劍指的是他的右胸。提前沖出數步,對手才堪堪動手,這要是還防不住,那就見鬼了。
至于對方會不會虛晃一槍,韓松完全不擔心,因為神魂波動對方沒法遮掩,做什么都會提前顯出征兆,根本不怕出現意料之外的情況。
剎那之間。
白袍劍俠推著古樸寶劍,化為一道璀璨劍芒,朝韓松襲來,劍氣如墨蛟,所指之處正是韓松心臟。
而韓松身體提前側移,手中利刃點在左凌泉劍鋒側面,強行偏移劍勢的同時,刺向左凌泉右胸。
劍勢剛猛迅捷到這種地步,根本就不可能拐彎,哪怕能強行偏移些許,也最多在韓松胸口開一條血槽,根本不會致命。
可以說在兩人動手之前,勝負就已經注定了,哪怕是一境之差,玉階對半步玉階的壓制力,也強到讓人想不到任何反手的機會。
嘯山老祖甚至開始分析局勢——韓松沒有上頭直接下殺手,白袍劍客也打不死韓松,不用出手拉……
連韓松腦子里,都閃過了一點雜念,想著待會該怎么嘴臭對方,以解心頭怒火。
但韓松雜念剛剛升起,馬上就化為了震驚。
因為意料之外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而且讓人想破腦袋,都沒想到會有這種意外。
韓松全神貫注之際,忽然發現,對方發覺刺不到后,身體又傳來了劇烈神魂波動。
此類波動很奇葩,就好像一瞬間撕裂了魂魄,從手臂上硬扯出來了另一條胳膊。
人就兩條胳膊,把神魂扯碎也是兩條,出現第三條那就是妖怪了,身體也辦不到。
但韓松卻明顯感知到,有兩條右臂,握著兩把劍朝他刺過來,另一把還是指著胸口!
韓松確認左凌泉只有一條右臂一把劍,因此根本推斷不出對方怎么出劍,甚至提防起左凌泉腰間的那把劍。
而很快,異常神魂波動的下一步動作就來了。
白袍劍俠已經近身,古樸寶劍帶著能刺穿天地萬物的鋒銳刺來,卻被韓松的劍擊中側面,往外偏移。
韓松推著凝聚浩瀚劍氣的玄冥劍擦肩而過,躲開了這一式‘劍一’,但推到一半時,難以理解的情況出現了。
韓松與寶劍本命相連,首先感覺劍尖一空,那把刺來的古樸寶劍,似乎憑空消失了。
但裹挾著強橫劍氣的玄冥劍,在視野中依舊在前刺,劍氣并未消散,因為這一劍本來就是真的。
韓松正茫然之際,就發現身前白衣劍俠的胳膊,出現了模糊之感,另一道不遜色半分的凌厲劍勢憑空出現,以無堅不摧之勢,指向了他的右胸,已經到了面前。
這他娘?!
韓松整個人都麻了,修行一輩子看過太多山巔人物的風采,但這場面是真沒見過。
韓松知道對方出了兩劍,但肉眼看去,兩道劍影幾乎分不出前后,在他推開第一劍的同時,第二劍已經到了胸口;如果不是他提前察覺神魂波動和劍尖觸感,絕對會誤認為是第一劍分叉了。
天上的嘯山老祖滿眼驚愕,他能看清一切細節,但依舊難以置信。
‘劍一’本就是傾盡所學全力以赴,有余力就算不得劍一,在沒法提升自身‘劍一’殺力的情況下,只能從其他方面入手,其中最容易想到的自然是‘一劍不夠,那就再來一劍’。
嘯山老祖也曾嘗試過,發現間隔不可能縮短到極限后,就放棄了這條路,沒想到世上真有傻子會這么做,而且還真能練成!
雖然依舊能分辨出是兩劍,但分辨出來也毫無意義,第一劍和第二劍間隔短到忽略不計,人家能出劍,韓松卻沒那么大本事再次回防,等同于必殺之技。
一劍必殺是‘劍一’的核心,你哪怕了解所有底細,知道全部門路,身體上限還是注定了你不可能避開,這就是‘劍一’的精髓,而這一劍,明顯比同境一劍破萬法的‘劍一’更強!
嘯山老祖眼中的驚艷不加掩飾,完全沒想到在今天,在這種場合,能從一個不知名的年輕小輩手中,看到這種劍道之巔最璀璨的光輝。
雖然處于敵對狀態,但身為劍客,嘯山老祖心底深處,還是出現了榮幸之感。
因為只有山巔的劍客,才明白這一劍的不易。
不說悟出,哪怕是瞧見,都能說上一聲此生無憾!
唯一可惜的是,在場能看懂這一劍風采的,只有嘯山老祖。
石亭中的老道人,不走劍道,所以眼中顯露的是驚艷與疑惑。
而其余蕓蕓眾生,不過是這一道劍芒之下的陪襯而已!
