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于是,兩人也更自如些了。 兩人一個人先念,另一個人拿下一份趕緊熟悉一下,等前一個念完了,這個接上。六格格剛念完,十三就懊惱的道:“這一份不念了……可惜了。寫的極好,可這正寫了一半,怕是時間到了,最后兩行都有些潦草……” “誰的?這么可惜。”和婉就接過來,“最后總分的時候,這個得叫祖父看看的。”結果拿過去一看,“劉墉?” 林雨桐這才抬頭看過去,“誰的?” “劉墉!”和婉說著,就跟兩堂姑姑解釋,“劉統勛之子。聽說文采斐然。” 可林雨桐打眼一瞧就笑了,“滑頭!”后兩行跟前面寫下的時間至少差了一個時辰。后兩行就是個承上啟下的句子,只這一句他用了一個時辰才落筆? 前面那么大的篇幅歌功頌德,一到正題……巧了!時間到了。 她指給三人看墨跡,告訴她們這些墨跡距離現在的大致時間。這么一說的話,再看就覺得果然如此。和婉嘟嘴,在劉墉的試卷上寫了一個大大的‘滑’字。 試卷閱起來破費工夫,十日時間也是緊張。等把所有的卷宗看完了,四爺眉頭卻沒有松開。雖說心里有準備,但這考下來,出身好的仍然占了足足八成,這比例還是叫人覺得任重而道遠。 可這也是短期內都無法改變的現狀。 像是出身皇家這些子弟,便是荒誕,但其實學業也沒有大拉下,尤其是弘字輩的,拿出來任何一個,在某一方面也是有可取之處的。出現的驚才絕艷的,哪個不是出身官宦世家。 四爺將名單遞過去,“你看看!劉墉、紀昀、這個尹慶玉……” 尹慶玉是誰? 四爺就道:“尹繼善的兒子。” 哦哦!尹繼善如今在東南做總督,真正的一方大吏。這是四爺用過的老人了,不在京城而已。尹繼善是滿人翰林,在文壇地位不低,其子文采斐然也是當然。 再接下來的名字里,一串串的,都能說出來歷。祖宗幾代人都能扒拉出來名姓。 這個排名是分年齡組的,二十歲往上是一組,十三到二十又是一組,十三歲往下是另一組。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十三歲往下的寒門占的名額明顯多了。可再細看名單,這些孩子多是之前就在這邊書院念書的孩子,受到的教育本就不一樣。 四爺點了點名單,“得有個寒門出身的代表人物。” 林雨桐拿著名單沉吟半晌,就低聲道:“其實我想到個人,只是此人瑕疵太明顯了。” 四爺皺眉:“誰?”鄭板橋算一個。文人中算是有些名聲,雖做過縣令,但出生時他家已經是家道中落了。 林雨桐說的并不是此人,她點了點紀昀的名字,“與紀昀齊名的另一人。” 北紀南袁! “袁枚?!”四爺一拍腦袋,想起了這么個人。 此人出身確實是不高,他父親只是給人做幕僚的。而且也不是給什么了不起的人做幕僚,只是小縣令之流做幕僚的,確實算是寒門。而此人才華確實出眾,二十四歲便中了進士,還點了庶吉士,很得當時的大司寇尹繼善的賞識。兩人都是愛作詩吟誦的性子,之后便相交莫逆。后來尹繼善去東南任上,他還在其麾下做了幾年知縣,直到前年才因為不喜官場那一套辭官了。 辭官之后他自己弄一隨園。這隨園很有些名氣,人家不僅有美食還有美人,因而頗受文人喜歡。像是后世的里寫的弄一園子,吸金等等的,那都是作家在后世的見識基礎上虛構出來的。但是人家袁枚是真自己這么干了,而且還干的很成功。錢也是大把的賺。 此人還收徒弟,收男弟子,更多的是收女弟子。 但卻有個才子都有的毛病——好|色!而且是葷素不忌,男女通吃的那種。 此人文氣足,但若是這人進了書院,可不是好事。以后的婚姻制度,婚姻道德等等,這都是要在潛移默化里去影響和塑造的。只憑著這一點,林雨桐就覺得,這人雖然名氣大,但是她是真不想要。 四爺便懂了,“你想到袁枚,是因為袁枚的妹妹。” 對!袁枚的妹妹們,都是名動江南的才女。