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2-《夏日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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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思夏站在教室外,手里攥著書,正在跟王禿頭交涉。
“不能把我家長叫來,他很忙,沒時間?!?
“晚了!我電話都打了!”王禿頭冷笑一聲,額上青筋都快爆出來,一張嘴就是唾沫星子亂飛,“你就是家長太忙,缺乏管教,才會讓你這么為所欲為!”
盛思夏后退一步,以免被他的唾沫星子殃及。
還好她動作夠小,才沒被王禿頭發(fā)現(xiàn),否則,他一定會更生氣。
“我家長很忙,您打了電話他也沒時間過來,我罰站就是了?!笔⑺枷哪局?眼睛盯著地面,一秒鐘都不想看王禿頭那張仿佛被惡魔親吻過的臉。
王禿頭肥厚的巴掌拍在欄桿上,震出嗡嗡聲,“你是班主任還是我是班主任?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我教了這么多年書,還是頭一回碰見你這么頑劣的學(xué)生!以為自己成績還行,就能跟我叫板?我告訴你,這事兒不是光罰站就完了!”
盛思夏不動聲色地翻了個白眼,她不卑不亢地問,“那還要怎么樣?”
“你先把書交出來,這本必須沒收了,”王禿頭哼了一聲,“我看你反省態(tài)度,再決定要不要叫你家長過來?!?
“您不是已經(jīng)打過電話了嗎?”到了這時候,盛思夏反而冷靜下來。
木已成舟。
她現(xiàn)在更關(guān)心地是另一個問題。
“你這意思就是堅決不交了?”王禿頭瞪大眼睛,又用力一拍欄桿。
盛思夏皺起眉,“您這是侵犯我們的隱私,您沒資格這么做?!?
現(xiàn)在是課間,不時有學(xué)生路過,紛紛朝盛思夏投來疑惑的目光,伴隨著竊竊私語。
王禿頭在此坐鎮(zhèn),誰都不敢逗留太久,生怕被殃及。
“你不用上課了,就站教室外面反??!”王禿頭眼睛鼓得像□□,氣沖沖地扔下這句話,說完就要走。
“等等!”盛思夏叫住他,“我家長他——來不來?”
她局促地來回蹭著鞋,手揣在口袋里,惴惴不安。
“你還知道怕?”王禿頭根本沒正面回答,拂袖而去。
第三節(jié)課上課鈴響了,這節(jié)課是王禿頭的化學(xué)課,沒有同學(xué)敢在走廊上逗留,那些還沒到教室的,都拿出了百米沖刺的速度沖往教室。
很快地,走廊上便空無一人。
她聽見王禿頭將課本重重地摔在講桌上,嗓子扯得比平時還大,花了近十分鐘時間訓(xùn)斥那些在課桌里藏手機和小說的同學(xué),讓他們寫檢討,尤其重點批評了站在外面的盛思夏。
盛思夏倚著欄桿,朝天翻了個白眼。
她一直站到上午最后一節(jié)課,課間時,姚佳婷聽到消息,大概是猜到是她那本漫畫導(dǎo)致的,十分愧疚地到她面前,喂了盛思夏幾根辣條。
盛思夏嘆口氣,正要把那本書還給姚佳婷,王禿頭卻在這時候沖過來,將所有聚集在班級門口的學(xué)生統(tǒng)統(tǒng)轟走。
底下有路過的男生,看見盛思夏站走廊上,起哄著沖她吹口哨,笑聲一片。
對面的教學(xué)樓,有一個個子挺高的男生,看不清長相,正對盛思夏揮舞著手里的課本,像是要引起她的注意。
盛思夏都懶得對他翻白眼,她只想把力氣留著,待會兒還得站一節(jié)課。
王禿頭不讓她拿手機,無聊到開始數(shù)從天空飛過了幾只鳥。
照王禿頭的脾氣,也許還有一下午。
男生嘬著嘴第盛思夏吹了聲長而響亮的口哨,不多時,從身后的教室里走出一個女老師對他說了句什么,男生笑嘻嘻的,根本沒當(dāng)回事。
對面是十三班,班里都是靠關(guān)系進來的,向來被二中學(xué)子視為老鼠屎,也是學(xué)校里一道異樣突出的風(fēng)景線。
