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在我們眼里，你們人沒變就行了。”

    聽了徐大娘的話，鐘適跟著笑了。

    徐大爺跟徐大娘使了個眼色，徐大娘點點頭，她轉身拿出關城和陸天雋送來的十六個雞蛋和之前獲贈的一聽麥乳精，而徐大爺則彎腰從墻角地下挖出一個小盒子，一起遞給鐘適。

    鐘適一愣，“徐大哥，大姐，這是？”

    徐大娘正色道：“窮家富路，盒子里是我們僅剩的一點金子了，你們帶著。咱們沒有門路換外匯，你們出國前就算能換到一點，也只是一點而已，根本無濟于事。黃金是國際通用的硬通貨，你們藏得隱秘一點帶過去。雞蛋，煮熟了帶到車上吃。”

    從家里到上海，也得坐一兩天的火車。

    鐘適的眼圈頓時紅了，但他只收了雞蛋和麥乳精，把黃金推了回去，“大姐，雞蛋和麥乳精我拿了，黃金就不用了，你們留著，將來用錢的地方還有很多。我和阿婉出事之前藏了不少黃金珠寶，這次全部帶走，你們不用擔心我們的生計。”

    說到這里，他伸手從懷里掏出兩個不大的錦盒，遞給徐大娘。

    徐大娘一愣，“這是什么？”

    “那個我不知道名字的女孩子，這一年多以來，多虧了她弄來的糧食，我和阿婉才吃上人吃的飯，過上人過的日子，沒怎么挨餓，不挨餓在這樣的天災人禍當中是多么難得！我們要走了，不知道將來有沒有回來的機會，這兩件首飾就托你轉交給她作紀念。”鐘適悵然道。

    從云巔跌落泥里，他明白了什么是世態炎涼，越發珍惜困難時期得到的一點善意。

    徐大娘伸手接了過來，“行，回頭我交給她。就是你們走得太突然了，要是早點得到消息，托她再給你們搞點物資帶上。”

    鐘適卻道：“人啊，得知足。只要逃離這場派系之爭，怎么都能掙到一口飯吃。”

    他不是沒本事，是上面的派系之爭拖他下水，處境艱難，導致他沒機會發揮自己的特長。

    徐大爺握著他的手，“老鐘，一路小心，一路順風，那里是殖民地，道上混亂，到了那里，你們老兩口先保障自己的安全。”

    “放心吧徐大哥，我明白。”

    哪怕知道那里很亂，鐘適和妻子還是義無反顧地奔赴過去。

    他們走后三天，街坊鄰居才發覺他們不見了，趕緊向上面反應，說他們逃跑了，最后得到他們受到香港那邊的邀請前去講學的答案。

    關城和陸天雋替風輕雪寄信時，探望徐大爺和徐大娘，徐大娘把首飾托二人轉交風輕雪。

    關于鐘適夫婦出國的事情，徐大娘也告訴了他們。

    兩個孩子聰明絕頂，而且和他們一樣，飽受成分之苦，加上鐘適夫婦的去向現在不是秘密了，所以沒什么好隱瞞的，就是沒說風輕雪曾經接濟他們的事情。

    他們把首飾轉交給風輕雪，同時說給她聽。

    風輕雪微微一愣，隨即點頭道：“有條出路也不錯。”

    現在已經跨入62年了，徐大爺老朋友趕在文化浩劫來臨之前離開，是讓人羨慕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