女子學堂總也需要人的,可女先生卻難找。袁枚的妹妹袁機,才女是真。但林雨桐知道她,不是因為她的才名,而是因為她是在清史稿列女傳中出現的人物。出現在其中的女子,無一不是悲劇的,那上面宣揚的都是所謂的貞潔。林雨桐想用她,不是因為她貞潔,而是剛好她出身不高,有個文壇頗有名聲的哥哥袁枚,本身也有些名聲,而且,貞潔在時下是好名聲,短期內于女子書院是有好處的,可以阻擋一些酸腐文人的攻擊。 當然了,另一方面,也能替四爺向外傳遞一些信號。總比直接用袁枚的好。 至于女子學院成立之后,教些什么,學些什么,那別人便也管不著的。 四爺點頭,“就這么辦。” 林雨桐沒直接找什么袁機,也不是下什么旨意,她給尹繼善的夫人寫了一封信。尹繼善的繼室夫人是鄂爾泰家的閨女。這個鄂夫人倒是跟尹繼善性情相投,也是很喜歡吟詩作對,算的上是一位才女。若是她在京城,林雨桐也會請了她來。此次寫信,是因為尹繼善跟袁枚關系莫逆,這事請她去辦,讓她將請先生的那一套一定得擺足了。在江南風雨如晦的時候,這個看似不大的舉動,一定能安撫更多的可能跟偽稿案有些瓜葛的文人。 這信,林雨桐直接給弘歷,叫他夾在公文里傳遞。并沒有私下里跟大員家眷聯絡。里面寫了什么,隨便看便是。 這般的坦蕩,當天夜里,這份書信便夾在公文中,走的是六百里加急。 得回復還有些時日,但眼下,書院明兒就該放榜了。 四爺不僅要放榜,而且將每個考中的人員的試卷進行了謄抄公布,一早起來,長廊里就抬出一個個公告板,上面密密麻麻的貼著文章。 上面還帶著批注,你們誰不服,歡迎指正出來,公開辨一辨嘛。 這確實聞所未聞的。 弘歷跟傅恒混在其中,弘歷就跟傅恒道:“如此這般,科舉就越發不好操作了。” 文章這東西,不好評判。要么不會有文無第一的話。它也很容易受主考官個人喜歡的影響,這就有了很多不公平的因素。 這邊只藝院和儒院那邊,評判的時候容易有偏頗,其他的丁是丁卯是卯的,你答的好的,批注會贊你,說明錄取你是看中你的什么長處,但是也指出你的不足,說一些瑕不掩瑜這樣的話。有理有據的情況下,有什么好爭的? 況且,里面有年紀大的和年紀小的分組。有些說年紀小的湊什么熱鬧,但書院早前就說過,有些人入的早出的晚。像是十三歲之下的,在書院要學足七年。而年長的那些一般都是兩年。用兩年換一前程,為這個跟人家孩子較勁? 因此,有僥幸的,有覺得懊惱的,但看看別人的卷子,再想想自己答的,也都服氣了。有些人甚至拿了筆墨,就在當場抄呢。抄回去做參考,自己參詳參詳,明年還得繼續考。 錄取是錄取了,可都沒有名次,而且分的科目也不同。 像是劉墉,直接被分到了經院。他自己都納悶呢,何為經院? 學五經嗎?從沒聽說過將四書五經分開的呀。 要真是學五經,他就得考量考量,是不是要在這里浪費時間了。 而紀曉嵐則是驚喜的,什么藝院不藝院的不要緊,進來就行,進來就行。 弘旺也問邊上的弘晗:“你分哪了?” 弘晗含糊,“誰知道呢?” 弘旺自己被分到商院,他去找弘晗的,結果弘晗被分到了農院。他都驚呆了,“你怎么分去那兒了?” 弘晗有什么辦法呢?他這不是閑著沒事,就是在家里養養花嗎?當年好歹顯赫過,府里名品都有。花卉培育的好了,用來送人能省錢,要是有人愿意花大價錢買,還能叫管家偷偷的往出賣。然后這么些年,他還真就不知不覺的有了一手養花的手藝。怎么種莊稼的題,他答不上來,但怎么肥田,怎么澆灌,怎么嫁接這些他都懂。然后干脆都寫上去應付差事,總不能交白卷吧。結果……分農院去了。 干啥呀四叔這是?叫自己種地去呀? 弘旺正要開口嘲諷,就聽見有人吆喝,“領書了!領書了!中考的可提前領書了。” 劉墉邁步走過去,他倒是要看看,此經跟彼經有何不同?!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