等女老師回到班里上課,男生又吹了聲口哨吸引盛思夏注意。
他攤開課本,撕下一頁紙,三兩下折成飛機,朝盛思夏招招手,然后將紙飛機扔出來。
兩棟教學(xué)樓之間隔著至少一百米的距離,根本不可能飛過來。
紙飛機在空中輕飄飄地落下去。
男生聳著肩笑個不停,還不忘調(diào)戲盛思夏,給她一個飛吻,旁邊的男生都哄笑起來。
正煩著呢。
盛思夏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手臂擱在欄桿上,準(zhǔn)備對那嬉皮笑臉的男生比一個中指。
她指頭豎起,滿臉都是不耐煩的表情,就在這時,卻聽到樓下傳來一聲低咳聲。
盛思夏低頭朝下看,傅亦琛穿著一身黑色風(fēng)衣,正抬頭瞥著她。
她緊張得不行,立刻并攏手指,緩了一會兒,手都快捏麻了,才松開,尷尬地對傅亦琛招了招手。
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會來。
傅亦琛和盛思夏對視一眼,沒有回應(yīng)她,而是信步朝辦公樓的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像是一顆松柏,在陽光明媚的天氣更加耀眼,她的目光追隨著他的腳步,直到越來越遠。
盛思夏手里還捏著書,也顧不上會不會被王禿頭責(zé)罵,她快步追上去,順著走廊,一路跑到辦公樓三樓。
她用跑的,傅亦琛是用走的,他們剛好在王禿頭辦公室門口碰上。
傅亦琛目光淡漠,落在盛思夏身上,讓她感覺到像被凜冽的風(fēng)吹過。
瞬間清醒。
盛思夏努力平復(fù)跳動激烈的心,亦步亦趨朝傅亦琛走過去。
她盯著他的皮鞋,問,“你怎么來了?”
傅亦琛的聲音冰冰涼涼,“你的班主任給我打電話,讓我來學(xué)校把你領(lǐng)回去,我也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哦,”她咬著嘴唇,磨磨蹭蹭地說,“沒打擾你吧?”
“我正在開會,卻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一個女兒來,你說呢?”
這句話,語氣平淡,卻隱隱帶著責(zé)備,盛思夏下意識地就要跟他解釋,為什么當(dāng)時在聯(lián)系人方式上填了他的名字。
其實原因很簡單,不過是因為開學(xué)那天,她忘了帶手機,那天又必須填信息,她就只記得傅亦琛一個人的手機號。
那時盛思夏根本沒當(dāng)回事。
她從不會反大錯,并不認為有機會被老師叫家長,哪想到報應(yīng)來得這么快。
正要開口,盛思夏又意識到,這個理由怎么好宣之于口?這不就等于明明白白地告訴傅亦琛,他在她心里有多特殊?
總不能告訴傅亦琛,她連家里人的電話號碼都不記得,單單記得他一個人的?
不能說。
“對不起,打擾你工作,我道歉,”盛思夏聲音壓得很低,手指緊緊地攥著漫畫書,“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我這就給小姨打電話。”
傅亦琛發(fā)出一聲輕笑,“我來都來了,正好聽聽你在學(xué)校都做了些什么?!?
“王禿……班主任怎么說的?”
“問我是不是世界首富,只顧賺錢不教孩子。”
氣氛原本有些僵硬,聽到這句話,盛思夏不知為何覺得好笑。
她彎起嘴角,又發(fā)覺不合適,屈起手指按了按嘴角,她說,“那你先進去,隨便說幾句打發(fā)他就好了。”
“那他問我,我是你什么人,我怎么回答?”
“隨便你怎么回答,叔叔哥哥都可以?!边@句話,就有些賭氣的意思了。
傅亦琛看著她,“認識這么久,也沒聽你這么叫過我。”
“那以后我就這么叫?!笔⑺枷奶痤^,和傅亦琛對視一眼,手背在后面。
傅亦琛看到她別扭的動作,淡聲問,“藏的什么?”
“就是一本漫畫,剛才被班主任翻到了,要沒收,我不給。”盛思夏后退一步,心虛地看傅亦琛一眼,沒有要交出來的意思。
“就這么簡單?”
