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千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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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元易一字一句,字字斷金碎玉,眼簾開合間精光四射,盯緊納蘭述。
飽含希冀的目光,十拿九穩的目光。
鐘元易不認為納蘭述會拒絕。
男兒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江山之重,無人會置于腦后,何況身負血海深仇的納蘭述,二十萬血烈軍,對此刻急需軍力,好平定堯國的他,份量之重,無庸置疑。
不過一個區區正妻名分,換二十萬精銳彪悍血烈軍,何況人都死了,什么都占不著,當真就是虛無縹緲一句話,這送上門的天大便宜,哪個男人會拒絕,能拒絕?
老鐘已經在思考將來向正儀的封號,納蘭述是一定會打入堯國的,有二十萬向家血烈軍支持,有冀北精銳余力尚存,又有堯國人心所向,將來最起碼一個一國之主,正儀便是王后之封,如此,也算對得起她一腔癡心枉送性命,自己也算為她完成了生平大愿,可堪告慰九泉。
一片寂靜里,有人開了口。
“他愿意……”
“不行!”
兩聲出于一聲,竟然是君珂和納蘭述同時開口,隨即同時住口,對望一眼,納蘭述眼中怒色一閃,君珂眼睫毛顫了顫,避開他的眼神。
鐘元易一怔。
他愣了一瞬,才不可思議地問納蘭述,“納蘭公子,你剛才說的是……”
“不行?!奔{蘭述收回怒視君珂的目光,語聲淡淡,語氣卻斬釘截鐵。
鐘元易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納蘭述,半晌澀聲道:“你瘋了!這是二十萬血烈軍!”
納蘭述慢條斯理喝茶,緩緩道:“那又如何?”
鐘元易氣極反笑,“又如何?這不是阿貓阿狗,不是三人五人,這是向家費盡全力保存下來的全部精銳;是仁義千古的向帥,靠自己的無上威信聚攏來的最忠誠最勇悍的鐵軍!二十萬!足可顛覆一個小國的二十萬!納蘭公子,世上有不勞而獲,不予而得,但絕不是這二十萬大軍!你連基本誠意都不肯給,便想輕松將軍權掌握,可能嗎?”
“我有說我什么都不給?”納蘭述抬起眼,眼神譏誚。
鐘元易怔了怔。
“正儀恩德,我銘記在心,但不應用嫡妻名分,作為交換?!奔{蘭述淡淡道,“我想當初正儀不顧生死試圖相救的時候,也全然沒想過要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她不想得到,你就不該給?你就該坦然拿她的?”鐘元易咆哮。
納蘭述根本不理會他的憤怒,自顧自道:“正儀和我相處雖短,但我也算了解她,她不是挾恩求報的人,鐘帥,如果她現今活著,聽見你這個要求,她會生氣的?!?
鐘元易怔了怔,想了想,臉色微微一變。
確實,以向正儀的性格,絕對不會愿意接受這樣的事,她對一個人好,那就是純粹的給予,一旦形成利益交換,她會覺得那是侮辱。
“我不會拿嫡妻的名分來交換她的軍隊,我不想讓她九泉之下不安,也不想讓她那份真摯的情感,被利益之爭所踐踏?!奔{蘭述手指輕輕拂過那塊玉墜,在“尚”字上微微停留,輕輕嘆息。
鐘元易眼神瞥過那玉墜,眼角又微微濕潤,咬了咬牙,看看垂頭不語的君珂,突然道:“納蘭公子舌燦蓮花,說得似乎振振有詞,但老夫覺得,這些冠冕堂皇理由是假,因為某人而不愿接受公主,才是真!”
“納蘭述做什么事,從來不需要編造理由?!奔{蘭述冷然道,“還有,某人現在就在面前,鐘帥你何必代指?不覺得很不尊重?你應該說,因為君珂,我納蘭述,不接受公主!”
君珂身子一顫,鐘元易咬牙一笑。
“是,納蘭公子好厲害的詞鋒,老夫還真是小瞧了你,你既然敢明著說出來,老夫自然也敢,君姑娘,君統領,你不就是為她,不肯接受公主么?”
君珂站起身,她覺得此刻自己再呆下去,尷尬還是小事,納蘭述和鐘元易的矛盾,會更深入而不可調和,該是回避的時候了。
她剛站起,納蘭述一抬手按在她肩頭,生生將她按坐下去。
“你聽好!”納蘭述聲音森冷,“有些事,你不該避,我也不允許你避!”
