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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不著再出現(xiàn)一大家子，向他繼續(xù)討債吧？

    不知是否當(dāng)局者迷，阿汀心里有了分明的偏向，她更護(hù)著陸珣。

    陸以景回過神來。

    “我只是站在客觀角度說問題，事實(shí)上離開這里的確對他百利而無一害。他能夠得到更好的教育以及……”

    他在軍隊(duì)里沒學(xué)到多少說話的藝術(shù)，這破口才糟糕的不成樣子。

    小姑娘不太好辦，他伸手欲拍她的肩，與她好好說道。冷不防的，有一團(tuán)陰影自眼角余光中冒出來。

    “喵喵喵！”

    貓閃了過去，抓得指尖鮮血涓涓。

    他認(rèn)得這只貓，陸珣的貓。

    它倆打起配合天衣無縫，有著跨越種族的心有靈犀。

    它不許他碰她，也就是……

    “阿汀?！?

    沉沉的一聲，果真把暴戾的小子給逼出來。

    他大力推他一把，大咧咧踩過他的腳尖，抓住面前的小姑娘就跑。

    “喵喵喵喵汪汪汪！”

    貓自鼻孔里哼出張狂的氣勢，扭頭跟上。

    天邊紅云浮動(dòng)，樹葉沙沙作響，少年與少女又沒頭沒腦地跑起來，沒頭沒腦地俯沖上山。仿佛豁出一切地對抗外來的壞東西。

    拋開所有。

    一路不帶停歇地跑呀爬呀，攀登到山尖尖處，躺在草地之上氣喘吁吁。

    心臟咚咚擊打胸脯，額角覆上一層薄汗，眼角水潤。

    阿汀仰望著深深淺淺的粉紅天空，吹過絲絲縷縷的風(fēng)，心頭浮現(xiàn)小小的迷茫。

    他們逃到山頂來了。

    但早晚要下去，到時(shí)候等待他們的又是什么？

    大人總是為小孩好，而小孩的掙扎總是年少輕狂，對嗎？

    她偏過頭，碎發(fā)凌亂地落下來，發(fā)現(xiàn)他一直側(cè)頭看著她。目光深深的，心思也藏得深深的，看得她不敢追問。

    靜靜對望。

    眼睛對著眼睛，鼻尖對著鼻尖。他探出尖削的小指，很自然把她的碎發(fā)勾到腦后。指甲好多天沒心思打磨，棱角剛有軟和的趨勢。

    陸珣，你在想什么呢？

    問他他也不會(huì)回答的，光是這樣看著看著，阿汀莫名難過，眼睛疲乏了，濕漉漉的。

    “陸珣……”

    被叫到的時(shí)候耳朵稍動(dòng)，又太可愛。

    他翻身站起來，伸手。

    阿汀握住，也站起來，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的暖色。

    山山水水踩在腳下，花草樹木盛大怒放，山地下的雞鴨人獸不過黑色小點(diǎn)。

    “好看?！卑⑼≥p輕感嘆高處的風(fēng)光。

    “我的?！?

    陸珣反常的‘人模人樣’，衣角在飄，身板頎長瘦削，脊背懶懶地微彎著。

    他眺望遠(yuǎn)方，目光在天地間自由的漫游。

    阿汀溫吞吞追上他。

    “山？”她好像有一點(diǎn)點(diǎn)明白他。

    眉目利落而沉靜，宛如蟄伏的獸，他說得明白點(diǎn)了：“是我的。”

    聲音沙沙的冷，理所當(dāng)然。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片山，這里的花草樹木歲月枯榮，連野兔的窩也能一一給你數(shù)出來。他在人群中失去一席之地，退到山林里凜然成王。

    山，他的。

    林，他的。

    獸，他的。

    樹梢細(xì)小的嫩葉與不起眼的石頭都是他的。

    不過他因?yàn)樗x開它們。

    還能因?yàn)槭裁丛匐x開她？

    夕陽正在降臨。

    一輪紅日以不可阻擋的架勢緩緩下墜，日光寸寸消失。時(shí)間分秒的消逝，黑暗便濃重一層。

    “陸珣?！?

    “你要走嗎？”

    她仰頭看他，看他深邃的眉眼不痛快地兇她。

    又去牽他。

    他發(fā)脾氣不讓她牽，手指收得冷血無情。

    “北通好像是很好的地方，有好看的衣服鞋子，有新奇的玩具，還有最好的老師和學(xué)校?！?

    綿軟的聲音連轉(zhuǎn)折，都轉(zhuǎn)得沒有力道：“可是我不想你走。”

    她低頭想藏住水汪汪的眼睛，他瞥眼看得分明。

    看吧？

    動(dòng)不動(dòng)就變回麻煩精的。

    她就是這樣，又膽小又愛哭的一只，總是平白無故遭人欺負(fù)。根本離不了他。

    “不走好不好？”

    阿汀的手固執(zhí)徘徊在他手邊，他終于肯放出兩根手指讓她牽一牽。

    他是不走的。

    阿汀稍稍放下心來，意識(shí)到這是她破天荒的任性妄為，不肯把他放開。

    她就是要他。

    說不清是光影之間的對視開始，還是那天漆黑的林子，他在她最無助的時(shí)候救她。反正她想和他一塊兒。

    所以在王君說‘你應(yīng)該為他高興’時(shí)，她根本就不高興。像壞脾氣的小姑娘，死死抱住心愛的熊娃娃，不準(zhǔn)別人搶，更不講道理。

    稍微不講道理一次，會(huì)受到報(bào)應(yīng)嗎？

    阿汀不太清楚，她管不上了。

    “陸珣。”她說：“我想教你寫字。”

    陸珣淡淡哼了一聲，對語言頗為不屑。

    野獸不通過文字交流，卻比人類更親密，很少誤會(huì)。

    不過任性小姑娘充耳不聞，給他數(shù)手指頭：“語文、數(shù)學(xué)、英語、物理、化學(xué)、生物、政治……”

    什么破爛玩意兒，聽得他頭都大了。

    陸珣無聲把她手指頭一個(gè)一個(gè)摁回去。

    “我們一起去上學(xué)吧?！?

    阿汀補(bǔ)上一句：“好不好？”

    啊狡詐。

    都怪那單眼皮在傳播狡詐。

    陸珣眉梢跳了一下，做不到拒絕她。

    “陸珣?！彼周涇浥磁矗骸拔覀円黄痖L大好不好？”

    長大可是一件很漫長的事，畢竟現(xiàn)在才是夏天。

    夕陽徹底落下去了，世間靜謐越來越大。陸珣覺得他不應(yīng)該回得太快，免得她把他拿捏得死透。

    但還是忍不住嗯了一聲。

    怪倨傲的。

    作者有話要說：呀呀呀呀呀呀卡文，明天把爸媽的事情說掉！

    后天把你們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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