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大漢熹平八年,五月廿三,萬壽節(jié)。 云帝下旨,因大漢這兩年的國泰民安,此次萬壽節(jié)特許官員攜家眷前往宮中同賀。就連壽宴的地點都沒有選在平常舉行宴會專用的興慶大殿,反而移到了御花園和邊上的暢春仙館。 暢春仙館是個半開放的館閣,建造的時候工匠就頗費(fèi)心思地將整個暢春仙館和御花園融為一體了。 時逢初夏,御花園里的各色花卉都開的正好,正映著各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眷,果是一片亂花漸欲迷人眼,也不知多少世家公子們被晃了心神,但這些人家或多或少都是清楚今日將這些適齡的女子召進(jìn)宮究竟是為誰準(zhǔn)備的。 幾乎從不在百花宴上露面的景王可還從沒見過這安陽城各家里的閨秀呢,若不是能找到這樣一個機(jī)會,誰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讓云漠寒瞧見這些人。 云漠寒帶著風(fēng)冥安來得晚,畢竟這些日子風(fēng)冥安是真的有些郁郁寡歡,連帶著今日一身朱紅錦衣都沒能襯得她開心幾分。 來得晚又目不斜視走過整片場地的云漠寒看得皇后直皺眉,她好不容易安排了幾個合她心意的小姐,就放在最顯眼的位置上想給云漠寒看看呢,誰曾想她這兒子又恢復(fù)了曾經(jīng)的做派,來得最晚沒準(zhǔn)又想著能走得最早了。 但是這事兒他們還真的不能做的太直白,畢竟風(fēng)大將軍也在下面坐著呢,就算是有皇帝的暗示又怎樣,難道還真的能當(dāng)著這位老將軍的面,給他那捧在手心里的獨(dú)女找不痛快? 但是到目前為止至少云帝看起來是對一切都非常滿意。送壽禮這一節(jié)在大多數(shù)人意外的情況下讓懷王府的世子奪了所有人的眼球。 小世子獻(xiàn)了一首自己做的詩,而那面對天子不卑不亢進(jìn)退有度的身姿也讓不少人都暗暗點頭。眾皇子中如今也只有懷王府開枝散葉子嗣最豐,如今看來世子未來可期,相當(dāng)出彩。 相比之下備受矚目的景王夫婦只獻(xiàn)上了一張繪著錦繡河山的屏風(fēng),縱然也是大家之作,但放在所有的壽禮中倒是顯得過于平常了。 云漠寒似乎全然沒在意自己的小侄子和懷王府究竟吸引走了多少人的目光,他歪著身子靠在椅背上就像全身都沒長骨頭一樣,手里捏著一只純銀的酒杯連目光都沒放在正在獻(xiàn)禮的那群官員身上,像是看著外面的碧樹和陽光失了神。 而他身邊云凰將軍端坐在那里眼觀鼻鼻觀心,面上還微微笑著,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丈夫如今這幅十分失禮的模樣,她那端莊的樣子瞧著卻有些不像是活人,一動不動的。 “早便聽聞劉大人家的千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知今日——”皇后的聲音讓云漠寒在一瞬間就回了神,但是他依舊沒動,依舊保持著那副放空的狀態(tài),但是他的注意力已經(jīng)全然轉(zhuǎn)了回來。 “臣女今日得見天顏實是萬幸之至,自是愿意為吾皇萬歲獻(xiàn)上一曲,恭祝萬歲帝祚永享,福壽綿長。” 跪在大殿中央的姑娘一身鵝黃長裙,柔柔弱弱的身姿當(dāng)真似那弱柳扶風(fēng),云漠寒瞧著她站在那里只覺得要是一會兒吹過來的風(fēng)大些,這姑娘都要被刮跑了。 讓眾大臣的女兒在皇帝的壽宴上獻(xiàn)藝,也不知道這究竟是誰想出來的法子。云漠寒聽著那纏纏綿綿的絲竹聲只覺得昏昏欲睡,但往邊上看去,正瞧見風(fēng)冥安那雙垂下的雙目里閃過的一絲極強(qiáng)的怒火。而她那交疊在袖中的雙手似乎也已經(jīng)握緊了。 也就這一下他驟然就清醒了。 最近安安心情不好,又不肯跟他說那天云帝究竟都跟她談了些什么。所以這些天除了想辦法讓云沐昪在這一日大放異彩之外,云漠寒就只剩下了絞盡腦汁想著怎么哄風(fēng)冥安開心了。所以直到如今他才分了些神思給這場萬壽節(jié),也直到此時才發(fā)現(xiàn)了整場宴會里出現(xiàn)的那些鶯鶯燕燕。 這個場景絕不會是在給皇帝選秀,那就只剩下一樣了—— 云漠寒坐直了,往上看了一眼云帝和皇后,那帝后二人神色還不錯,似乎對接連幾位獻(xiàn)藝的小姐所表演的東西都極為滿意,而皇后還朝著云漠寒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馬上就要開口問問云漠寒覺得剛才場上的幾位姑娘怎么樣了。 云漠寒看著他面前的那個女子的舞步越轉(zhuǎn)越快,翠綠色的裙擺飛揚(yáng)好似夏日鋪展在湖面上的碧荷,似乎整首樂曲馬上就要到達(dá)高潮——她這一舞也要結(jié)束了。 云漠寒伸手在桌下握住了風(fēng)冥安的手,用力捏了捏,然后在樂師正要收音的時候用似是低聲但是恰巧讓不少人都能清晰聽見的聲音同云漠瀾開口了,“二哥,今日是要順便給八弟選王妃嗎?他也差一年就要及冠了,也是時候應(yīng)該給他選王妃了吧?他那慶王府里侍姬是不少,但當(dāng)家的主母還是得有一個吧?” 這話一出整個暢春仙館霎時間陷入了一片寂靜,云漠瀾沒想到他身邊那個看起來整個人都快化在椅子上的云漠寒會突然和他搭話,這要說是那肯定不對,可若說不是,誰知道他這七弟接下來會說出什么話來。 而場中獻(xiàn)舞的小姐如今該是向皇帝皇后行禮的時候了,景王殿下這話一出只讓這好不容易有勇氣面對天子,能完完整整跳完一支舞曲還沒出錯的小姐瞬間白了臉,可再意識到云漠寒究竟說了什么之后,那蒼白的俏臉?biāo)查g羞得通紅。 如今站也不是、跪也不是、禮行了一半?yún)s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了。尷尬立在那里,瞧著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至于原本正吃好喝好覺得今日大殿上的這出好戲與自己絕對無關(guān)的慶王云漠殊——云漠寒話才說到一半他一口酒就嗆在了嗓子眼里,如今正死命的咳嗽,聽著像是要把自己的肺都咳出來了。 云漠殊的咳嗽聲成為了如今暢春仙館里唯一的聲音。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