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7-《長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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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婚禮的精修錄像做好,寄回到帝都市,已經是11月初。
滿街金黃的銀杏,梧桐巴掌大的葉片開始蜷縮干枯,秋色像是被烘烤過一樣。
那天大家正好聚在秀椿街吃飯,唐予池在,李侈帶著女兒迪迪也在。
天氣微涼,他們點了個火鍋在家里吃。
靳浮白的手機放在桌面上,有新消息進來。
震動時,桌面上的薄瓷小碟上疊著筷子,跟隨手機震動,發出清脆聲響。
靳浮白垂頭,屏幕上顯示著快遞派送提醒的字樣,也是在這時,門口傳來叩門聲。
快遞小哥敲一敲敞開著的房門,探頭進來:“靳浮白先生在嗎?有您的快遞?!?
“在。”
“本來想放在門口的。”
快遞小哥抱著一個大箱子走進來,很熱心地說,“我看們開著,就想著給您送進來?!?
這附近老人住得多,快遞小哥都很熱情,有些體積大或者重量沉的快遞,他們都會幫忙送進院子里。
“多謝你?!?
靳浮白趕緊起身走過去,接下快遞,簽好名字,再次禮貌同快遞小哥道謝。
很大的箱子,幾乎像是買了臺烤箱一樣。
靳浮白這人,從來不網購,向芋也就很好奇地湊過去,問他是什么。
拆開才知道,是婚禮錄像的光盤。
比起存在電腦里的視頻文件,他們更喜歡光盤。
所以婚禮的錄像應他們要求,被定制成光盤形式。
做了兩套,一套用來觀賞,一套用來收藏。
別人的婚禮錄像都是只有婚禮當天的,頂多再剪進去一些新郎新娘、伴郎伴娘準備婚禮時的花絮。
靳浮白定的這份錄像,整整跟拍了他們半個月。
也許是為了配合在愛爾蘭舉辦婚禮的這個主題,盒子是灰白色,材質特別,用了仿中世紀裝修的浮雕設計,花紋凸出。
兩只大盒子放在桌子上,像是切割了兩塊城堡墻體帶回來。
每套15張光盤。
每張光盤一個小時。
記錄了他們在愛爾蘭的那段時光。
靳浮白把沒拆封的那套放在擺滿電影光盤的架子上,和《泰坦尼克號》挨靠在一起。
本來那天只是一起約了午飯的,但收到光盤,駱陽、李侈、唐予池都起著哄想看。
火鍋又沸騰過幾輪,沒人再有心思進食。
一群人索性收掉餐桌,端了茶點坐到客廳里,放錄像看。
畫面最開始的一幀,是大家到了愛爾蘭的第一晚。
離婚禮還有幾天時間,主客都十分放松,那天晚宴,最引人記憶的是,餐廳擺放了一套10層的香檳金字塔。
酒店餐廳燈光璀璨,向芋穿了很普通的牛仔褲和短袖,笑著站在靳浮白旁邊。
短袖外面披了一件襯衫,也許是靳浮白怕她冷,加給她的。
李侈是那天負責開香檳的人。
難得地,他又像過去一樣,穿了一套寶藍色西裝,戴著黑鉆戒指的手一揚,拎著復古造型的香檳刀,扭頭故意問靳浮白:“靳哥,這酒可不便宜,開多少?”
靳浮白笑笑:“全部?!?
他那樣子,很像是當年拉著向芋去聽音樂會時,張揚,興致明顯,眉眼間有不自覺的愉快。
想一想,音樂會事件是2013年初。
一晃眼,他們已經熱戀了如此多的年頭。
香檳是向芋想要自己倒的,但10層的香檳杯,摞得實在太高。
向芋總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踩著椅子去倒酒。
唐予池這種發小,一看就是塑料情誼,還真起身,拖著椅子往過走:“向芋,你站椅子上,你那個頭肯定夠不著,別回頭把香檳給碎了!”
沒走兩步,被唐母揪著耳朵拽回去。
錄像師傅給了個特寫鏡頭,正好拍到唐母用她精致的手包砸唐予池的后腦勺。
唐予池靠坐在沙發里,看到這兒,撇嘴,同身旁的人說:“我媽真是的,也不給點面子,那么多人呢......”
他扭頭,發現坐在他旁邊的人,是李侈。
沙發算是大的,實木雕花,又因為向芋總是磕磕碰碰,換了一次軟墊。
淺灰配鐵銹紅,撞色,倒挺好看。
李侈就倚著一方鐵銹紅的抱枕,抱著迪迪,坐在一旁。
他本來是在幫迪迪剝橘子的,聽見唐予池的話,也有些尷尬,但還是接了一句:“也是?!?
