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故國神游(39) 劉墉一道題一道題往下看, 說實在的, 很多題目他看的是有些蒙的。這跟科舉完全是兩碼事。可以說在這些題目面前,前來考試的每個人都在同一水平線上,沒有誰比誰強的吧。 當然了, 家世沒有加成是不可能的。這不是說試卷不公平, 而是出身不同直接決定了見識和眼界的不同, 因而在這些事上,凡是出身不錯的,一般都能答上一些的。 像是問輜重配給等等, 這些他多少都有一些耳聞, 不是有誰特意教導, 而是以父親的地位,那肯定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的。所談所說, 無一不牽扯正事。耳融目染的,答的不全面的,但肯定不會太離譜了。 有自己占便宜的問題, 但也有自己壓根就不擅長的題目。 比如商行獲利等等的,要是只去計算這些單純的數(shù)據(jù), 他當然也能。但是,這些題目里會牽扯到很多的陷阱。比如, 運送貨物是走水路還是走旱路。若是走水路,雇傭船只的費用算不算?肯定是要算的呀!要走旱路,你得知道這旱路從那一條路走是近便的選擇, 這中間有多少拋費。這里面已經(jīng)有了地理知識的涉及。然后再說從南邊販貨物回來,那些所列的貨物都是幾月份上市,是不是剛好就在你到達南邊的時候。看著利潤大的玩意,按照日程你到的時候那玩意還沒熟呢。就算是過了這個陷阱,那么根據(jù)貨物的不同,運輸特點是不是也該不統(tǒng)。有些東西走陸路行,但有些貨物就不能走陸路,它只能快,要是慢了路上的耗費就大,到地方不得全爛了。所以,這里還有個常識,貨物的保存與運輸,還有多少能腐爛,腐爛的程度達到多少。 這樣的題目,你覺得你會了吧。但其實就他所想的這些,他都不確定還有沒有沒有考慮到的地方。 再往后有一道是斷案子的題,就是一件簡單的偷牛案,羅列了一些證人證言證據(jù),問你若這個案子怎么判。你認為甲乙丙丁這四人,誰是賊人。 劉墉覺得這道題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到極致的好。這一旦做錯了,感覺像是跟本人下了評語一般,以后再難牧守一方了。當然了,也許是他多想了吧。 這些題目已經(jīng)叫他夠為難的了。后面還有更為難的。題目是建糧倉的題目,要能存一定量糧食的糧倉,你打算怎么設計這個糧倉。 這道題他直接跳了,實在不會。 接下來還有一道,就是一道煉鐵冶煉金屬的,這更是沒見過! 見那邊弘旺寫的手舞足蹈的,他都不敢細看了。像是后面那種什么田地,選擇什么糧種。幾月下種,幾月需水,幾月下肥幾月收割,有什么禁忌之類的題目,他也直接跳了。 直到后面問賦稅、律法,他才找到有點熟悉的節(jié)奏。 抓緊先把這兩道題答了,可往后一翻,嚇的倒吸一口氣,這兩道題除了一道試帖詩之外,還有一道是一道非常嚇人的題目。這道題用很白話的問你,身為大清子民,你發(fā)現(xiàn)了大清什么痹癥,對這些痹癥,你有何好的建議意見,請你寫下來。 這玩意能寫嗎? 如果寫了,將來算后賬算誰的。 可如果不寫,又太圓滑。 他這邊正盯著這道題能盯出花來,結果就聽那邊弘旺‘嘶’了一聲,劉墉扭臉看他,就就按這位眉頭能夾死蚊子,肯定也是看到這道題目了。被這么盯著,弘旺也扭臉看過去。兩人默默對視了三秒。弘旺淡定的收拾桌上的卷子,然后越收拾越亂,不知道怎么扒拉一下,那張叫人撓頭的卷子掉地上了。地上是撒了水的,還挺潮濕的,然后卷子就貼在地上了。 監(jiān)考的都是不知道從哪個兵營抽調(diào)出來的人員,站在那里紋絲不動,掉了就掉了,沒的答就那么交卷吧。弘旺朝劉墉挑挑眉:看吧!完美解決掉了。 劉墉:“……呵!”也就這點能耐了! 兩人正默默對視呢,外面?zhèn)鱽硪宦暎骸岸伎粗约旱木碜樱灰箢櫽遗巍!? 左顧右盼二人組趕緊低頭,學舍外便進來一人。這人是此次巡考的特聘先生阿桂。 這次開考,作為學院被特聘的先生,阿桂也是要聽招呼的。他被安排過來是巡考,每個先生要照管好幾個考場的。他在別的考場耽擱的時間長了,因而才轉到這里來。帶兵打仗的人并不知道做先生是怎么一個做法。因此,他是每個考生邊上都要站一站的,這一站他就發(fā)現(xiàn),這題說難是真不難。但是說難也是真難。叫他自己來考,他能答幾道題呢? 