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的光-《治愈偏執的他[八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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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他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說:“這是我媽媽,她很好的。”
林雪春:……
好想摘下女兒的小腦袋晃一晃,把里頭的水全給倒出來。
這是怕?!
摸著你的良心說,他有一點點的怕的樣子嗎?!
眼睛白長的吧?!
林雪春大大翻個白眼,瞥見阿汀攀在野小子小臂上的手,頓時又驚得魂飛魄散。
她不過是放盆水的功夫,他像血海深仇一樣盯她。女兒敢碰他,簡直吃了熊心豹子膽!
想當初宋婷婷被抓得一臉傷,大半個月過去還留著淺淺的印子。這回急匆匆往B城去,也是在四處打聽民間膏藥,好把臉蛋給治好。
阿汀的細皮嫩肉,比宋婷婷有過之而無不及,萬一抓到咬到,臉不得毀了?
“阿汀你過來,別被他給抓了。”
林雪春越想越怕,連忙伸手去拉。不料他也抓住阿汀的手,琥珀色的眼珠轉向她,兇狠的好像她搶了他的寶物。
兩廂對峙,阿汀夾在中間非常的無辜。
只好勸勸這個:“媽媽沒事的,他不會抓我。”
再哄哄那個:“我媽媽不是故意說你的,你不要生氣。”
無果。
對峙繼續。
站在灶臺邊的宋敬冬看了一場熱鬧,失笑:“媽你別瞎操心,急火火的反而把人家給嚇住。這小子上回幫過阿汀,出事來找的也是阿汀,怎么會抓她?”
阿汀點頭。
“有事也讓阿汀說就是了,他只聽她的。”
阿汀點頭點頭,小雞啄米的點頭。
沒出息。
兄妹四個胳膊肘全往外拐。
林雪春再瞅瞅陸珣,滿心納悶:只聽阿汀的,有這么古怪的規矩?
就阿汀那小胳膊小腿,后院逮公雞還費力,哪來的本事收服這只兇狠的野東西?
她不信,轉頭上樓拿來一套干凈的衣褲,拿給阿汀:“你給他說,手腳擦干凈,身上臟衣服脫下來給我洗。這是你哥的舊衣服,讓他先穿著。”
阿汀接過衣服放在腿上,乖乖應了一聲好。
她把毛巾浸過水,擰得干干,再遞到陸珣的眼皮子底下。
“今天很熱,你肯定出汗了。”
“擦一下好不好?”
陸珣低頭看看那只又白又大膽的小手,被這句‘好不好’說得耳尖微動。
要是她不問他,命令他,他絕對給她甩臉色;
要是問‘要不要’,那他不要;
偏偏來一句軟綿綿的‘好不好’,尾巴梢藏著星星點點的親昵,像撒嬌而非詢問。他拿‘好不好’沒有辦法,在她面前丟盔卸甲。
只能默默接過毛巾,抓著腳趾頭仔仔細細擦干凈。
林雪春看得目瞪口呆,回頭對上兒子‘意料之中’的眼神。
她猶不信邪,拍一下阿汀:“讓他再擦擦脖子。”
陸珣送去醫院時,醫生護士本想幫忙收拾一番。奈何這小子在昏迷之中,依舊滿身反骨不許人碰。但凡他們給他一點點的刺痛,他便揮拳蹬腿。
醫生護士全被嚇退,最后還是宋于秋摁著他,潦草往胳膊腿上抹藥。
阿汀心思純粹,又指指他的脖子:“這里也臟。”
陸珣掃她一眼,真把脖子轉了一圈,作出要脫衣服的模樣。
林雪春立馬擋在女兒面前:“轉過去轉過去。”
阿汀轉了過去。
“女孩子家家的別亂看,小心長針眼丑死你。”
阿汀又自個兒伸手遮住眼睛,“我不看。”
林雪春是女人,陸珣在她眼里不過是黃毛小子。她不覺著自己會長針眼,不過定睛一看,又發現確實有點兒扎眼睛。
這喪盡天良的阿香,心狠得沒誰了
看不過去陸珣粗魯敷衍的動作,她忍不住訓了一句:“你當刷搓衣板?不會輕點啊?”
