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故國神游(56) 和敬看向和婉和竹心:“今兒怎么有空過來了?”說著才注意到跟在她們身后的一個小姑娘, “瞧著有些……面熟!在皇祖母那里見過?” 蔡寶儀上前見禮:“學生蔡寶儀見過殿下。” 和敬點點頭, 卻也沒太往心里去,看向和婉:“這是有事?” 和婉將那份冊子遞給和敬:“姐姐可看了這個東西?” 和敬皺眉,這東西沒看……但說了什么她大致知道, 也確實是不妥當。鈕鈷祿家莽撞, 宮里的祖母也尤其莽撞。這樣的事說出來只會叫人拿皇家的事當飯后談資, 把皇阿瑪都給惹惱了。這于他們有什么好處? “我這幾天一直往宮里跑……你們知道的,宮里剛添置了織布機,皇阿瑪又不想叫那真成了擺設, 因此, 各宮都跟織機較勁呢。偏皇后生了十二阿哥, 身子還沒養過來。令妃娘娘一天幾次的把我往宮里叫,別的也顧不上。”冊子里的故事她聽別人跟她講了,但自己還沒來得及看。 和婉又把冊子往前遞了遞:“姐姐還是親自看看的好。有些東西不自己看了只怕是說不清楚的?!? 和敬不解, 但還是接了過來,這一看之下她就微微皺眉。她聽到的故事跟冊子上的有點不一樣。轉述故事的人將故事的一段給省略了。哪一段呢?是說繼母教導原配留下來的女兒那一段,直接從故事中剪掉了。 她蹭的一下合上冊子, 心道:也只這一段是叫自己最不能容忍的。若是真是如此,那自己這個原配留下來的公主, 是不是宮里現在這位皇后就能教導了? 笑話! 她站起身來背過身去,好半晌才壓下心頭的怒氣:轉述這個故事的人是額駙! 她知道, 他是不想叫自己得罪皇后。因為皇后有了嫡皇子,將來的事就有很多不確定。他是想著部族,想著兒子以后的前程。她能理解, 她特別理解??梢谴驍嘧约旱募沽航凶约簭澫逻@個腰卻萬萬不行。 她壓下心中的羞惱,再將冊子拿起來細看,終于意識到別的問題了。這才轉過身慢慢坐下,“都坐吧,坐下說話。” 和婉這才道:“姐姐,這事縱容不得。這么下去……不僅朝臣分派,就是皇家,只怕也得骨肉離心?!? 和敬心說,和婉這話說的客氣。哪里只是分派,這火要是燒起來卻不加引導,那首先被燒到身上的便是女官制。如今自己這邊才搭起框架,就得叫人放一把火少了?燒別人自己管不著,可燒到自己身上這就不行。到手的權利放出去,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她皺眉:“你們怎么想的?” 和婉就看向蔡寶儀:“讓這丫頭說?!? 和敬這才又把視線落在小姑娘身上:“哦?你想說什么?” 蔡寶儀抬頭一笑,問說:“工紡處這邊,聽說殿下選的兩位女官已經來京了?!? 和敬微微一怔,就明白過來,點了點和婉又點了點竹心:“你們是想把事情鬧大?!? 竹心一笑,“這二人還請殿下幫著引薦,我打算跟這二人南下一趟。那么多商家已經把銀子交了,只等著機器好了往南運呢。怎么著也得南下看看。” 是??!銀子都交了,眼看所得的利益比之前要多的多。這些人怎會放手這么大的利益呢?在這個節骨眼上,鬧什么女子安分守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就是叫大家無工可用呀! 尤其是在知道宮里還有小型的織布機之后,對大商家來說,這個危機就更重了。真要都鼓吹的女人們都不出門了,對朝廷的損失大嗎?頂多從大作坊又變回小作坊而已。家家戶戶若有此織機,受害最大的反而事他們這些商家。 那么,這些人一定不允許此類事情發生。這是要從底下伸手來攪動風云呀! 和敬撫掌:“就這么定了。竹心留下,我這叫人宣那兩人。和婉帶著找個精丫頭,忙去吧。我估摸著你們還有旁的安排?!? 和婉便笑:“這不是快端午了嗎?我這回去主要是跟皇阿瑪和皇祖母商量商量,今年的端午能不能多放幾日假?叫學生也能回家修整修整?!? 修整修整? 和敬直笑,這哪里是修整?這分明是要把一個個炮仗散出去,想叫四面開花吧。 “放假?”林雨桐似笑非笑的看和婉:“你覺得這個時候鬧起來,時機合適?” 和婉沉吟了片刻:“只要是鬧,就沒有什么時機是完全合適的。況且,寶儀那丫頭來見皇祖母的時候跟咱家的端爺碰了一面,回去腦子就像是開竅了一樣……” 是說弘暉暗示他們這么做的。 