走到弘旺邊上,他幫著把卷子撿起來,背面有些濕了,他掃了弘旺一眼,就像是不知道這是什么題目一樣,特別給網(wǎng)開一面,特意從前面的桌上拿了備用的紙張,告訴弘旺:“題目也不長,自己謄抄了。” 很給面子了! 這么和藹的先生真是棒棒噠。 弘旺:“……”要不是因為你是武將,我可能干不過你,否則出了考場我就捏死你信不信? 劉墉心里呵呵,但同樣也不待見阿桂。 為啥呢?自家老子跟阿桂的老子,兩人職位其實也都差不多。自己要是這次科舉中了,也算是三代進士。從祖父到自己這里,這算是一門顯赫,書香門第吧。可阿桂家呢?雖是滿人,可人家祖上也都是科舉出身的。他爹更是把六部能輪一遍的大員,如今已經(jīng)是太子太保。本來阿桂家也是文官的,結果他爹阿克敦在先帝時候……哦!就是如今的老圣人手里,突然文轉武,給了個什么廣州將軍做。然后這可了不得了,這老爺子被稱為是‘上馬管軍,下馬管民’,若沒有老圣人當年對阿克敦老大人這么神來一筆的安排,他阿桂想入行伍,且這么容易就出頭,那是做夢。他得跟自己一樣在這里考試。可現(xiàn)在呢,人家牛了呀! 其實兩人年紀也沒差多少。他最多也就比自己年長個三四歲。可人家現(xiàn)在是兩兒子一個閨女。聽說已經(jīng)準備給長子說親了。可自己呢?自己娶過妻,沒孩子,前幾年還喪妻了。如今就鰥夫一個。 如今,兩人一個是考官,一個是考生。 劉墉:看見阿桂的嘴臉也想呼一板磚。 阿桂是沒這個自覺地,他許是不知道別人不爽他?不!他特別清楚他們都不爽他,但是有毛關系?我就喜歡你們看我不爽還拿我沒辦法的樣子。于是,他站在劉墉邊上,連動都不動,就看劉墉答題。 劉墉不搭理他,先把能答的答了,剩下的最后那道題,說不定就沒時間答了呢。但是,學舍前面那沙漏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那么慢呢? 阿桂心里笑,這才抬步走到最前面,告訴大家一件事:時間還是那么一沙漏的時間,鑒于大家的實際情況。若是有需要出恭的,舉手,外面有人全程陪同。一個一個去,要是實在著急的,可以請外面的引領官幫著協(xié)調(diào),但彼此不能說話。若是有餓的撐不住的,可以申請吃食。別的沒有,大餅子卷醬肉,蛋湯,盡夠的。 但同時他又提醒,晚上并沒有預備鋪蓋,所以,還請諸位加快時間。 那也就是說,時間不是無限期的。 完了!這要耗到啥時候去。 弘旺舉手,“能提前交卷不?” 阿桂笑瞇瞇的,“能啊,老圣人和萬歲爺都等著呢。有提前交卷的自己帶著去外面,學舍門口有專門收取卷子的侍者,交了就可以走了。” 那還是算了吧!第一個交卷什么的,最不明智了。 然后他把卷子一推,起身慢悠悠的去如廁,回來在門口凈手之后,還能在學舍門口的走廊上坐著,吃大餅卷肉去了。阿桂出來就發(fā)現(xiàn),這位大爺一口餅咬在嘴里能不停的嚼。有那吃一口的時間,他兩個大餅都塞肚子里了。在行伍里呆慣了的人,最是見不得這種磨磨唧唧的。他就問說:“餅子硬?”這么嚼不爛? 弘旺白眼翻他:“圣祖爺教導過,吃飯需得細嚼慢咽,一口二十下……” 你這是二十下嗎?你這是二百下都不止。 行吧!把圣祖爺?shù)脑捰涀。沂兜呐θプ觯氵€能說他錯了? 阿桂冷哼:雖然不能說你錯了,可我卻能去告你的狀。 阿桂去告狀去的時候四爺正在訓人,這是位早交卷的爺,四爺?shù)牡沼H侄子,十四家的老三弘映。這位直接在考場上睡著了,呼嚕聲震天的響。被兆惠給舉報了。 別人還肯能顧忌這位宗室的爺們,萬歲爺?shù)挠H侄子,可兆惠才不管呢。兆惠姓烏雅,他阿瑪是四爺和十四爺?shù)牡沼H表兄弟。他越是不顧忌,才越是將這層親近的關系向老圣人的表達的很清楚。 弘映和兆惠年紀相仿,都四十多歲的人了。弘映一臉的不服,眼刀子一個接著一個的偷著甩,四爺一腳就踹過去了,“出息了?” 弘映被他阿瑪踹習慣了,一見腳過去,習慣性的就蹦走了,大有轉身撒丫子跑的意思。 四爺:“……”四十多的人了,還能這么敏捷,看來平時沒少被揍。這功夫沒見拉下多少。 他看了看桌子上的卷子,除了第一題輜重分配這些答了之外,別的一個也沒碰。 可這道題這小子很占便宜。十四當年那大將軍王做的,這些能擺弄不明白?他當年的事能不跟兒孫提?這小子聽了這么些年了,傻子也該教會了。 四爺把答了的卷子留下了,沒答的卷子叫其拿走,“滾蛋,五日后來看結果。” 沒答的卷子能拿走? 四爺白了他一眼,沒搭理他。 叫拿走卷子這事,把阿桂的注意力吸引走了,忘了告狀了。 第(1/3)頁