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云際會-《千金笑》
第(2/3)頁
君珂扶額——這話從沈夢沉嘴里說出來,實在聽著感覺怪異。
她并沒有真的方便,卻將紙收起,這樣雪白的東西,是不可能淬毒的,為了掩飾尷尬,隨口贊了一句,“沈氏果然不愧是豪門,女眷用的東西就是精致。”
在她想來,沈夢沉一向注重享受,自然是沈家豪貴家風熏陶所致,他身上帶著這樣精致的手紙,必然也是沈家女眷專門使用的那種。
一陣沉默,隨即沈夢沉笑了一聲,“沈家?”
他笑聲平靜而譏誚。
“那就是皇族了。”君珂隨口接上,漫不經心地道,“是皇后宮中使用的嗎?”
又一陣沉默,隨即沈夢沉忽然道:“你好了沒有?”
他語氣平靜,君珂卻聽出一絲冷漠和不耐,她愕然站起,沈夢沉已經掠出隔壁洞口,站在她面前,背對著她頭也不回,道:“走吧。”
君珂不答,眼睛微微瞇起,盯著他的背影。
她和沈夢沉打交道這么久,這人手段百出,深沉狡黠不可琢磨,她幾乎從未見過他有過微笑以外的態度神情。
他從不失態。
但剛才……
她觸及了他的忌諱?
什么忌諱?剛才她說了什么?
沈皇后宮中……
沈皇后是他姑姑,是沈家最尊貴的女性之一,她想到她身上完全正常,但此刻結合沈夢沉態度再一想,忽然又覺得不對勁。
君珂在燕京時,去過皇宮很多次,印象中從未見過哪宮主子使用的手紙有什么特別,雖然她不知道沈皇后宮中到底用什么手紙,但宮中女子最會跟風,如果沈皇后用的是這種很精致的手紙,其余各宮妃子會很快效仿。
那就和沈皇后無關,但既然無關,他的態度為什么突然又這么冰冷?他那句“注意衛生容易得病”,真是讓她聽起來說不出的古怪。
君珂想了半天,實在找不到什么線索,只好嘆口氣擱在一邊——算了,幾張手紙而已,也許就是因為沈夢沉太注重享受。
風聲一響,沈夢沉掠到她身邊,手中長鞭忽然反手一擊,啪一下正擊在剛才君珂試圖讓他踏入的地面機關之上。
軋軋一聲震響,甬道頭頂滑出數柄巨錘,轟隆隆砸在兩側墻上,兩道側墻忽然滑開,金黃的細沙如天瓢乍傾,霍然翻到,瞬間填滿整個甬道。
前后過程只有一兩秒,君珂倒抽一口氣,這機關設置比尋常的流沙墻更狠毒,尋常流沙墻,砸破之后細沙流出,從流沙開始到最后填滿每一分空隙,都有一段不短的時辰,足夠一個高手尋找機會逃生,但這段甬道里的流沙,直接撤墻,細沙瞬間狂灌,一秒之內將甬道填平,根本沒有任何逃生時間!
沈夢沉立在她面前,似笑非笑,“好狠的心思,好毒的安排。”
也不知道他說的是機關還是君珂。
君珂面不改色,“然也,和陛下快要不相上下了。”
沈夢沉一笑,忽然一伸手,將她拖到自己身前,單手握住她的下巴,盯著她的眼睛,柔聲道:“地圖有錯。小珂,用你的眼睛仔細看看,咱們下步該怎么走?”
他靠得極近,兩人氣息相聞,近到君珂可以看見他睫毛底深沉難測的眸子,幽光閃爍,半是憎恨半是疼痛。
他捏住她下巴的手指微微發緊,君珂懷疑等下松開就是兩道淤青。
“陛下這語氣,差點讓我以為不是打算和我合作,而是要下殺手。”她輕輕笑,半閉著眼睛,“好緊張,突然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沈夢沉一聲低笑,屬于他的濃郁深幽氣息,在這黑暗甬道里無限蔓延,君珂不自在地微微偏頭。
“看著你的唇,我也有點緊張心跳……”他慢慢俯下頭,“或者,我應該換個方式,幫你提醒下記憶……”
“左側第三個洞口!”君珂立即大聲道。
“很好。”沈夢沉低頭深深嗅了嗅她的氣息,才放開她,笑道,“你我如今可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像上次云家地道里的事,我看還是不要發生的好。”
“我就不明白了。”君珂淡淡道,“大燕皇陵對燕人重要,和你這個大慶皇帝何干?你犯得著以千金之軀,貿然闖入這里冒險?”
“燕人著緊的地方,我當然要看看究竟。”沈夢沉笑得意味深長,“或許,不費一兵一卒,就此便能收拾了他們也未可知。”
君珂心中一跳——他這口氣,是知道什么秘密嗎?
