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8-《長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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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陣子,向芋覺得自己懷孕后的生活,和隔壁養老院里那些白發蒼蒼的老人,也是差不多的。
每天被車接車送地上班下班,飲食也都被嚴格注意著。
以前她還會在飯后刷碗,現在,刷碗這項家務也被靳浮白承包了。
很多時候,他在廚房干活,向芋會搬一把椅子或者干脆坐在料理臺上。
一半時間用來玩手機,一半時間用來看靳浮白。
這個男人有著優越的身高,寬肩窄腰。
穿衣風格和多年前沒什么差別,時常是一件很簡單樣式的深色襯衫,洗碗時把衣袖挽起到手肘,露出小臂流暢的肌肉線條。
向芋迷戀靳浮白這樣不慌不忙做著家務的樣子。
就像她21歲那年,迷戀他動作優雅地把沉香條塞進煙絲里。
那時候向芋還以為,靳浮白這樣矜貴優雅的敗家子,只有在他萬事從容、揮土如金時,才最迷人。
她無法想象他囿于家庭,也從來不敢奢望自己會和他有一個家。
向芋摸一摸肚子。
可現在他們真的擁有一個家庭,擁有屬于他們的小生命。
洗潔精的淡淡的橘子味,窗臺上擺了半顆新鮮的檸檬。
這是靳浮白發現她喜歡在廚房坐著看他之后,特地安排的。
聽聞孕期媽媽對氣味敏感,他照顧她幾乎到了萬事妥帖的地步。
窗外一直小流浪貓踮著腳,小心翼翼地從庭院墻根矮叢處走過。
春風襲來,花枝晃動,小貓嚇得飛奔跑掉了。
向芋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靳浮白這邊已經收拾得差不多,關掉水龍頭。
他把餐具歸攏回消毒柜中,又轉身用溫水幫她泡了一壺檸檬片,倒出一杯遞給她。
見向芋沒接,他手里的玻璃杯在她眼前晃一晃,問:“廚房里的東西哪一樣你沒見過?看得這么認真?”
向芋回神時,正好看見他戴著婚戒的手,在她面前一晃而過。
她接下檸檬水:“你啊。”
“我?”
靳浮白語氣里染了調侃,有意引導她往歪處想,“我哪里是你沒看過的?”
向芋不理他了,捧著檸檬水喝了兩口。
心里卻在想,21歲時再自詡成熟理智,其實也還是好局限。
如果相比,她更愛靳浮白現在的樣子。
向芋想起前些天浴室的燈突然壞掉,正是晚上,不好請別人過來。
她說等到白天修也可以,晚上起夜可以用手機照明,但靳浮白不同意,怕她磕著碰著。
確實有那么一兩次,她夜里起來懶得開燈,撞在實木床腳上,一聲慘叫。
等靳浮白開了燈看,向芋縮成一團蹲在地上,疼得淚花閃閃。
靳浮白在儲物間找到了工具箱,拎著回來。
向芋那天玩心大起,把手機手電筒放在下頜,故意嚇唬靳浮白。
這人嚇沒嚇著不知道,反正他十分淡定地攬著她的后頸,吻她:“關了吧,別把眼睛晃壞了。”
惡作劇最無聊的結果就是被嚇的人一臉平靜。
靳浮白這種反應,搞得向芋還有些不開心,悶悶坐在馬桶蓋上。
孕婦也是有小脾氣的。
哼。
之前為了嚇唬人,向芋關掉了臥室的所有燈,浴室里只有靳浮白的手電做光源。
手電被他放在旁邊的洗漱臺上,靳浮白蹲在地上,擺弄著工具箱。
他是在找對螺絲刀頭時才突然反應過來,拎著螺絲刀抬眸,看著向芋。
向芋還在不開心,留意到他的目光,撇嘴。
本來沒想理他。
結果靳浮白突然開口:“啊,嚇死我了。”
......這也太假了!
她那點嚇唬人的把戲明明在幾分鐘前就結束了,連手機光源都關了,他居然才想起來配合?
而且靳浮白這種從小在世界百強集團家庭熏陶出來的語調,不疾不□□明沒有一點要死的感覺!
可是......
向芋沒蹦住,笑出來,拎了紙抽丟過去:“靳浮白,你這是什么低端的哄人路數?”