一層皮下好像根本沒肉的,瘦骨根根分明,搓衣板還他來得寒磣。
林雪春天生說話不大客氣,實際上懷著好心。誰知道這小子不領情,丟給她一個漫不經心的眼神,照樣該怎么搓怎么搓,完全不顧傷口。
世上竟然有如此不討人喜歡的屁小孩!
這時阿汀擔心地說:“陸珣你小心點啊。”
好樣的,手腳立刻放輕了。
林雪春活四十多個年頭,頭一回啞口無言。
這雞賊小子怎么跟認主的貓狗一樣?!
打定主意賴上阿汀了是不是?
當媽的一把搶過陸珣手邊的舊衣服,兇道:“起來吃飯!”
世間沒有單純的好事,也沒有獨獨的壞事兒。
拿臺風天來說,打壞莊稼不假,卻也把河里的玩意兒生生逼上岸。
日暮村背后靠山,四面圍水,雨過天晴后便有上百條滯留的魚蝦,在低洼里拿命撲騰。經歷過臺風天的村民經驗老道,早早備好水桶,時刻能出門‘收魚’。
說來也巧。
林雪春獨自在家,為兒女男人操心得睡不著覺。后半夜風雨稍緩的時刻,全村子呼呼大睡,只有她一個激靈,拍著隔壁的門,帶王家三口一塊兒出門收魚。
一收一大把,家里的臉盆水桶全給用完了,這叫真真正正的‘大豐收’。
村民猶在奇怪今年的魚好少,殊不知王家爸爸已經把魚運到縣城里。新鮮活魚一斤五分錢的便宜賣,沒半天全部賣完,凈賺六十塊錢。
王君一家子抓的魚占七成,但他們感激林雪春的提點,只愿意拿十五塊錢。林雪春不肯,連給帶塞再五塊,最后四十塊進自個兒的腰包。
除了賣掉的魚,家里還剩下四條個頭頂大的魚,今晚上桌兩條。
一條紅燒,一條清蒸,全部出自宋敬冬之手。
他非常得意忘形,一桌下便開始吆喝:“來來來,父老鄉親嘗一嘗,不好吃不要錢。”
林雪春笑罵:“大老爺們成天折騰這些,早知道不掙錢供你上學,當廚子去得了。”
“我這不是孝順您么?”宋敬冬笑瞇瞇。
“還孝順,再孝順下去就招閑話了。”
農村講究男女分工,粗活重活歸男人,洗衣做飯則是女人肩上的擔子。這稍有錯亂,不光女人被說不明事理,男人也要被指點,沒出息沒脾氣,成天做娘們的活。
要不是兒子大廚的名聲遠揚,年歲也小,就這股鼓搗勁兒,早被說八百回了。
宋敬冬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淡然聳肩:“隨便他們說道,反正他們兒子又沒你兒子能耐。”
“去你的。”
“本來就是嘛,不然讓他們兒子也弄個狀元來當當?”
“少嘚瑟,閉嘴吃飯。”
母子倆是飯桌上斗嘴的主力軍,宋于秋悶聲不響,阿汀往往是傻乎乎的笑著看。
然而今天情形大不一樣。
一家四口各坐一邊,陸珣本來要跟著阿汀坐下,結果被林雪春攔住,故意給安排到另一邊去。于是少年少女斜對角而坐,中間隔著人高馬大的宋敬冬。
特別像被拆散的牛郎織女。
這陸珣大約是第一次上桌吃飯,不太老實。
別人坐著他蹲著,還是腳尖朝地、腳底板抬起來的姿勢。手也不肯捧著碗,就讓它呆呆停在桌子上,離他很遠。
筷子功夫還過得去,但不高深,米飯夾一把掉兩分,捉不住嫩滑的魚肉。
全家看在眼里,有意裝作看不見,省得戳傷小怪物高傲的心。
阿汀一直留心他,察覺到皺眉的動作,猜想他要不耐煩了,立即用筷子頭夾魚給他。
還謹慎地摘掉所有大大小小的刺,抬眼朝他天真純善的一笑。
空氣里仿佛泛起甜又溫暖的味道。
陸珣一眨不眨地看她,林雪春實在忍無可忍,一筷子敲上他的手,“看什么看?”