君珂縮了縮,覺得納蘭述今天可真夠嚴厲的,看樣子動了真怒,還是不要惹他的好。
沒想到納蘭述不給她走,老鐘也不想放過她,她屁股還沒坐穩,鐘元易竟然已經把炮火轉向了她,“君姑娘,既然納蘭公子堅持要你參與,可見視你如妻,而你剛才既然開口,也說明你自認有參與此事的權力,如此,明人不說暗話,君姑娘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你剛才沒聽見么?君珂嘆口氣,但此刻被納蘭述灼灼盯著,那眼神里寫滿“你敢再把剛才的話重復一遍我就和你絕交”的威脅,她哪里還能說出話來。
“老夫剛才聽見君姑娘代納蘭公子表示同意,老夫很欣慰君姑娘的識大體?!辩娫啄曋?,“確實,正儀妨礙不了你們什么,這不過一個虛名,將來連子嗣都不會有,千秋萬代,王權承繼,還是你的后代穩坐,相對于正儀犧牲性命交付大軍的付出,這點要求,天經地義,微不足道!”他深深對君珂一揖,“請君姑娘勸說納蘭公子!”
君珂一怔。
鐘元易當真老而彌辣。
撬不動納蘭述,就轉而從她這里下手。
可是,怎么勸?
難道要我含淚跪下,抱住納蘭述的腿,說“妾身仰慕向姐姐恩義,自愿相讓,請君萬萬不可為妾身為難,大義為重,江山為重,速速應了便是!”?
君珂抖了一抖。
她敢拿幺雞的狗品保證,這話說出來,絕對一萬個反效果!
對面老鐘還在殷殷看著她,看樣子不等到她這句臺詞不罷休。
君珂微微不快,老鐘咄咄逼人有些糊涂,這樣的事,逼納蘭述可以,逼她,實在有些過分,也不是明智之舉。
不過對于鐘元易的要求,君珂并沒有覺得過分,向正儀臨死前一直和她在一起,武舉最后一戰兩人惺惺相惜,普天之下,沒有誰比她更清楚向正儀的癡心深情。
對于這樣的深情,給予正妻之位回報,向正儀當得起!
事實上當初向正儀死在她懷里,至死向著納蘭述的方向的那一刻,君珂心中就曾經飄過一個模糊的念頭,她希望抱住向正儀的是納蘭述,她希望能夠成全向正儀,不管用什么方式,給這凄涼的少女,一個最后的安慰。
君珂是現代人,對一些虛名名分根本就不在意,什么名分都是狗屁,抵不得真情實意。擁有名分獨守空房,還是沒有名分兩心相許?在自行車后笑還是在寶馬車里哭?也許有人選后者,可她堅決選前者。
只要兩心相許,一個名分讓又何妨?
不過古人對名分卻向來看得比天大,所以鐘元易直覺認為君珂會是最大阻礙,殷殷相求,這一求,君珂倒為了難。
老鐘啊老鐘,君珂心中叫苦——你傻了吧?你此時當著納蘭述的面求我,看在納蘭述眼底那就是在逼我,是你不近情理,逼我自愿相讓,你這不是存心點燃炸藥包嗎?
何況如果由我當面勸納蘭述,納蘭述的自尊往哪擱?納蘭述又會怎么想?他一腔癡心,被我棄如敝屣?
再說我哪有那個臉當面勸他?我算是他什么人?納蘭述到時候一句“你以什么身份勸我?”,我就得羞得一猛子扎進太平洋!
君珂悻悻、無奈、為難——納蘭述你不許我出去,可逼死我了!
感覺到身側的目光,納蘭述竟然也緊緊注視著她,似乎想看她的反應,君珂給兩道緊緊逼視的目光,烤得如兩面煎的雞蛋或兩面夾的板板,恨不得一頭便扎進地里去。
她好不容易動了動身子,半轉了頭,對納蘭述剛說了一個“我……”字,納蘭述身子便一震。
他充滿希冀的目光瞬間暗了一暗,臉色有點發白,隨即恢復正常,霍然扭頭,不再看君珂。
君珂瞠目結舌——啊啊啊,我沒有想勸你啊,我只是想說,我肚子痛要上茅廁,我想尿遁啊啊啊……
頂著天大誤會的君板板,欲哭無淚地坐著,像坐在釘板上,大恨為什么要貪心來這一趟,早知道不要了!
“請君姑娘勸說納蘭公子!”老鐘猶自不肯放棄,又上前一步。
“夠了!”
納蘭述驀然一聲低吼,聲音震蕩,嘩啦啦地上軍報都被這一聲吼掀起,飛了滿帳篷。
隨即他霍然站起,逼視著鐘元易。
“鐘帥不覺得自己過分?”納蘭述神色冷厲,“這樣的事,你怎么可以當面逼迫君珂?”
“納蘭公子既然不識抬舉,總得有人深明大義!”鐘元易一步不讓,“我家公主如此恩義,當不起你一個正妻之位?”
“我說過,不是當起當不起,而是應當不應當!”納蘭述的聲音冷而有力度,“好,你既然口口聲聲拿恩義來逼迫,今兒我便和你,數數清楚什么叫恩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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