看著靳浮白站在椅子拆燈,老實說,向芋其實不覺得他能修好。
從前可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呢,讓他修燈,可太為難他了。
向芋都有些想說,要不放哪兒別動了,明天讓駱陽看看。
但真要這么說,又怕靳浮白心里不高興。
眼色她還是有的,不能讓自己的男人沒面子。
“向芋,來幫個忙。”
靳浮白站在椅子上垂頭,把手里的螺絲遞給她,“幫我拿一下燈罩和燈泡。”
向芋順從地站在椅子旁,后來又把新燈泡遞給他。
他現在正在修理的,是屬于他們的家。
這個念頭浮現腦海,讓人覺得,夜晚都變得溫馨。
修不修得好也變得沒那么重要了。
頭頂傳來安裝燈泡的悉索聲,忽然眼前一亮,向芋下意識抬頭,被修好的燈光晃得瞇眼。
靳浮白用手掌幫她擋住光,拿走她手上的燈罩:“閉眼。”
等她適應光線,再去看,他已經把燈罩重新裝回去,正借著高度,居高臨下地垂眸看著她。
這個男人30多歲了,仍然吸引人。
頭頂光源,使睫毛在他眼部投出一小片陰影,看上去目光更深更沉。
向芋拍一拍還沒什么隆起的小腹,說:“爸爸你好帥。”
靳浮白喉結滑動,看一眼仰著頭、目光炯炯的姑娘,有些無奈:“知道自己懷著孕呢,就別在這種場景里對我說情話。”
“什么場景?”
靳浮白單手拎起實木椅子,走到浴室門口,回眸:“夜晚的浴室。”
向芋閉嘴了。
夜晚的浴室有多危險,她是真的知道。
畢竟浴室和床,是他們夜間運動最常發生的地方。
那天晚上睡覺時,向芋在靳浮白耳邊嘟嘟囔囔。
說她現在有些后悔了,如果她21歲就知道被生活牽絆的男人也會依然有魅力,知道靳浮白哪怕在廚房在浴室做家務也還是靳浮白,就該自私地留下他,就該纏著他,膩著他。
或者干脆陪他一起去國外,陪他面對那些困難......
她說這些話時,已經困得睜不開眼,手搭在靳浮白腰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
因為靳浮白腰間,有一條凸起的疤痕,是車禍留下來的。
靳浮白輕輕吻一吻向芋的額頭,語氣安慰地哄她入睡:“亂想些什么?男人都得有些壓力,快睡,別明天黑眼圈又怨我。”
也許因為那些風雨早已過去,靳浮白再想起來,真的不覺得那些年有多苦了。
不過他記得,那時候他很想念向芋。
每天都很想。
也許是因為孕期,向芋會有些和從前不太一樣的地方。
她以前是咸魚,什么都懶得在意,總是捧著手機打游戲。
懷孕之后反而敏感很多,過去那些沒表露的情緒,偶爾會流露出來些。
靳浮白當然希望她快樂,也希望自己能夠無微不至地照顧她。
他私下里找到醫生聊了好幾次,總覺得電話里說不清楚,干脆去了一趟醫院,找以前給向芋看過病的那個老教授。
當年的老教授現在已經是院長,親自下樓接靳浮白。
可能是行醫習慣,老教授更習慣把電梯讓給行動不便的病人,不愿占用,也就帶著靳浮白層層穿過走廊和樓梯間,去最頂層的他的辦公室。
靳浮白跟著老教授走在樓梯間里,偶而聽見有女人哭得聲嘶力竭。
老教授見靳浮白一臉凝重的思量,忽然問:“冒昧問一句,懷孕的可是當年的那位向小姐嗎?”
靳浮白笑一笑,眉宇間流露出溫情。
他說,現在她是靳太太。
老教授在醫院,見過許多形形色色的人,墮胎那一科室,沒有了一天是空閑的。
所以老人心里,真情最難能可貴。
靳浮白打來電話時,老教授就有猜測,一問果然。
他懷孕的太太就是當年的向小姐。
老教授想起多年前的深夜,他接到兩個電話,第一次見到靳浮白本人,也是第一次見到向芋。
那天向芋輸著液在病房里睡著了,老教授去看時,推門,看見靳浮白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一只手放在向芋小腹的位置,輕輕揉著,另一只手抬起來,在燈光幽暗的病房里對著老教授,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很多傳聞說靳浮白是一個不好接近的人,也有傳聞提到過靳浮白和向芋之間的關系。
但那晚之后,老教授始終覺得,傳聞并不可信。
老教授推薦靳浮白看一些相關書籍,告訴他,一定要呵護孕期媽媽的情緒,理解她安慰她陪伴她。
關于如何照顧孕期媽媽或者孩子,靳浮白沒有相關的記憶。
在他的家庭里,所有孕期媽媽都是住進那種私立的月子中心,有高級營養師、醫生、保姆、甚至鋼琴師陪伴照顧,直至生產。
然后孩子再繼續由保姆、營養師、家庭教師等人員照顧,直至長大。
他不希望他的孩子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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