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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寶低聲道，“我唯有看到她才會開懷。”

    江姑丈輕笑，“做父母的，哪個(gè)會剝奪兒女的快樂。這世間，父母會先我們而去，兒女如同小鳥，長大自會離巢，最終執(zhí)子之手，與子攜老的，唯有夫婦。大寶，你當(dāng)多想一想。”

    大寶這幾年長進(jìn)頗多，聽江姑丈這話，依舊淡定，道，“我這眼瞅春闈，姑丈又亂我心思。”

    “不是我亂你心思，看你春情萌動，給你提個(gè)醒兒。”江姑丈拍拍大寶的肩，抬腳走人。

    大寶覺著，江姑丈比他爹一言不合就揍人啥的，高級百倍。

    在江姑丈看來，大寶還真是個(gè)長情的性子。

    相對于大寶臨考前還兒女情長了一把，興哥兒完全就是一門心思準(zhǔn)備春闈了，興哥兒這孩子自小就是個(gè)很有目標(biāo)很踏實(shí)的孩子，他完全沒有大寶這種心底萌動，沈氏還為此發(fā)愁，私下同閨女道，“你說興哥兒，這么大小伙子，對女孩子完全無動于衷，可如何是好？”

    何子衿道，“哪時(shí)是無動于衷，興哥兒這不是一心準(zhǔn)備春闈么。”

    沈氏道，“不獨(dú)這般。”同閨女說了件家里的私密事，說來這事在大戶人家常見，只是，何家這樣的小戶人家還是頭一遭，故而，沈氏當(dāng)秘密同閨女說起。大致就是，興哥兒大些了，小廝畢竟不夠細(xì)致，因近些年家境愈好，沈氏就給兒子安排了倆丫環(huán)，無非就是做做興哥兒屋里的針線，收拾收拾屋子，打掃下院子什么的。活不輕不重，何家一向待下人寬厚，能被安排到興哥兒身邊的，自然是機(jī)伶又肯做活的丫頭。就其中的一個(gè)丫頭，不知是不是對興哥兒有了情分，還是怎么著，就暗地里挑逗興哥兒。興哥兒沒受這挑逗，一幅唐僧樣兒，第二日就同自己娘說了，沈氏一聽這還了得，立刻就把那丫環(huán)調(diào)離了兒子身邊，安排了個(gè)鋪?zhàn)永锏男」苁录蘖恕？缮蚴暇陀X著奇異，與閨女道，“你弟弟他們自小就是老實(shí)人，自然不會同丫環(huán)亂來，可我又擔(dān)心，你說興哥兒這么氣血正盛的大小伙子，那丫環(huán)，先時(shí)我也沒經(jīng)驗(yàn)，都是挑著好的給興哥兒安排，相貌相當(dāng)不錯(cuò)，興哥兒自然是個(gè)本分人，只是我看他，怎么對女孩子完全沒感覺啊。”

    何子衿哭笑不得，“要擱別人的娘，只有高興的，娘你怎么倒擔(dān)心這些有的沒的。興哥兒別看不比俊哥兒活潑，心里也是有桿稱的，說不得是相不中那丫頭，等著娶一賢妻過日子呢。”

    “這也是。”沈氏非得跟閨女念叨一通這才將心放下，說來這事不過是個(gè)引子，沈氏真正想說的在后頭，道，“你說興哥兒這親事可怎么著，往高里說，人家嫌咱家官職不夠高，往低里說，我又覺著委屈了興哥兒。”

    何子衿問，“娘你是有什么人選了？”

    沈氏同閨女道，“先時(shí)李巡撫太太家里有個(gè)庶出的孫女過來，好幾回李夫人同我說起興哥兒，我覺著，倒似相中了興哥兒。只是這庶出的身份，我不大喜歡。”

    何子衿問，“那姑娘性子如何？”

    “見的也不多，哪里說得上呢。等閑官宦人家女孩子出門，哪個(gè)不是溫柔知禮的，當(dāng)初陸家，瞧著一樣好，最后如何呢？”沈氏有些不愿意李家庶女。

    何子衿道，“要說李家在女學(xué)念書的兩位姑娘，我還是知道的。這個(gè)就不大曉得了，只是有一樣稀奇，要說女孩子養(yǎng)在祖父母這里，也是自小開始養(yǎng)的，譬如李大姑娘李二姑娘，突然來這么一個(gè)庶出結(jié)親的姑娘，豈不奇怪？”

    “我也這樣想呢，可我想著，李夫人不似那等糊涂人，要是這姑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不見得就打聽你弟弟。不然，這就不是結(jié)親，而是結(jié)仇了。”

    這也有理。何子衿道，“娘也莫要著急，便是興哥兒這遭不中，人也不過十**歲，親事也不必急。其實(shí)，李家兩位姑娘的父親李家大老爺，外任也不過五品官，只是因祖父居巡撫位，就顯得出身格外好些。”何子衿也不大喜歡庶出的姑娘，如果李家能拿出一位嫡出的孫女聯(lián)姻，就再好不過了。

    何子衿這話，算是說到沈氏心坎兒上了。沈氏道，“他家大姑娘二姑娘都不錯(cuò)。”