野小子的眼睛,怒起來能扼住咽喉。
林雪春領教過個中本事,這回硬氣拍桌:“瞪什么瞪?在老娘的桌上嚼老娘的米飯,不光坐沒坐相、光挑肉不撿菜,還把米掉一地,丟糧食的能耐真不小。”
“兇什么兇?!”
“快點給我坐下,左手把碗拿住!”
“我不管你在外頭什么樣子,既然找到我家里來,就得好好吃飯仔細的吃,聽見沒有?”
嗓門洪亮,陸珣不動。
“媽媽……”
阿汀想幫忙說情的,也挨教訓:“你管你自己,貓還知道挑刺,他能不知道?要你瞎操心,伺候他一輩子不成?”
話是有理的。
況且洗澡換衣服也好,捧著碗吃飯也好,媽媽愿意拿出長輩的姿態、把陸珣當成尋常孩子一樣教訓,其實代表著她的豆腐心逐漸接納陸珣。
只是她的脾氣不比他小,絕不玩噓寒問暖的一套,好心話兇著說。
兩個剛烈的性情撞在一起,必須有人服軟,不然兩敗俱傷。
阿汀看看陸珣,再看看媽媽,不禁發愁。
因為他們都不太擅長讓步的樣子。
“陸珣……”
便是處于爭鋒相對的當兒,陸珣率先收回眼神。
他低頭,眼珠挪動著把她們的姿勢看在眼里,然后左手貼上大紅花的瓷碗邊。生疏的捧住,桌下兩條折疊的腿也舒展看,像她們一樣坐下來。
還學宋敬冬,稍稍把彎著的脊背挺直些。
小屋里鴉雀無聲。
阿汀有點兒驚詫,也有點兒歡喜,飯碗擋住臉,兩只眼睛彎如月牙。
林雪春眼皮跳動數十下,勉強回過神來,干咳兩聲說:“這還像個樣子。”
飯繼續吃,桌上的母子倆面上無事發生,實則嘴角上翹,死死忍著大笑出聲的沖動。
不能笑不能笑。
不約而同地想:可別把這小子笑得惱羞成怒。
最云淡風輕的當然是宋于秋。
但細細望去,他的嘴角也噙著若有似無的笑。
作者有話要說:冒充老年陸珣:我本想在十七歲那年夏天的臺風里死掉,但是她對我說害怕打雷。我想著,打雷這事情可沒有盡頭,一年四季都會有。那么我只能繼續活下去,并且盡可能更長久的活著了(笑)
然后是溺水小刀的開頭語:那時我還只有十五歲,以為自己可以知曉一切,以為自己可以得到一切,以為自己可以把全部都給他;以為只有自己擁有與他歡笑著躍入水中的權利。我想要的只是閃耀到穿透身軀的光芒,讓人頭暈目眩,讓人忘記呼吸,讓人渾身顫抖。
大致符合陸珣這個階段的心態><
設定的少年時代就是這樣的:有的人生來是主角,像兩團相互吸引、追逐又猛烈碰撞的光。他們的故事常常發生在夜里,發生在光與陰影的交界線。
他們之間滿是混亂、泥土與血腥,是反復的打斗,是再三的遍體鱗傷。
但正是擁有過這樣濃重的色彩,即使拉開萬里隔著時間,他們還是彼此年少時代里無法取代的光。
因為愛過你,還要怎樣去愛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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