“你也是燕人,為什么對大燕如此恨之入骨?或者,你恨的是納蘭氏?”君珂試探地問。
這個問題很關鍵,她期待著他的回答,只要一個答案,籠罩在沈夢沉身上的迷霧,就會淡去許多。
“慶國以外的土壤上,都是我的敵人。”沈夢沉的回答,還是那么四面摸不著。
君珂嘆了口氣。
“走吧。”
兩人進入左側第三洞口,君珂其實對這條通道沒有把握,畢竟她看的也是錯誤地圖,還沒記完全,不過這條通道,她勉強看出是個上行洞口,在她的猜測里,大燕皇陵不該在地下,可能還是在山腹中,路應該向上走才對。
沈夢沉經過剛才的事,好像并沒有對君珂提升戒備,悠悠然走著,君珂卻感覺到他身周氣息收斂,他融入黑暗,卻又與黑暗涇渭分明。
兩人剛走出幾步,忽然沈夢沉腳步一停,“咦?”了一聲。
聽出他語氣中少有的疑惑驚訝,君珂一抬頭,也一呆。
對面,原本空無一人的黑暗甬道里,忽然晶光透亮,華彩縱橫,流轉的透明光芒里,有一人,向兩人款款走來。
便在此時。
在君珂上方三層之上,地宮寶頂嘩啦啦破開一個大洞,黑袍老者攜著白衣少女,飄然落地。
“果然是大燕皇陵!沒想到進來得這么容易!”蒼芩老祖環顧大殿,神色驚喜,連身上的灰塵都忘記拂去,“快,拿出我的地圖。”
云滌塵取出一卷破破爛爛的羊皮紙,蒼芩老祖對照著四周的景物,大殿并不算燦爛輝煌,紋飾造型古樸厚重,是早期高原民族的風格,從陳設來看,這里并不是真正的地宮所在,只是最上面一層的祭殿而已。
蒼芩老祖并不失望,他早年游歷江湖,無意中得了一卷殘卷地圖,聽說了大燕皇陵的部分秘密,地圖中曾說,大燕皇陵平日是絕險之地,但每隔數十年便有一次解封之期,是唯一外人進入皇陵,傷害幾率最小的機會。
殘卷描述中,皇陵儲藏豐富,并不僅僅是金銀珠玉,皇陵之寶分居五室,“金木水火土”,殘卷沒有指出這五室內具體都是哪些東西什么情況,但暗示了這其中有對武人極其重要的東西,蒼芩老祖年輕之時練武燥進傷了本元,壽命有損,看到這里便由衷心動,之后他便移居蒼芩山,等待至今。
蒼芩老祖在祭殿游走一圈,并沒有浪費時辰,在殘卷的記載里,祭殿是沒有什么東西的,真正的要緊,都在地宮里。
“我們下去。”他熟練地在祭殿中尋找到了和上面一模一樣的祭壇,按照殘卷指示,啟動門戶,一道浮雕屏風緩緩開啟,他道:“塵兒,下去吧。”
云滌塵看他一眼,蒼芩老祖老臉一紅,他知道自己不地道,但是這皇陵也許步步危機,萬一有什么危險,有人先擋一擋也好。
云滌沉二話不說躍下,半晌她冷冷淡淡的聲音響起,“好了。”
蒼芩老祖安心跳下,剛落地便是一聲和云滌塵剛才截然不同的悶響,隨即幽深的地道里,傳出一聲慘呼。
皇陵山上,一道人影貓著腰,弓著背,在針葉林間奔走。
那人發辮亂糟糟的,衣服被這里特有的荊棘給掛得破碎,偶爾一抬頭,滿是泥灰汗水的臉上,一雙眸子滿是懊惱。
司馬欣如。
這位小姐,心思根本不在云雷大比之上,始終盯著梵因的一舉一動,自從柳咬咬跳出來自稱是梵因夫人之后,受了刺激的她,不僅沒肯放棄,反而琢磨著,要問梵因一個明白,但梵因一直沒回到雷府,她空自等得發急,好容易等到梵因在云雷大比那天,回到雷府收拾剩余東西,她便遠遠地跟了上去。
梵因進入十里禁地,她也悄悄從另一個方向摸了進來,她完全不知道十里禁地和皇陵的危險,誤打誤撞,走的是和蒼芩老祖同樣的一條路,并且無意中已經靠近了蒼芩老祖挖下的那個洞。
她已經發現了山下的軍隊,不敢接近,在山上亂轉,忽然腳下一空,哎喲一聲驚叫,人已經跌了下去。
祭壇前梵因擱下筆墨,取出拓印好的地宮圖,對身后欽天監首座道:“諸位在此稍待,我去通知一下太孫。”
隨行官員都退后,他們無權進入祭壇之后,但陛下有特令,梵因可以。
梵因身形一動,已經順著祭壇甬道盡頭的屏風暗道落下,在落下前一刻,他忽然抬頭,看向皇陵山頂方向,不過已經遲了,身后的入口,轟隆隆掩起。
所有人都還在外圍轉,或近或遠,真正地宮之門,猶自巋然不動。
此時如果有人能夠做出整座皇陵的立體圖,便會發現,皇陵山里,呈現一種奇怪的格局,納蘭君讓所處的地宮正門,在整座山的正中心,而之上或之下,都分成好幾層,像高樓里升降電梯一樣,每層都有人在等待或活動。
有人從上往下,有人從下往上,都在緩緩靠近地宮正門。
納蘭君讓還在等待第二個契機的到來,“赤水逆流”。巨大的石門之上,卻已經開始隆隆震動,鮮紅的“赤水”,顫顫橫流。
百里之外,云雷城。
年后安寧祥和的云雷城,此刻正陷入一片殺機之中!
第(2/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阳山县|
望江县|
灵宝市|
松溪县|
印江|
赫章县|
灵璧县|
敦煌市|
宣威市|
乡宁县|
博罗县|
高密市|
仲巴县|
左权县|
陆河县|
兴海县|
沈阳市|
北碚区|
金塔县|
娄烦县|
穆棱市|
萝北县|
鸡西市|
图木舒克市|
冷水江市|
泸水县|
富锦市|
北川|
广宗县|
甘孜|
阆中市|
饶平县|
阿拉善右旗|
乃东县|
惠东县|
正镶白旗|
大渡口区|
岳阳县|
双辽市|
平南县|
固镇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