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怎樣才能有個家-《許我向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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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家的小孩會不會在另外一個世界也是一個人?我害怕一個人。
桔年送走了來醫院探望非明的老師和學生代表,心里也頗為無奈,他們是好心前來,可是根本就沒有得以進入病房。因為非明從得知老師和班上的同學要來看自己這一消息后,就一直哭鬧個沒完,她以激烈的態度回絕了這次探訪,那哭聲讓桔年不得不滿是歉意地送客。
班上那個叫李特的小男孩離開的時候還依依不舍,他甚至扯著桔年的手問:“阿姨,我就看謝非明一眼行嗎?等她睡著了再看也可以的。”桔年知道,非明一直渴望著擁有這個聰明又好看的男孩子的注意,假如非明把自己當成白雪公主,那李特毫無疑問就是她的白馬王子。然而,桔年更知道,這個時候李特又恰恰是非明最不愿意看到的人。
“老師和小朋友們陪著你說說話不好嗎?說不定李特還可以給你補補課。”桔年后來這樣對非明說。
非明半靠在病床上極其緩慢地搖了搖頭。入院不到半個月,她瘦了整整一圈。盡管醫院已全力治療,但是她頭痛和痙攣的次數卻越來越頻繁,隨之而來的還有嘔吐和全身的疲乏、虛弱。原本就不大的一張臉,消瘦得讓人心驚,血色漸失的面龐上,醒目的只剩下一雙大眼睛,而那眼睛里的稚嫩朝氣也在病痛中慢慢消磨。
“姑姑,你真的相信我還能回到學校嗎?”
非明說這話的時候并沒有過多的表情,也許難過的只是桔年而已,她那么努力地瞞,不過是想讓孩子高興一點兒,然而,非明的敏感和早慧卻讓這善意的謊言如風中的殘破窗紙,輕易就破了,縱使她還不完全知曉自己的病因,但絕對已明白自己躺在醫院不是個小小的意外插曲。
令人費解的是,非明對老師和同學的探望極度抗拒,可是對于只探望過她一次的謝茂華夫婦和謝望年,卻一再地提及。
“公公、婆婆說了還會再來看我的,還有舅舅,為什么他們還不來?婆婆還會不會給我帶她燉的雞湯?”
桔年不知道如何作答,她可以說“公公、婆婆”和“舅舅”暫時沒有時間,但是非明耗在醫院的日子不知道還有多長,她能騙多久?然而她又怎么能告訴非明,她幫不到小舅舅轉正,所以公公、婆婆將再也不會來了。似乎任何一種答案都會讓非明更加難過。
所以,桔年只能默默地自己給非明燉雞湯。她明明記得她母親的廚藝并不見佳,可是不管她用了多少方法多少火候,非明總是說喝在嘴里覺得淡了些,這孩子念念不忘的還是她“婆婆”的雞湯。
“公公、婆婆你都沒見過幾次,難道平時朝夕相處的老師和同學都比不上他們?”有時候實在沒有辦法,桔年就這么問非明。
非明答得理所當然,她說:“姑姑,那怎么能一樣,老師是老師,同學是同學,可公公、婆婆還有舅舅是我的親人。”
“有區別嗎?”
“當然有,朋友、同學、老師都會離開,可是親人不會。”
桔年聽完這句話,當時別開臉去,很久都不敢看著非明。
因為她太了解,只要是活著的人,都難保不會離開。
但這些都不能告訴非明。非明是個不一樣的孩子,她太渴求愛和一個家,那種對親情和團圓的期盼已近似乎偏執。這又怎么能責怪她,父母、親人這些天經地義的東西,她什么都沒有,我們不都是瘋狂地追求自己從來都沒有的東西嗎?桔年甚至開始明白,也許非明留戀的不是婆婆雞湯的味道,而是她想象中家的味道。桔年束手無策,她已竭盡全力給予非明一切,卻唯獨給不了非明渴望的這種味道,因為她品嘗過的也是那么地少。
這種無力感隨著非明病情的惡化益發地深濃,直至有一次,非明在持續的低燒中迷迷糊糊地問起自己的名字,她說:“姑姑,‘非明’是不是說我是個來路不明,沒有人要的孩子?是不是因為我不夠好,所以爸爸媽媽和公公、婆婆都不要我?”
桔年用濕毛巾去擦拭非明的臉,一再地說:“怎么會,怎么會?只要你堅強點兒,他們一定會來的。”
非明說:“以前,我每天醒來的時候、做眼保健操的時候,就在想,會不會這一次我睜開眼睛,他們就會出現在我的面前?可是我醒來過很多很多次,做了很多很多回眼保健操,睜開眼睛,什么都沒有。我知道他們不可能會來了。姑姑,沒有家的小孩會不會在另外一個世界也是一個人?我害怕一個人。”
饒是桔年已經看淡了許多許多的事,這個時候眼淚還是差一點兒涌了上來,可她不能在非明面前流淚。在非明陷入昏睡之后,她逃也似的離開病房,一個人躲在走廊的盡頭,彎著腰大口大口地呼吸。不過是一個家,多微不足道的請求,那么多人急不可待地要擺脫家的束縛,有人偏偏就求而不得。她要怎樣才能給非明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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