在無數旁觀修士的眼中,場景和對陣宋千機毫無區別。
先是韓松劍光一閃,繼而白袍劍客化為一道劍芒穿過百丈劍臺。
咻——
劍鳴如滄海龍吟,不過這次比上次多了點雜音,沒有那么清澈。
等所有人再次看清臺上的人影時,場景如出一轍。
白袍劍客站在盤龍壁前,抬眼望著上方的嘯山老祖,手中的古樸寶劍,慢條斯理收入劍鞘,渾身不沾半點煙塵。
嚓~~~咔——
長劍歸鞘。
韓松和宋千機一樣,站在講臺中央,胸口多了個劍孔。
韓松臉上甚至不是驚悚和震驚,而是滿眼茫然,低頭看向胸口的劍孔,似乎是在疑惑這個劍孔是怎么出現的。
?。?
所有人眼神呆滯,可能猜到韓松會輸,但沒猜到韓松的輸法,和宋千機沒有任何區別,都是一劍瞬殺。
在他們印象里,‘劍一’也不該霸道到這一步才對,這已經違背了常理。
而千山萬水之外,一座劍氣沖霄的白池邊。
白發老翁手持魚竿,目光放在下方的池水里,眼神平靜,卻很專注。
老翁后面,四個裝束各異的男子或站或坐,彼此交談:
“好快的劍!”
“此子是誰?以前沒聽說過?!?
“老祖,您覺得此子如何?”
釣魚老翁沒有太多表情,只是隨口點評了一句:
“未入紅塵已入圣,姿勝天人卻近妖。尚可?!?
“這還尚可?!那我們幾個……”
“你們是廢物。”
“額……”
————
話說回來。
暑苣峰劍門之外,靜默良久,才爆發出轟鳴,有錯愕有驚嘆,嘈雜話語響徹落劍山,遙遙聽去猶如蝗蟲過境。
韓松心臟傷沒傷不知道,劍心肯定傷了,愣在原地始終未曾回神,直到師弟過來治傷,才保持茫然之色被扶下去。
趙無邪因為沒看清細節,感受和第一次一樣,反倒沒什么區別,無非繼續黯然神傷。
而和劍客無關的人,反應就只剩下驚嘆了。
女修雅荷已經無話可說,只是在小聲道:
“這劍仙也太……相公,要不你去打個招呼?樂府里有幾個獨身的丫頭,雖然高攀了人家,但姿容在華鈞洲無人不知,當個暖床疊被的小妾,人家應當不會拒絕?!?
伯鄴子搖了搖頭:“這種曠古爍今的劍道奇才,必然性格淡漠愛劍如癡,豈會對美人感興趣,別上去自討沒趣。”
鮑向陽本來想說這劍仙身邊有兩個姑娘,但他又不是千秋樂府的人,讓千秋樂府用美人計把這位劍仙勾走了,回頭打他八臂玄門,他不得在祖師像前自裁謝罪,所以只是道:
“這種天驕,前途我都不敢想,強勢到這種地步,未來的十仙君,必有他一席之地,也不知是哪家的老祖運氣這么好,撿了這么大個便宜……”
……
而作為今天的背景板,落劍山眾人已經無言以對。
嘯山老祖不知什么時候,從天上落了下來,站在盤龍壁前的臺階上。
修行道就是如此,你有相應的實力,就有平等說話的資格,輩分不是老祖給的,是自己打出來的。
嘯山老祖比左凌泉強出許多,但看出了對方的潛力,目光也從看小輩,變成了只比他境界低一些的道友,這不是欣賞、尊重,而是本該如此。
“小友劍術,當得起‘登峰造極’四字,今日之事就此了結,日后永不再提。另外,小友在我落劍山揚名,也算不打不相識,日后如有機會,隨時可到落劍山做客。”
嘯山老祖朗聲開口,壓下了滿場喧囂。
看了場驚天大戲的萬余散修,都是含笑點頭,此次風波這般收場,已經算是完美的結局了。
劍臺上講道理,白袍劍仙講贏了,完成目的,得了聲譽、面子。
落劍山利落認輸,該死的人也死了,雖然吃了點虧,但這么大個劍仙在他家門口揚名立萬,哪怕當背景板,也是榮幸,以后說不定還會這么吹——左劍仙在我落劍山揚的名,天下劍宗如云,你們就不想想左劍仙為什么專挑我落劍山?
至于秋后算賬,落劍山只要腦子沒毛病,都不可能因為一個敗壞門風無故結仇的廢物,跑去和未來的劍道梟雄算賬。
無論如何,事情就此結束。
在眾人看來,白袍劍客哪怕再橫,也該就此罷手,瀟灑離去,旁觀的修士,都準備歡呼恭送了。
但……
劍臺之上,左凌泉表情謙和了些,進落劍山之后,第一次拱手行了個禮,開口道:
“此事確實了結,不過我還有另一件事兒,需要討個說法?!?
“……”
此言一出,滿場直接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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