林雨桐沉吟了一下,叮囑道:“點火容易滅火難。這把火點起來……” “不會燒到自己的?!焙屯裱劾飵е鴰捉z興奮,“上上下下都一個心思,壓不住的。” 壓不住的不止是女子書院這些姑娘,事實上,書院里早就沸騰了。他們的政治敏感度更高,早就按捺不住了。 得了!那就放假吧。放七日假,想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原本家遠的,家貧寒的,一直都住書院的,但這次沒有。在書院有補貼的,一個個的現在雖不是富人,但在外面住幾日的銀錢還是有的。 況且,也沒幾個是真在外面住客棧的。書院里總有家世好的,大家同窗,都知道哪怕是寒門出身,對方將來的境遇也差不了。這個時候正是維系感情的好機會,基本都有人邀請就家里住。 大大小小的,各有各的門道,乾隆壓根就不知道他皇阿瑪抬抬手放出去的都是些什么人的人的人。他這會子正惱著呢。 這事吧,確實是事。但你要是太把這樣的事當事,那一年到頭什么事都不用干了,只處理這樣的事算了。從他登基一來,各種的留言少了嗎?連偽稿案都沒狠命的抓讀書人,被皇阿瑪給攔了。結果處理的結果還算是滿意。處理了江南一批官員之后,倒是說他這個皇帝的少了。因此,這事一出,他想著是怎么處理,而非把這摸黑皇家的人給抓起來。 況且,鬧出事端的是幾個姑娘。偏偏還是鈕鈷祿家的……當然了,宮里的太后雖說姓鈕鈷祿,但屬于偏枝的偏枝。太后早年想奔著人家,人家都不搭理的。也幸而是自己即位了,太后成了太后了,這才好像整個鈕鈷祿家都是太后的娘家一樣。 當然了,以前他高興的時候也愿意跟這些人攀攀交情。比如之前的軍機大臣訥親,可訥親……最后獲罪。押解的時候,自己這個皇帝把遏必隆遺刀賜給了押解他的侍衛,然后訥親就是死在那把刀之下的。那把刀當真是一把兇器,最早是皇祖父早年登基賜給遏必隆輔政大臣的,結果遏必隆有負皇恩,最后刀收到了內庫,八十年后,他的孫子又死在那把刀之下。 如今那把刀還在內庫里收著呢,他吩咐吳書來,“取那邊刀來,給太后送去?!? 吳書來心肝兒都打顫了,這是皇上生氣了。警告太后老實一些,別勾連著外面胡鬧。 可鈕鈷祿氏能委屈死,她哪有做什么?一直不在宮里呆著嗎?干什么了?親兒子送來的織布機,叫他這個額娘紡線織布,她忙這些且忙不過來呢。外面的事都是出了之后她才知道的,還是桂嬤嬤告知她的。當時她確實高興,就得這樣,就得有人教訓教訓皇帝這個不孝子。不要以為做了皇帝,就沒有管他了。看!天下人的眼睛還是雪亮的。 可緊跟著,她就覺得不對了。叫桂嬤嬤去打聽,才知道寫那個故事的,是訥親那個守望門寡的閨女。 這哪里是為了哀家,這分明是借著哀家罵皇帝嗎? 自己的兒子再不好,這么被一個老姑娘指著鼻子罵肯定不行??茨枪适掳鸦实壅f成什么人了,是非不分,糊涂透頂的人物。 雖然自家兒子是真有些是非不分的,但被她這么說卻不行。她幾次想叫桂嬤嬤出宮,但無奈桂嬤嬤現在出不去了。 這個故事也叫皇后很惱恨。自己也曾是小妾,后來還扶正了。那那個把扶正的小妾說的正義凜然的事跡……要是生生往自己身上套,是不是也能找到影子。她沒事挑釁先皇后做比什么?沒事得罪和敬干什么?這分明就是拖她下水。太后還想朝外伸手,直接抬手給剁了好了。 之前出不去那就算了,可接到皇帝送來的這把刀,太后的臉就變了。她整個人都在抖,這是氣的。一萬句想辯解這個事跟她并沒有關系,但自家那兒子現在誰的話也聽不進去的。唯一期盼的就是,鈕鈷祿家再別瘋了一樣挑戰自家兒子的底線了。 因此,這把刀還得送出去,叫鈕鈷祿一族瞧瞧。 桂嬤嬤捧著刀,不敢跟太后說皇后之前的態度,出了門只能繞道找令妃。令妃很客氣,以前如何現在還如何。好似不知道皇上和太后的關系一般。桂嬤嬤知道這是假的,但這種假也叫她覺得心里好生舒坦。她才把來意一說,令妃馬上道:“您叫下面的人來跑腿便是了,怎么自己還跑一趟呢?這是正事,您是奉旨出宮,誰敢攔您?”說著馬上喊人,“伺候著呀,送嬤嬤出宮,要出半點問題,拿你們試問?!? 桂嬤嬤又成了太后跟前第一人的待遇,出宮體面的很。 這樣一幅大張旗鼓的架勢一出宮,這是什么?這是說太后還是太后,哪里就‘送到道觀’涼起來了。鈕鈷祿家純屬胡編亂造。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