    “大姑娘沉穩(wěn)，二姑娘爽俐。”何子衿想了想，干脆道，“這次過來，我也要去李夫人那里說話，我看看李夫人的意思，她家大姑娘也到說親的年紀(jì)了。”

    沈氏高興應(yīng)了，道，“還有件喜事沒同你說呢。俊哥兒媳婦有了身子。”

    何子衿笑道，“這可是大喜事。”

    “我同你祖母盼好幾年了，俊哥兒媳婦一直沒動靜，寫信也不好提，怕叫媳婦心里不好受。今兒可算有動靜了。”沈氏一幅欣慰模樣，“我就盼著生個(gè)孫子呢。”

    何子衿笑道，“阿冽那里有阿燦阿炫兩個(gè)孫子了，娘還這樣盼孫子呢。”

    沈氏道，“倒不是格外稀罕孫子，俊哥兒媳婦懷胎艱難，生個(gè)兒子，他們心里也就有底了。”

    “有些人，就是頭一胎生得晚，這開了懷，以后懷孕就快了。”

    “是啊，你就這樣，剛開始怎么都沒動靜，結(jié)果，一生就是龍同胎。”沈氏說著不由高興起來，笑道，“說不得俊哥兒媳婦這胎也是龍同胎呢。”

    何子衿心說，她那時(shí)是有特殊情況好不好。不過還是順著她娘說了幾句吉祥話，聽得她娘樂呵呵的。何老娘見著雙胞胎和阿曦都顧不得同自家丫頭說話了，雙胞胎這對甜言蜜語的家伙，把曾外祖母哄的都找不著北了，阿念初八衙門就得上班，何子衿與阿念呆不久，何老娘強(qiáng)烈要求雙胞胎多住些時(shí)日，雙胞胎開學(xué)得上元節(jié)后，他倆也不跟爹娘商量，當(dāng)下就應(yīng)了下來。

    爹娘也就沒什么好說的了。

    倒是何子衿要去李巡撫家拜訪李夫人之事，明顯沈氏與婆婆通過氣了，何老娘叮囑自家丫頭一句，“要是李夫人再夸她家那庶出孫子，你就拼命夸她家大孫女，我看那大姑娘好。”

    何子衿笑應(yīng)，“記得了。”

    所以，興哥兒還在準(zhǔn)備去帝都春闈呢，家里已為他的姻緣展開了談判。

    何子衿與李夫人時(shí)久未見，二人這些年在北昌府，就時(shí)常來往，何子衿去北靖關(guān)，都會將女學(xué)托付給李夫人，可見兩人交情是極不錯(cuò)的。何子衿上門，李夫人很是熱情，倆人說些過年的話，李夫人就命丫環(huán)叫了三個(gè)孫女出來相見，李大姑娘李二姑娘，何子衿自然是認(rèn)識的，就是新來的這位李姑娘，何子衿不認(rèn)得，卻也很是溫和，笑道，“聽我娘說您家又來了位水蔥般的姑娘，想來這就是了。”

    李夫人笑道，“二娘，過來見過江嬸嬸。”

    李二娘上前相見，何子衿看她生得眉眼細(xì)致，論相貌較李大娘與李，嗯，剛退居第三位的前李二娘，今李三娘，都要好些，只是眉眼間有些嬌怯模樣。何子衿因邵家母女之事，現(xiàn)在對嬌怯類型過敏，只是客氣的贊了一聲，“這姑娘生得真俊。”命侍女拿出見面禮，笑道，“知道你過來北昌府，我就預(yù)備好了，不要與我外道，只管收著。”

    李二娘看祖母一眼，見祖母頜首，方恭恭敬敬的將東西收了，再行一禮，就到姐妹那里坐著了。

    何子衿雖給了見面禮，并未多打聽李二娘，而是與李夫人道，“我家就是閨女少，滿眼一瞧，盡是小子，我就羨慕你這福分。”

    李夫人笑，“誰不說你家子嗣興旺，多少人羨慕你家小子有出息呢。去歲阿曄中了舉人，我看他實(shí)在出眾，也就是你與江副使去了北靖關(guān)，不然，媒人都得踏平你家門檻。”沈氏覺著李夫人是相中興哥兒的意思，其實(shí)，李家還真沒確定是哪個(gè)，興哥兒到了議親的年紀(jì)，眼瞅要春闈。但在李家看來，阿曄也很好，江家長子，且江家較之何家門第更好，也更殷實(shí)，說來，李夫人倒更喜江家，只是，自家丈夫官階雖高，奈何長子品階只得正五品，較之江副使差兩階，這親事，就不知江家是個(gè)什么意思了。

    何子衿笑道，“在北靖關(guān)也有不少人家打聽他，阿曄本就覺著秋闈考得不好，也沒心思在這親事上頭，再者，他到底還小，怕還沒開竅，我想著，這也不必急，待他大些再說不遲。”

    李夫人聽這話就知道江家怕是對自家無意，心下雖有些遺憾，卻也不惱，笑道，“阿曄名次也不錯(cuò)了，咱們北昌府，每年秋闈不過取四十五人，他小小年紀(jì)，得個(gè)中等名次，已是難得了。”

    何子衿笑道，“他可不這樣想，他總想，他爹當(dāng)年是解元，一心想追趕他爹呢。”

    李夫人聽得直笑，“小孩子家，大都愛以祖父為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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