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后宮佳麗心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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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站在山上,再俯瞰道觀,連進出的人都變得十分渺小。
早課的道人們,往日他都是仰望著他們,如今也都仿佛微不足道了——比起亙古未改的晨曦與日落,千年來的人,看的都是同一抹朝霞。
“這次看明白了嗎?”
“……看明白了。”
他點點頭,好像真明白了。
就像沒有什么,是跳出三界外看不通透的。
“我同你父親說過,你是慧徹的孩子。
日后,俗名便取清悟吧。
靈臺清明,大道有悟。”
抱樸散人淡淡笑著,眼望塵下:“世間萬象紛紛擾擾,若你日后沉于困惑,難以自拔,便像今天這樣,讓自己站得高一點,好好看清它,方不為此間所困。”
“讓天下萬事萬物,盡在腳下。”
他記下了這個名字。
清悟,素處,名字不過都是身外事。
蕭懷琸的名字,已經葬下了,它永遠絕于世間,后人只會在《實錄》中窺一眼他的名諱;或者是很多年后,有人盜挖了憫王陵墓,看一眼墓志銘,渾然不在意地嘲笑幾句短命鬼。
他留在抱樸堂,清修了一年多。
師父教他靜心,教他道醫,當思欲沖三清,出五濁,乘陵虛極,與造物者為伍。
達到這樣的境界,便可以走入別人夢境識海了。
他沒有很用心地學,因為靜不下心。
——
直到有一個晚上,他忽然夢見了父親。
父親走得很慢,弓著腰,好像背了一座山的沉重,脖子上帶了一串桃花結,手中攥著自己小時候給他雕刻的胡瓜,稚嫩的筆鋒雕刻著丑陋的笑臉。
來向他告別,遠遠站著說,我要走了,可心里很牽掛你,走得不踏實,就找到這里了,來看你一眼。
他聽父親回憶他剛出生的時候,末了父親笑起來,嘆了口氣,說,你的弟弟,資質不比你和你大皇兄,卻必須承襲大統。
父親只能把“四余”留給了你,就是怕他胡來,好歹有個制衡。
其他人,都信不過。
記得我曾經給你的交待。
你若能成長起來,便照顧下他與德妃吧,他們母子倆不好過,算作父親的請求。
父親說完,終于是轉身要離開了。
他忽然急切,聲音破口而出,跟在后面追出幾步,叫道,爹爹!
父親轉過頭,溫柔的目光透過他,又望向遠處,似是壓抑了一輩子,從塵世解脫般的釋然。
他頓了頓,千言萬語,卻是來不及了,只匯了一句說……若見到母親,請向她說,謝謝你們。
父親微笑著看他,揮了揮手,消失了。
——
那一夜,他醒來時,天色初亮,國喪的消息便傳來,舉國敲響了喪鐘。
他在鐘聲中,對著長安城的方向跪下,大禮三拜。
身為人子,卻連父親去世,也不能回去參加葬禮。
此實乃不孝。
從那以后,他入定靜心時,就特別快了。
時隔半年,便學會了道醫的入識海。
初初,只能入至親之人的識海。
可那時,他卻忽覺悵然。
這世間沒什么親人,可以讓他去看一眼的了。
——
直到從四余羅睺那里,傳來了蕭懷瑾昏迷不醒、宮內掛朱砂祈福的消息。
想到父親死后的囑托,當晚,他入了蕭懷瑾的夢,想把弟弟喚醒。
可入了識海,就差點摔倒——那是一眼看不到頭的漆黑,令人無助且絕望的黑,壓抑混亂。
他勉強穩住身形,不明白,蕭懷瑾的識海是怎么了?
漆黑中,不時有女子的尖聲哭泣和求饒,待他循著聲音走近,映著微弱的燭光,才看清那穢亂的一幕,驚嚇得捂住嘴。
十幾個內宦,正奸污柳賢妃。
蕭懷瑾跪在陰暗一角,嚇得哆嗦,眼淚流得失去了知覺,背后是四個牌位。
那個小心翼翼遞給他手爐、跟在他身后的孩子,仿佛已經靈魂出竅了。
在看到他時,蕭懷瑾先是害怕,而后眼中忽然迸發了光彩,期期艾艾地問他,一疊聲的問:皇兄,你是來接我走的嗎?
我可以解脫了嗎?
你……你在那邊還好嗎?
蕭懷瑾邊說,邊向這邊爬過來,仿佛逃離了一點那處黑暗。
而他看著蕭懷瑾——九歲的孩子已經成為了帝王。
他憐憫這個弟弟,卻終究只能狠狠心,囑咐道,這只是噩夢,你快醒來吧。
父皇希望你做個好的君主,承得起社稷江山。
我……我們都會看著你的。
他修為有限,留不了太長時間,臨走前,聽到蕭懷瑾在他身后,輕輕叫了他一聲。
“哥……”
他從蕭懷瑾的識海里走出來時,淚如雨下。
也因為那句“哥”,之后蕭懷瑾犯了幾次大錯,他數次陷入父親遺命的掙扎中,卻始終都還是,盡量護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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