他顯然不信。
“就這么簡單。”
傅亦琛伸出手,聲音平淡卻十足有威懾力,“給我看看?!?
盛思夏搖搖頭,目光警惕,又退一步,像是怕他動手搶。
僵持了幾秒,正好這時候王禿頭開門出來,看見盛思夏,和站她對面,肅穆沉郁的男人,意識到這就是她的家長。
可……看上去也太不像了。
這男人身材挺拔,長相極有辨識度,相貌看上去不到三十歲,一件黑色的長風(fēng)衣,腕上戴一塊手表,氣質(zhì)貴氣逼人。
感覺有些眼熟,但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猜不出他與盛思夏是什么關(guān)系。
“你是……”
傅亦琛說:“你好,我姓傅,是盛思夏的——”
他停下來,像是故意,瞟一眼盛思夏,等她回答。
“叔叔!”盛思夏反應(yīng)很快,干笑了兩聲,對王禿頭說,“王老師,這個是我叔叔,”說完,她又轉(zhuǎn)向傅亦琛,介紹道,“叔叔,這是我班主任,王老師。”
傅亦琛微微頷首,目光短暫地從王禿頭的腦門上掠過。
王禿頭這個綽號,自打盛思夏開學(xué)不久,他就從她口中聽到不下百次。
每次都是“王禿頭那個閻羅王又吼我們了!”或者“王禿頭那個發(fā)量就算是拿生發(fā)水當(dāng)水喝都救不活!”……
當(dāng)時聽,傅亦琛還當(dāng)她調(diào)皮,說話太夸張。
好像也不是那么無稽。
“傅先生是吧?你別怪我說話難聽,這孩子平時家里是怎么教的啊?對老師連基本的尊敬都沒有,犯了錯不道歉,還一個勁的頂嘴,這要是不改我沒法教了,我們二中也不差這一個學(xué)生?!?
王禿頭說起話來,神氣活現(xiàn)的,盛思夏一直盯著,生怕他那飛濺的唾沫濺到傅亦琛身上。
傅亦琛冷淡地打斷,“夏夏犯什么錯了?”
夏夏……
盛思夏從沒聽傅亦琛這么稱呼過她,乍一聽,有些怪異,又莫名的暖。
她手背在身后,指頭翹啊翹的,努力壓住笑意。
“她啊,”王禿頭指著盛思夏,嗓門拔高,“我三令五申不許帶和學(xué)習(xí)無關(guān)的東西來學(xué)校,她在課桌里藏了一本漫畫,我給搜出來了,她居然從我手里搶!”
傅亦琛聽完,微微頷首,表示自己已經(jīng)了解情況。
他轉(zhuǎn)而問盛思夏,“是老師說的這個情況嗎?”
她無可辯駁,只能乖乖點頭。
“傅先生,我教書十幾年,還從沒碰到這么狂妄的學(xué)生,到現(xiàn)在一句道歉都沒有,既然家長來了,就把她領(lǐng)回去吧,管不了了……”
“知道了,我來問她?!备狄噼√鹗?,打斷王禿頭的話,他看著盛思夏,“老師說的是真的嗎?”
盛思夏極微弱地點了點頭。
“看見沒,我沒冤枉她吧?你們家長到底是怎么教的?”王禿頭指著盛思夏,“現(xiàn)在你家長來了,能把小說交出來了吧?”
雖然只是叔叔,但這男人極有氣勢,他不信到現(xiàn)在盛思夏還能那么倔。
盛思夏當(dāng)然不能就這么把書交出來,她緩慢地搖了搖頭,手依舊別在身后。
“這是我的隱私,傅叔叔,你不會逼我交出來吧?”
她敢這樣問,自然有七分把握,傅亦琛不會讓班主任收走她的書,只要他想護,就一定能護住。
盛思夏看著傅亦琛,柔順的頭發(fā)在陽光下熠熠發(fā)光,皮膚呈現(xiàn)出白皙的健康光澤,垂著眼睛,看上去十足是個乖巧的學(xué)生。
傅亦琛一向只知道她懶惰,看不出來,她在學(xué)校居然敢跟老師這么放肆。
王禿頭還想說什么,被傅亦琛一個手勢制止。
“書交給我,我看看?!彼斐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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