唐予池和李侈,都是常出入靳浮白和向芋這處住所的人,常會碰面,卻是從不寒喧。
彼此都知道,沒什么好說的。
關于唐予池前女友和李冒混過的事情,李侈是知道的。
那時候李家風頭正旺,李冒過于囂張,是捧高踩低一等好手,女人也多。
給花錢花得最大方的,就是唐予池的那位前女友,安穗。
本來李冒和什么人在一起,李侈是不干涉的。
但那陣子唐予池每天都去他的場子,經理給李侈打過電話,說唐家這位少爺,背景也不算太一般,而且每次來都好像找人似的,先要溜達一圈,才包個卡臺喝悶酒。
再加上李冒那陣子總在推脫安排在場子里的酒局,說是跟著他的那女的不喜歡去,李侈總覺得,這里面有貓膩。
查一查果然發現,跟著李冒的安穗,就是唐予池前女友。
還不是正常分手的,是被綠分手的。
安穗最開始跟著的人,不是李冒,但現在她跟李冒混在一起,這事兒搞得李侈挺頭疼。
圈子里,李冒名氣當然沒他李侈大,可要是算起來,好事兒不往他李侈臉上貼金,壞事兒肯定都算在他頭上。
說起來連李冒的名字都不帶,得說,那混賬是“李侈表弟”。
最頭疼的也不是這個,李冒這個王八蛋每年惹下的事情,十根手指都數不清。
要命的是,李侈查到的消息里,唐予池和向芋關系不錯。
向芋是什么人?是靳浮白親口承認的“嫂子”,這事兒給李侈一直壓在心里,不敢聲張,默默盼著李冒趕緊把那女人玩膩了,免得他提心吊膽。
不過到底是東窗事發了。
李侈還記得因為這事兒,向芋和靳浮白吵了一架。
靳浮白倒是沒為難李侈,只不過語氣涼颼颼的說,李侈,你還真有個好表弟。
好在靳浮白和向芋很快又和好,李侈才放心下來。
后來和向芋走得越來越近,也慢慢沒了那么多隔閡。
不過對唐予池,李侈不太主動搭話。
倒也不是什么別的原因,是他覺得,唐予池大概不樂意搭理他。
兩人在愛爾蘭,靳浮白和向芋的婚禮上。
李侈是司儀,唐予池是伴郎。
婚禮前的幾天酒宴,兩人也都坐在同一桌,只不過一直沒有交流。
唯一的交流,是回國前的最后晚餐。
李侈和唐予池都喝多了,暈乎乎離席,回房間剛好同路。
起初兩人都硬撐著面子著,誰也沒表現出自己喝多,坐過一程電梯,克制不住了,雙雙奔往男廁所。
兩人在廁所門口撞在一起,吐了個稀里嘩啦。
一個吐了對方滿鞋,一個把自己手機掉進了對方嘔吐物里面......
這事兒太過丟臉,這倆一直不準備和對方有交集的人,吐過清醒后,默默整理好了衛生,然后表情極其不自然地約定,不會和其他人說。
有過一次共患難,回國之后再見面,也算是能說幾句話。
電視里的錄像還在放著,唐予池頓了幾秒,才狀似不經意地找話,打破尷尬:“橘子甜嗎?”
“挺甜的,你來一個?”
李侈主動把裝了橘子的塑料袋遞過去,唐予池摸出一把砂糖橘,道謝。
隨后,唐少爺看一眼電視里的錄像畫面,和李侈吐槽說,這向芋真是,都讓靳哥給慣壞了。
畫面里,向芋正被靳浮白抱起來,往擺成金字塔形的高腳杯里倒酒。
唐予池說完,李侈還跟著點頭,說靳哥以前在他場子里,別人坐他邊上他都不愿意有人挨著他近,沒想到居然會這么寵老婆。
“那不怪靳哥,向芋從小就像個猴兒似的,可沒形象了,上學時候還會翻墻呢......”
堆積在兩人之間的偏見與矛盾,在這幾句聊天里,算是瓦解。
但向芋聽見了唐予池的吐槽,她當即把錄像暫停,拎了沙發靠墊,繞客廳三圈追殺唐予池。
“唐予池你有沒有良心?要不是你發信息說你在校外遇見了劫路的差點被打死,我會翻墻??!”
“你放屁,你自己想吃校外章魚小丸子那次,體育課不也翻墻了嗎!你忘了?”
向芋當然不樂意自己的陳年往事被當著靳浮白的面抖落出來,氣得當即炸毛,拖鞋都丟出去一只,為了打她的狗發小。
靳浮白眼含笑意地看著向芋,見他的姑娘沒占下風,才問李侈:“矛盾解開了?”
“能有什么矛盾,還不是李冒過去惹的禍?”
“最近去看過他們?”
李侈沉默半秒,才開口:“看過,里面生活條件肯定是不好,我瞧著一個個的都瘦了不少,也行,敢做犯法的事兒,就得受制裁?!?
他和靳浮白說,人這一生,真的說不清。
以前李家老一輩家長看不上李侈,覺得他沒野心,整天就知道瞎玩,拋去八面玲瓏會說話,也沒什么優點。
但礙著他是跟著靳浮白的,也就沒大管他。
可后來呢,一著出事,家族里那么多被牽連的。
偏偏李侈這個只知道吃喝玩樂買鉆石的紈绔,對那些事情一問三不知,倒免了牢獄之災。
而李侈的奶奶,本來老人身體不算特別好,正趕上李家出事的前幾年,得了阿爾茨海默癥,后來嚴重到,連牙刷和梳子都分不清。
家里出事時,她沒跟著著急上火,門上被貼了封條時,老太太還天真地問,這是什么?
反而是這樣,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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